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相师(41)
单宁见老爷子们都愣住了,抬手倚着霍铭衍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怎么样?我这司机长得俊不俊?是不是都想抢回去给你们孙女当孙女婿?”
单朗替单宁捏了把汗,生怕这些招子贼亮的老爷子们瞧出端倪。
老爷子们却没往别的地方想,他们一瞅就晓得霍铭衍必然出身不凡,摇着头说:“你小子别吹了,都快吹上天了,这娃子一看就是了不得的人物,能给你当司机吗?肯定是你小子想回家了,找借口忽悠人家过来玩,顺便蹭人家车回来!”
“我是那种人吗?”单宁镇定自若,“我这是领他过来走走基层,了解了解群众生活。”
“就你这张嘴,黑的都能给你说成白的。”老爷子们压根不信单宁的话,语重心长地对霍铭衍说,“这小子滑溜得很,你可得好好磨练磨练他。”
“他办事能力挺强,想法也挺多。”霍铭衍煞有介事地夸奖。
和老爷子们磕叨了一会儿,单宁招呼单朗从车里搬东西,三个人跑了两趟才把东西全搬进屋。
单父和单宁继母又去家访了,家里没人,单宁钻进厨房准备晚餐。
到饭菜都做好了,单父和单宁继母也回来了。
见到家里来了个陌生人,单父和单宁继母有些惊讶。听单宁说霍铭衍是西城区监察处的一把手,这次是过来玩的,单父趁着进厨房帮忙端菜的机会悄悄对单宁说:“既然把人给带来了,你可得好好陪着。”
“我知道。”单宁笑着说,“我和他是高中同学,感情好着呢,保准让他玩得高兴。”
“那成。”
“他有点洁癖,等会儿我们加一对公筷,夹菜的时候用公筷夹。”单宁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好。”单父点头记下单宁的话,多拿了两对筷子出去。
一顿饭吃得还算顺利。
霍铭衍吃得不多,但还在正常范围内,挑食程度没平时严重,至少单宁摆在他面前的清淡菜色他都动了。单宁继母有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居然能和霍铭衍聊起来。听到霍铭衍是首都大学毕业的,单宁继母有些感慨:“要是单宁去念大学的话,你们大学也能当校友了。”
“我上大学时身体不好,休学了很长一段时间,到学校的时间其实不多。”霍铭衍说。
“身体不好?”单宁继母关心地问,“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霍铭衍说,“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天大地大健康最大,身体不好什么都是白瞎的。”
霍铭衍点头。
“不过身体太好也是个问题,单宁就是身体素质太好了,当初居然给特殊部队给挑上了。”单宁继母忍不住说起当初的事,“单宁这孩子从小爱闹腾,念个书都不安生的,一听说能进特殊部队竟然瞒着我们去参加选拔,选上以后更是连书都不去念了。等招考办打电话到我们这儿来,我们才晓得他已经去部队报道。”
“对。”提起这事,闷葫芦一样的单父也忍不住开口插话,“这小子从小主意就多,他决定好的事谁的话他都不听。”
霍铭衍指头微微抖了一下。
当初的事他已经知道了,要是单父和单宁继母知道内情,会不会接受不了他和单宁在一起?毕竟单宁当初会去服役和他是元帅的儿子有极大的关系。
“我要是不去服役,现在指不定还在备考呢。爸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镇上首富的儿子砸了多少钱都没考进市区,他还在首都念完硕士了,顶什么用?最后还不是灰溜溜地回来,走关系在镇上当个小科员。”单宁从来没后悔放弃念大学去服役。
即使是遭遇过九死一生的险境,他当时也只是后悔没能再去见霍铭衍一面。
“这么说也对。”单宁继母赞同。她叹了口气,“也怪我和你爸没本事,我们要是有本事你就不用去拼军功了。”
对于没有门路、没有关系的普通人来说,要是能拼出几个军功来绝对是最快捷的出头方式。
单父闷声不语。
单宁说:“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都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这不是没事吗?我福大命大,碰上什么危险都能化险为夷。”他顿了顿,又开口,“说起这个,爸妈,我这次回来是想让你们平时多注意一点。”
单父和单宁继母都看向单宁。
单宁说:“我上周已经寄了护身符给单朗,让单朗把它分给你们。这护身符你们平时一定要带在身上。”
单父严肃地问:“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
单宁说:“暂时还没有,但我得罪了挺厉害的人,我怕他们对你们下手,所以多点防备总是好的。这护身符我是向广阳观的老道士求来的,很灵。不信你们可以上广阳观的网店看看,很多人都在买上面的灵符,每次上新都得用抢的!”
单父和单宁继母对视一眼,没急着追问护身符的真假。他们更关心单宁的处境!
单宁继母连珠炮一样发问:“你得罪了什么人?怎么得罪人的?上次我们不是说了吗?让你收敛一下,不要什么事都冲在最前面。”
单宁说:“这次真没办法。他们觉得我要抢他们家的联姻对象,你们想想看,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谈什么联姻,太封建了!可这种家族就是这么封建,联姻不成说不定还会恨上我。”
单父问:“那你真抢了人家对象?”
单宁矢口否认:“哪能啊!他们压根没谈成,就是他们谈的时候我捡的猫在旁边,我捡的猫挠了对方一爪子。那些家伙最爱脸面,脸被挠花了,婚约又没谈成,我觉得他们记恨我是肯定的!”单宁半真半假地忽悠完,正色开口,“所以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和你们谈谈这事儿,然后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问题。”
第五十四章 因果债
单宁忽悠了一通, 又有霍铭衍这有力佐证。
单父和单宁继母顿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由着单宁拿这个罗盘在屋里转来转去。
实际上单宁不需要罗盘, 这罗盘是广阳街那家老店9.9包邮的爆款,可充电, 相当智能!
单宁煞有介事地摆弄罗盘。
单朗都看呆了。
单朗觉得他哥这话一套连着一套,连他都觉得他哥是说的都是真话。这难道不是他哥编来忽悠爸妈的?
霍铭衍:“……”
教工宿舍就那么大一点点,单宁绕了一圈, 随手调整了几处摆设。等到走到床边时他眉头跳了跳,伸手往床下一扯,扯出个竹篮。
单宁问:“爸, 这哪来的?”
单父看了眼,说:“这是几年前你奶奶过来是带来的, 当时用来装了些糯米和腊肉之类的。”提到单宁奶奶, 单父脸色不太好看, “后来我们吵了一架,这竹篮就留着了, 那次之后我一直没回去。”
单宁一下子明白了。
就是他奶奶来逼他爸给大伯还钱的那次。
当时他爸工作都闹得快丢了, 东借西借借齐了钱,几乎算是买断了母子、兄弟的感情。
当然, 这很可能是因为他们家现在过得苦哈哈。
单父学乖了, 钱都交给继母存着, 上回学校分房他也没去争取,还住着这教工宿舍。他们夫妻俩一门心思就想着买房,买了房, 离远了,才能保证日子能过得舒舒坦坦。
要是可以的话,谁想防亲人跟防贼似的?
都是被逼的。
单父口里没说,心里却一直觉得单宁不去念大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单宁奶奶那么一闹。单宁从小就独立,学费和生活费都能自己赚,家里出了问题还把自己存的钱都掏出来。那一刻,单父觉得他必须要选了,他对不起这个儿子,不仅没能给他好的生活,还那样拖儿子后腿。
“这东西有问题吗?”单宁继母察觉单宁脸色不对。
单宁说:“这东西当然有问题。”他把竹篮翻过来,后面贴着张红纸。这没什么稀奇,平时过年或者碰上喜事儿,竹篮之类的都会贴上红纸。
单宁拧着眉,把红纸撕开。
红纸底下藏着撒了血的纸钱,不是印刷的那种,而是由粗糙黄纸制成的铜钱状纸钱。比起五花八门的天地通冥币,这种纸钱用处更大,这纸钱上撒着牲畜的血,上面还用接驳的头发丝用一种特殊的方法缠绕着。
纸钱的背后、贴着竹篮的地方还放着块尖锐的薄镜。
包在外面的红纸很厚,还叠了三重,是以放了这么久纸钱和薄镜居然没被发现。
单宁取下镜子一看,镜子上有三道裂痕,恰巧把镜子分成将裂未裂的三瓣。
即便单朗他们不懂这方面的东西,也觉得这两样东西让他们非常不舒服。单父心已经有些发凉,但还是问了出口:“这是什么?”
“一种不入流的咒术。”单宁说,“实际上没多大用处,但有点恶心人。世间万事有因就有果,因种下了,果必须有人去受。有的人好逸恶劳或者到处为恶,又不想承担后果,于是就想把恶果转嫁到别人身上。很多江湖术士看准了这些人的心思,就找上他们帮他们‘转运’。其实就是把灾祸转嫁到别人身上。”
“我明白了!”单朗脑筋灵活,“就像大伯爱赌钱,又不想还赌债,就找爸爸帮他还债!”
单父脸色难看至极。
单宁点头:“对,就是这样。他们大概觉得光是闹可能达不成目的,所以信了这些所谓的‘转运秘法’,弄了这种下三滥的咒术。爸爸你念旧没把东西扔了,这玩意就一直搁家里了。”
单父沉默地握紧拳头。
单宁继母可没那么好脾气,她怒气冲冲地说:“老单,你这家人真不是东西!你大哥是亲儿子,你就不是亲儿子了?哪有这样对自己儿子的?”
单父看看单宁继母,又看看自己两个儿子,默不作声地拿起那竹篮子往外面走,走出走廊后使劲把它砸得稀巴烂。
哪怕是为了单宁和单朗,他也不会再和家里往来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把主意打到单宁和单朗头上?
单宁把家里检查了一遍,确定只有那竹篮子有问题后才稍稍放心。
也恰恰是因为单宁“使用罗盘”发现了这竹篮子,单父三人才真正把单宁的叮嘱记在心上:不管可不可信,戴个护身符在身边又不费事。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单宁见目的达成,拉着霍铭衍去镇上的旅店开-房住。
没办法,教工宿舍只有一间房,连单宁都没法挤着住。
镇上有两家旅店,一家贵一家便宜。
贵的叫仙客来,外观很是古意,明明是周围的建筑截然不同,却又出奇地与四周融为一体,丝毫不显突兀。夜幕渐深,仙客来旅店门口的红灯笼亮了起来。
仙客来的老板姓芮,不是本地人,刚来这边是大伙都叫他芮先生,现在已经得改口叫芮老先生。他没娶老婆,没儿没女,自己开着这家名叫“仙客来”的旅店,招牌还是他自己写的。
芮老先生有一手绝活:做灯笼。
单宁小时候挺爱跑来找芮老先生玩的,因为他觉得芮老先生和别人不太一样。
芮老先生不爱说话,做的灯笼很漂亮,单宁存着偷学一手的心思偷偷摸摸地蹲在一旁看,芮老先生发现了也不赶人,还教他怎么把薄薄的竹篾编成各种形状。
单宁现在觉得自己现在炼器水平这么快达到精通的程度,和从小到大都十分旺盛的好奇心脱不了关系!
单宁一进门就和坐在柜台后的老先生打招呼:“芮爷爷,您又在做灯笼啊?”
芮老先生抬头看向单宁。瞧见单宁身边站着的霍铭衍,芮老先生编灯笼的动作停顿下来,开口说:“带了朋友回来?”
单宁点头:“对啊,家里没地方睡,来您这里住一晚,明天在镇上好好玩玩。应该有空房吧?”
芮老先生点头。
他把材料都推到一边,给单宁和霍铭衍办入住手续。
“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芮老先生问。
“一间就好,咱都是男的,没那么多讲究。”单宁一脸坦然地说。
芮老先生没说什么,把钥匙给了单宁。
小镇上的旅店什么都挺落后,连房卡都没有,还是用钥匙开的门。霍铭衍往里看了看,发现旅店不算太大,但收拾得非常整洁,里头的摆设也相当讲究。
“芮爷爷这里小是小了点,但我看里头的东西都是下了血本的。”单宁见霍铭衍的目光落在旅店的陈设上,不由跟霍铭衍介绍起来,“听说以前有位上面来的老爷子想重金购买芮爷爷一套桌椅,芮爷爷根本不卖。我后来去古玩街那边兼职之后才晓得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材料,平时小小一块就贵得很!”
两个人上了楼,单宁掏出钥匙开门。
房间门上的门锁也很古朴雅致,开了锁推开门进去,入眼就是张雕花红木床,床身是黄梨木的,门柱和雕花则是紫檀的,搁外面绝对价值百万以上。
“确实下了血本。”霍铭衍很赞同单宁刚才的话。
两人一夜好眠。
单宁早上起得早,一大早就起床洗脸刷牙,顺便把小纸人放出来透透气。小纸人在房间里跑来跑去,高兴地对单宁说:“这里空气很好!”
单宁一愣,这才察觉仙客来里面灵气充沛,像极了布置了聚灵阵的福寿里。
甚至比福寿里还更胜一筹。
这时霍铭衍也醒来了。他穿着带来的睡衣,比昨天的休闲服还要随意一些,由于昨晚睡得沉,耳朵边一缕头发微微翘起,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轻松惬意。
单宁领着小纸人坐床边:“你觉不觉得这里灵气特别多。”
霍铭衍坐了起来。
他感受了一下周遭流动的气流,点了点头:“确实。”霍铭衍看了眼小纸人,“能用古董家具来开旅店的人,肯定有他的奇异之处。”
单宁咋舌。
自从开始“修行”,很多以前习以为常的东西就有点不一样了。以前他只觉得芮老先生颇为奇异,如今看来芮老先生很可能也是一位隐藏在雾台镇的修行者。
单宁让小纸人玩了一会儿,哄它回了乾坤戒里面。乾坤戒里的空间经单宁重新规划过,留出了一个“房间”当储物空间,剩下的都给小纸人玩儿。
三十多平米的空间对人来说不算太大,对小纸人来说却足够了,它不需要厨房也不需要厕所,隔出一个用来玩耍和看《十万个为什么》的起居室之后剩下的全用来当它的“实验基地”。
甚至还有一小块实验田!
这是小纸人听说乾坤戒里可以种植灵草之后强烈要求单宁弄的——虽然单宁现在还没弄到灵草种子,只能先给小纸人种种菜。还真别说,乾坤戒里种下的蔬菜长得特别快,没几天就长得水灵灵的,瞧着特别可口。
小纸人进了乾坤戒,发现蔬菜可以采摘了,兴奋地通过灵识和单宁交流。
这是小纸人进入乾坤戒后学会的本领。
单宁让小纸人把蔬菜割下来摆到储物室里,等会他到了车上会拿出来带回家吃掉。
小纸人兴致勃勃:“好!”
小纸人拿着刀子去割菜,不一会儿就稳稳地抱住一颗水灵灵的青菜。它上上下下地把青菜检查了一遍,确定青菜长得青翠可口之后收进小手环里。
这边小纸人干活干得高高兴兴,外头的单宁和霍铭衍下了楼。
芮老先生让他们一起吃早餐。
瑞老先生吃素,做的素材很好吃,他把早饭分成三份端上来,盘里的食物干净又漂亮。
“芮爷爷做的东西还是这么好吃。”单宁咬了一口素饼,马上赞不绝口。
霍铭衍也跟着点头。
芮老先生说:“每天做,做熟练了而已。”他吃完自己那份素饼,目光在单宁和霍铭衍身上转了一转,最后落在了单宁脸上,“你出去的这几年碰到了不少事吧?”
单宁说:“那肯定的,光是这两年我就闹腾出特别多事儿,连电视都上过了!”
芮老先生摇摇头。
他说:“不是这些事。”
单宁与霍铭衍对视一眼。
芮老先生指着单宁左手虎口处:“你这里有三个‘阎王印’。”
单宁惊讶:“什么叫阎王印?”
芮老先生说:“就是阎王要鬼差来收人,但人没收着,只能留下个印记。你这里已经有三个了,应该是身上带着法器,你的体质又与法器十分契合,是以可以躲过那三劫。”
单宁的手被霍铭衍扣住了。
芮老先生注意到两人手上那不起眼的青绳链子。明明那青绳链极为奇异,许多人一眼看去却根本注意不到它的存在。他叹了口气:“我几十年前算到我能在雾台镇还一笔因果债,早早等在这里,结果找了几十年,居然应在你这娃子身上。”
霍铭衍抬眼看向芮老先生。
芮老先生从袖里掏出一本书,递给了单宁:“这是一门修行秘法,正好适合你们两人修炼。修成之后你们意通阴阳,能把你们过人的灵力应用自如。若是你们两人心意相通,修炼效果会更好。”
一直到离开仙客来旅店,单宁心里还是迷茫得很。
他转头看了一眼,仙客来门口的灯笼已经熄了,在清晨的微风里轻轻晃动。
“这是天上掉下来一本双-修秘籍?”单宁掐了自己一把,觉得挺疼的,不由转头和霍铭衍说话。
“对。”霍铭衍点头。
“你觉得练不练好?”单宁询问霍铭衍的意见。
霍铭衍垂眸看了眼单宁手里拿着的秘法,说:“练。”
他并不想一直被单宁保护着。
既然他是天生的纯阴之体,能驱使各方鬼怪,那他自然想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