喵相师(74)
霍铭衍注意到单宁的停顿,不由也转头看去。这时那几个年轻男女已经往另一个方向走,他只看到她们的背影。霍铭衍问:“怎么了?”
“没有。就是觉得刚才有人在看我。”单宁说,“真是奇了怪了,要看也该看你才是啊!”他们都按照芮老先生给的秘法修行了小半年,再加上先天的底子好,修为如今已经很不错,要分辨某个人是不是在关注自己是可以做到的。
霍铭衍皱起眉头。
单宁总觉得自己是根狗尾巴草,事实上单宁到哪里都很有人缘,从来都不缺众人的注目。虽然他们走在一起时很多人的目光会落在他身上,但保不齐就是有喜欢单宁这类型的呢?霍铭衍说:“不要管她们。”
单宁笑眯眯:“好,不管她们,你也不许理。”比起盯上他的人,盯上霍铭衍的更多!这么约定一点都不亏!算起来是他赚了!
霍铭衍伸手牵住单宁的手。这地方和车站附近那山寨客栈完全不一样,它像一个隐世村庄,四周桃花盛开,花瓣随风飘扬,宛如仙境。两旁有许多茅草搭成的屋子,有茶馆、有饭馆、有旅舍,也有卖各种东西的地方:裁缝店、铁匠铺、杂货店。街道平坦笔直,四通八达,看着井然有序。
“看着有点眼熟。”单宁忍不住嘀咕。
“像游戏新手村。”霍铭衍说。
单宁忍不住瞄了霍铭衍一眼。他虽然没说话,眼神却表达出了他的意思:你居然知道游戏新手村!
霍铭衍抿了抿唇,边往前走边说道:“我去玩过你以前喜欢玩的那款游戏。”
“《仙侠》啊!”单宁想起来了,高中他也和普通学生一样喜欢过游戏,《仙侠》做得挺好的,运营也不闹幺蛾子,这些年一直挺火。那会儿偶尔会和霍铭衍说起游戏里的事,但霍铭衍不怎么搭话,他觉得霍铭衍不喜欢他玩游戏,也就没怎么在霍铭衍面前提了。单宁说,“你这么一说确实挺像,想想还有点怀念。当初我去服役,和游戏里的朋友都告别了,后来再回去人换了好几批,找不着当初一起玩的人了。我记得最后一次登录还莫名其妙被同服的第一高手约战,在竞技场被打得只能趴在地上喊爸爸,也就没再上去了。”
霍铭衍:“……”
霍铭衍:“是我。”
单宁:“……………”
单宁不由说:“没想到你是这么小心眼的前任!”
霍铭衍纠正:“不是前任。”
单宁:“……_(:з」∠)_”
单宁还沉浸在霍铭衍居然是全服第一高手、还曾经把他打趴在地上的震惊之中,不知不觉走到了约定的地方。那是座非常幽静的茶楼,掌柜的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单宁两人走进去他也没睁眼,倒是有个机灵又秀气的小二上来招呼:“两人客官是找人还是喝茶?”
“找人。”单宁报出灵运道人的名字。
“好嘞!”小二把单宁和霍铭衍往里领,来到一处靠窗的桌子前。
单宁一看,哟嗬,人挺齐!灵运道人、南歌子、左丘客、老魔头、千雪姑娘都在。都是熟人了,单宁一点都不拘谨,坐下就问:“胖爷没来吗?”
“胖爷要去西北军区弄新设备,没时间过来。”千雪姑娘说,“而且他身份敏感,来这种聚会要走很多手续,他懒得很,压根没打算来。”
单宁点头。平时经常冒泡的就他们几个,现在都齐了。
单宁向千雪姑娘几人请教怎么报名参加各项比赛。左丘客听说单宁想要避水珠,说道:“我也参加炼器这一项,要是我拿到了就给你好了。你要是能冲上去的话就冲冲第一,第一的奖励也很不错,是件了不得的宝贝,是件金蝉衣。这金蝉衣非常薄也非常轻,穿在身上不会有任何感觉,但是它水火不侵、刀枪难入,哪怕是子弹之类的也没办法穿透它,穿着它等于多了一条命。若不是许家人想赎回他们家主犯下大罪孽的儿子,也不会把这金蝉衣拿出来当奖励。”
“听起来很不错。”单宁说,“要是我能拿到就用金蝉衣和你换避水珠。”
“不行,不能这么换。”左丘客为人正派,“金蝉衣比避水珠贵重多了。”
单宁和左丘客正说着话,旁边那张桌子传来了一声了嗤笑:“这还没开始比呢,已经开始肖想起金蝉衣和避水珠来了,说话口气这么大也不怕闪着舌头!”
单宁转头看去,发现居然是在转换阵那边遇到的那几个年轻人。这地方果然不大,明明走的是不同的方向,绕了一圈又碰上了!
说话的是个丹凤眼、薄嘴唇的年轻人,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刻薄,见单宁转过头看向他们还扬了扬眉毛,脸上写着“我说的就是你”几个大字。
单宁笑着说:“你也是炼器师吗?”
年轻人冷笑:“是又怎么样?”
单宁说:“还以为只有世俗中人才会同行相轻,没想到修行者也是这样。我这人没门没派,走得是野路子,一个人辛辛苦苦修炼,多可怜啊!难得摸到玄清大会的门槛,还不许我想象想象?唉,你们这些有宗门的厉害人物真了不得,管天管地还管人家想不想拿第一。不想拿第一报名干嘛?”
年轻人被单宁噎得说不出话来,恨恨地喝了一口茶,没再吭声。
单宁又感觉到那道熟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眸望向与年轻人同桌的那个女孩。那女孩与单宁对视一眼,冷淡地收回视线,端起茶抿了一口,仿佛刚才注视单宁的不是她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单哥:有人向我开嘲讽!
单哥:有点小兴奋!
小纸人:爸爸最棒!
猫老大:我也想装逼
第一零七章 比炼器
单宁倒也不欺负年轻人, 怼了一句就鸣金收兵。霍铭衍倒是注意到单宁的目光落到了那女孩身上, 不由也多看了一眼。只一眼, 霍铭衍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过年霍老爷子大寿时陆家人带来参加的女孩吗?
霍铭衍起初也不在意, 后来想想,喊陆家家主舅舅的人不就是陆家家主妹妹的女儿吗?而陆家家主只有一个妹妹。
陆家把当初的事捂得很严,外人只知道陆家家主这妹妹曾去海湾读书, 却不知道她曾偷偷与人私定终身,还生了个儿子。若不是和单宁谈恋爱,霍铭衍也不会知晓这样的内情——哪怕知道也不会多言。
毕竟他们这样的家庭从来不会多管闲事。
霍铭衍回到海湾后和单宁说起过这件事, 不过他没带照片,单宁自然也认不出这个叫常欢欣的女孩来。他拿出手机给单宁发了个消息:“那个女孩就是常欢欣。”
单宁已经偃旗息鼓, 乐滋滋地和南歌子他们聊天吹牛, 收到霍铭衍的消息后一愣, 忍不住回想起那女孩的面容。怪不得他见了会觉得熟悉,那双眼睛可不就是和自己挺像吗?天天在镜子里看见, 哪能不熟悉啊!
单宁少年时曾想象过自己再见到与陆家有关的人会如何, 现在真正见了,却发现自己没有太多感触。感情这东西并不是靠血脉来传延的, 比如他和祖母、大伯那边虽然是血脉相连, 但早没了半点感情, 有的只是相看两厌的厌恶。
而如今陆家人对他来说,也不过是陌生人而已。父亲有了新的家庭,他也有了自己的恋人, 一切都很好,他的人生已经不需要母亲这个角色。这女孩看起来倒是挺不错——能一个人在那样的环境中咬牙支撑,还成为了能够来参加玄清大会的修行者,单宁觉得这女孩很坚强。
不过也仅此而已。
这女孩肯定知道他的存在,但同样对他没有太多感情,甚至可能觉得他根本不应该存在。
他不是圣人。陆家人和他母亲不喜欢他、不认他,他不会上赶着和他们扯上关系,哪怕这女孩在血缘上和他是兄妹也一样。
单宁转头朝霍铭衍笑了笑,意思是不用太在意,该干什么干什么。他这次过来的目标明确得很:避水珠!
天下宝贝那么多,单宁没想着全抢进自己口袋里,只想拿下这小玩意儿给小纸人玩。
天大地大,开心最大!
单宁和左丘客了解了赛制,顿时心安了不少。炼器这一项没那么多花样,比的就是炼器能力,第一场比的是材料辨认,第二场比的则是真真切切的炼造,而第一场认出来的材料越多,第二场可以调用的图纸和材料就越多。
第二场比赛将由炼器宗师鉴定法器品质。
这些年来连能炼制出法器的人都少,炼器这一项的比赛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个人在比,有时有人缺席的话甚至会导致全部人直接进入第二场,是以左丘客这么老实的人都能说出自己可能拿到避水珠的话来。
“今年似乎来了挺多新人。”千雪姑娘说,“左丘你们两个可不能大意,别到时真输了。”
“我倒不在意输赢。”左丘客说,“炼器师太少,参与了就能得到不少材料,我每年都指着这个呢。第一第二的奖励虽然吸引人,但拿不到也不用强求。”
“瞧你这出息。”南歌子嗤笑一声,“叫你过来我这边,材料管够,你偏不来,年年只盯着这一丁点东西,难怪单宁水平提高得比你快。”
“我这边离不开。”左丘客说,“宗门上下都靠我,家里也靠我,我要是去了别的地方他们心里不安宁。”
“当然不安宁,你走了他们到哪找这么个傻子供他们衣食住行,换我我也不让你走。”南歌子一脸讥嘲。
“南哥你别说了。”千雪姑娘说,“别和在网上那样掐起来。”
“不说就不说。”南歌子也懒得多话。要不是左丘客时常帮他炼器,他什么时候管过别人的闲事?
左丘客脸上有些窘迫。
单宁在心里叹了口气。左丘客这样的心理,和那个为了弟弟去坐牢的傻哥哥挺像,因为是兄长、是弟子,就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弟弟和师门长辈。而正是因为从小缺乏关心,心里才会越看重家人和师长的认同,渴望能得到他们的正视、渴望被他们“需要”。
南歌子已经说过了,单宁也没多提。这些事提了也没有半点用处,只有身在局中的人自己想通才有用。
一行人把最后过来的木冠英等到了,起身离开茶馆去找落脚的地方。当晚有夜市,单宁和霍铭衍牵着手在夜市里溜达,买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和各种各样的材料,有些是给小纸人玩的,有些则是给单朗买的。
岐州这边最多的还是奇花异草。单宁相中了一盆清心草,砍完价拿下后抱着盆子扭头对霍铭衍说:“六月单朗就要中考了,给他买一盆提提神。那家伙还在写东西,晚上摆旁边思路会清晰点。”
霍铭衍点头。
两个人把玄清大会当成旅游,轻松又自在,其他人可没这么愉快了。单宁刚要从摊位前离开,又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白天听过的嗓音:“买盆清心草都要还价,丢不丢人?”
单宁一看,又是白天那个找碴的年轻人。世界真小,白天刚碰见过,现在居然又碰上了。他笑眯眯地说:“不丢人,我凭本事还的价,为什么要觉得丢人?瞧你也才二十出头,根本没自己赚过钱吧?靠着父母砸钱砸出一身修为,却嘲笑自力更生的人买东西还价,啧啧,能耐可真大。”
年轻人脸霎时涨成了猪肝色。不是单宁说得不对,而是单宁说中了。他是宗门长老的长孙,父母也在宗门之中身居要职,平日里要什么材料有什么材料,要什么图纸有什么图纸,一直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他之所以会针对单宁,是因为常欢欣。
在常欢欣出现之前,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觉得自己天赋好,家境好,比别人强是理所当然的事。可他意外看到常欢欣闯过外内九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强”得来多么容易。
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女孩,没有强悍的背景、没有强大的老师,仅凭自己就能闯过紫霄宗明显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关卡,成为紫霄宗的记名弟子!
他很喜欢常欢欣。
常欢欣一直对他冷冷淡淡,但他一点都不在意,就想着多照顾一下这个处境艰难的小师妹。
哪怕她不需要人照顾。
所以在察觉常欢欣好像格外关注单宁之后,他才忍不住开口挑衅单宁。
白天是这样,刚才也是这样。刚才看到单宁和霍铭衍后,常欢欣就顿住脚步,安静地听单宁和霍铭衍说话。他不知道常欢欣为什么这么在意单宁,心里免不了有些焦躁。
被单宁堵了回来,年轻人不敢转头去看常欢欣。
到单宁和霍铭衍走远,年轻人忽然听到常欢欣开口:“有家里人可以依靠没什么不好。”
年轻人一愣,转头对上了常欢欣幽黑的眼睛。他想到常欢欣的处境,心里一阵心疼,恨不得直接开口说“以后我也可以当你的依靠”,最终还是没唐突。他说:“对,没什么不好,我又不是不努力。以后我也会更努力,绝对不会像常武那些家伙一样仗着家里横行霸道。”
常欢欣点头,目光又落到单宁离开的方向。
年轻人忍不住问:“师妹,你好像很在意那个家伙?”
常欢欣一怔,收回了视线。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
年轻人愣了一下。
敢情他白在意了!
第二天一早,单宁报名的炼器一项要入场了。单宁准备停妥,把小纸人留给霍铭衍,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瞧瞧昨天那年轻人是不是真的要和他杠上。
单宁刚到比赛场地就见着了那年轻人。年轻人一看见他,立刻两眼一亮,迎了上来,说:“你也这么早啊,听说这次做鉴定的炼器宗师是危先生,他不喜欢花样太多的法器,只爱实用为主的,你要是想拿好名次可得注意点。”
单宁:“……”
感觉情况好像有点不对。这家伙莫不是向来误导他?
年轻人自顾自地往下说:“你要是真拿不到好名次也没关系,我一定给你弄到那避水珠!”
单宁斜了年轻人一眼,忍不住问:“你没犯病吧?”
年轻人再一次被单宁堵得涨红了脸。他说:“我是认真的!”
单宁觉得很有趣。这年轻人倒是挺可爱,原以为是个仗势凌人的小纨绔,没想到性格还挺直率的。单宁说:“那好,我等着你拿下避水珠送我。”
年轻人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儿:“绝对没问题!”
单宁问:“名次是按法器品质来排的?”
年轻人不知道单宁为什么这么问,点头说:“对啊,按法器品质排的。”
单宁说:“那就行了。”
他准备搞点大事!
年轻人瞧着单宁从容自若的模样,心里不知怎地有种不太妙的预感。这家伙应该只是嘴巴厉害了点,根本没多大能耐的吧?要不他怎么从来没听过这家伙的名字!
第一零八章 好办法
考试这种事单宁从来不怕, 更何况第一场只是考材料辨认。这考试看起来还挺正式的, 每个考生进入考场之后名字就会出现在炼器师榜单上, 随着辨认出的材料增加,排名会有实时变化, 目前的最高成绩是在规定时间内辨认出一万七千多种材料,占了考试提供材料的百分之九十一!
这位拔得头筹的炼器师就是如今享誉盛名的危先生,也是这次炼器一项的考官。
在炼器这一项的第一场比试中, 只要你能认出某种材料,比试结束后就可以获得一份这种材料!这也就是左丘客为什么说每年指着这玄清大会过日子了。单宁兴致勃勃地对霍铭衍说:“要是我也能认出一万份,那可就发财了!”
正准备入场的年轻人脚下一趔趄, 差点栽倒在地。他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大舅子真是天真得可爱,连他这种出身紫霄宗、从小把炼器材料砸着玩的宗门子弟都不敢说自己能挑战危先生的记录, 这大概就是无知者无畏吧?
年轻人决定努力努力, 至少拿个第二名把避水珠拿下。看常欢欣对单宁的关注, 她应该是想认回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的,他要是能拿下那避水珠给单宁, 说不定能提前得到这个大舅子的认可。
年轻人昂首挺胸走入考场。
单宁乐了:“这小子挺可爱。”
霍铭衍点头, 目送单宁往里走,自己在外面看着排名的变化。
单宁进入考场的一瞬间, 名单最末尾多了个人。霍铭衍一瞬不瞬地看着, 只见单宁名字后面的数字飞快刷新着, 眨一下眼就刷刷刷地增加。
其他赛事还没开始,本来不太关注炼器这一项的人注意到名单的变化,不由驻足到炼器考场前盯着排名看, 看着那几个往上窜的名字议论纷纷——
“今年有点意思啊。”
“左丘客挺稳。”
“迟星寒是谁?”
“迟星寒是紫霄宗迟长老的孙子吧,也是紫霄宗年轻一代里面最强的炼器师。势头真猛,马上要挤进前一百了。”
“他父亲也是炼器宗师吧?真是虎父无犬子!”
“等等,咬在迟星寒尾巴后面那个人是谁?”
“单宁?没听说过,也不知是哪个门派的。”
霍铭衍一本正经地站在一边,听着其他人的议论焦点转到单宁身上。迟星寒就是和常欢欣一起过来的那个紫霄宗子弟。单宁进去得比迟星寒晚一些,但排名已经快追上迟星寒了,而且还在往上窜。
这种情况霍铭衍并不陌生。当初十三中的五十个学生并入市一高,分散到不同的班级,凝聚力去还是特别强,最主要的是与单宁那几个家伙卯足劲往上蹿,愣是压了市一高的“原住民”一头。元校长老奸巨猾,抱着手臂看双方厮杀,而不管竞争怎么激烈,单宁都岿然不动地扎根在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