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相师(57)

　　“齐哥，你是记者啊？”见齐明宇正认真做记录，单宁主动上前打招呼。
　　齐明宇见到单宁，愣了一下。最近单宁天天在社交网站上搞事，齐明宇也关注了他。齐明宇翻完单宁以前的微博才知道单宁就是那位红遍网络的小城管，难怪感觉那么眼熟呢！样子对得上，名字也对得上，说明这位搞事达人就是他和沈意萱在拍卖会上遇到的那位“单道友”。
　　齐明宇把“单道友”三个字咽了下去。他点头说：“对啊！以前在其他州工作，上个月才调到这边来。”云家出事了，海湾这边肯定会有大变故。对于才二十几岁的齐明宇来说这绝对是不容错过的大事件：以前那些风起云涌、跌宕起伏的大事儿他没机会参加，现在可不能错过！
　　齐明宇直接申请调来海州。见了单宁，齐明宇很高兴，他资料也收集得差不多了，约了单宁和老成一起到附近的小饭馆吃饭。
　　“我刚来这边的时候这些工人对我们可不友好，因为以前有记者潜入他们工厂曝光过污染情况，他们觉得记者也是害他们事业的罪魁祸首之一。”齐明宇和单宁说起自己知道的情况，“虽然越来越多人意识到污染问题的严重性，但还是有很多人对这些事一无所知，根本不了解有些污染会给自己、给环境带来什么恶果。这也没办法，即使是达德利帝国那边有人发现了明显的癌症集群现象，也有很多鉴定机构极力证明它与污染相关性很少。”
　　有时候知识也会变成维护各自利益的武-器。
　　舆论和法律也一样。
　　“先把逃跑的家伙揪出来再说。这种化工项目根本不该建在市内，就算要建，工人的防护措施、污染物的处理措施都要提升几个级别，不能和以前一样。”单宁说，“人要是逮回来了，说不定会牵连出别的人。老成，把孔哥也叫来，我们边吃饭边聊。”
　　饭菜上齐，孔利民也到了。他刚巡逻完，身上都是汗，瞧见桌上多了个生人，不由看向单宁。要说谁最能交朋友，除了单宁还有谁？
　　单宁给孔利民介绍：“齐明宇，现在在当记者，不过不会乱写的。”他又和齐明宇说了孔利民的名字和职位。
　　四个人把饭菜扫光了，边歇着边说起化工厂的事。孔利民说：“我们正在从另一个方向着手调查。我们怀疑有人在帮他转移资产、逃出境外，所以我们现在正在监视这两年来和他有接触的人。”
　　单宁说：“我刚才和工人们聊过了，发现他们的实际生产量和明面上的产品输出量严重不符，实际生产量要大很多，似乎是直接被人从仓库里运走。”单宁顿了顿，“真要深查下去怕是会扯出一条线来。真要是这样的话，逃出境外说不定只是个幌子，化工厂老板说不定已经被人‘处理’掉。”一个惊慌失措的偷渡者死在路上根本没什么人会在意。
　　死人的嘴巴是最严实的。
　　老成手指微微抖了抖。他忍不住说：“今年到底走什么运，都是这种事儿。”没案子的时候他觉得无聊，真有案子了他又觉得邪乎，怎么一桩两桩都是命案。
　　单宁知道原因，但老成和孔利民是普通人，他没法和他们说起云家的事。邪魔虽然已经处理掉了，但邪魔埋下的“种子”还需要清理，毕竟邪魔做事儿不会亲自下场，而是蛊惑人类去做。迷失了人性的家伙一般不会自己幡然悔悟，为了满足自己心底深深的欲壑他会一直行凶作恶，直至恶行被揭露、有人制止他们为止。
　　靠着云家人的指认，海州这边清洗了一批人，但邪魔是否在别的地方放了“种子”是别人不得而知的。这非常麻烦，因为邪魔的目的是吸收凶煞灵体壮大自己，不管是图钱的、图权的、图色的，只要欲-望够大，它都会找上门。这大大加大了排查难度，毕竟比起可以靠灵力感知到的邪灵，人的欲-望和恶念藏在皮囊里，谁都不知道彼此或斯文或正直的表象之下想的是什么。
　　比如这化工厂老板就有着一套自己的管理手段，每天集会召集工人们鼓动士气、与工人们一起吃饭谈心，装得跟和工人亲如一家似的。一直到出事之前，工人们都极其维护对方，觉得来调查的环保处、来暗访的记者是敌对方，极其抗拒他们的出现，主动帮对方掩藏事实。若不是老板跑掉了，任谁踏入工厂都会觉得他们气氛很好，工人们干劲很足，生产线井然有序。
　　谁会想到老板会突然逃跑？
　　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管是死是活，我们都得先把人找出来再说。”孔利民说。
　　“这事儿交给我，我来帮忙算算。”单宁开口揽活。
　　孔利民和老成对视一眼。以前单宁就有着敏锐的洞察力，这半年来这份洞察力更是被发挥到极致，不管是杀妻骗保案还是地下室杀人藏尸案都是单宁先发现了线索，更别提后来揪出的老剧院犯罪链。池队长把单宁借调走，更证明单宁有着极不寻常的能力。孔利民点头说：“那你这就算算，人到底去哪儿了。”
　　齐明宇也期待地看向单宁。
　　单宁：“……”
　　既然是众望所归，单宁自然没犹豫。他从厂里拿了化工厂老板用过的笔，为的就是用来算一算化工厂老板目前的方位。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纸人：爸爸努力破案，我种点灵米给爸爸补补身体
　　猫老大：跟着铲屎官钓虾
　　霍美人：我老婆沉迷工作


第八十一章 年关至
　　有对方平日里常用的东西, 单宁可以靠占算找到对方的下落。他闭上眼睛将灵力集中在笔上, 凝神追寻化工厂老板的气息。等稍稍有了点眉目, 单宁心里咯噔一跳。
　　生气全无！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表明化工厂老板很可能已经遇害了。单宁再仔细搜寻，发现搜寻的对象居然显示出好几个不同的方位。
　　“我们可能判断错了。”单宁神色凝重, 抽出张纸写了几个方位，把纸递给孔利民，“你带人去这几个地方找找。”
　　孔利民眼皮直跳：“你的意思是, 他已经死了？还被分尸了？”
　　单宁点头。
　　得到这个结果，单宁也有些震惊。一直以来他们的分析方向都是化工厂老板卷款逃亡，毕竟工人们闹成这样, 谁都不会往别的方向想。
　　老成瞧了单宁一眼，没说什么。
　　齐明宇对单宁的占算深信不疑, 他说：“那么这些工人有可能是被煽动起来的, 可以往这个方向查查。”
　　孔利民坐不住了：“我先去这几个地方看看, 真找到了再考虑下一步。”
　　单宁点头：“你去吧，我们再歇一歇就去巡逻。”
　　孔利民回巡警处喊了人, 分头去几个地方搜查, 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就找到了分散在各处的尸块。又出了一桩这样的案子, 孔利民晚上没法休息了, 加班加点排查嫌疑人。
　　好在这化工厂老板人际关系并不复杂, 孔利民很快锁定了嫌疑人：化工厂老板的表弟。化工厂老板这表弟以前是杀猪的，后来听到化工厂老板开了新厂子就提出过来帮忙。
　　化工厂老板出事之后，这人曾经出来安抚过工人, 只是他的安抚起了反效果，反而让工人们越发群情激奋。
　　孔利民忙碌了几天，化工厂老板的案子总算水落石出：化工厂老板的表弟和老板妻子有私情，得知老板妻子一直被老板虐待之后决定联手毒杀老板，分尸抛尸。事发之后老板妻子一直躲在家里没出过门，化工厂老板的表弟则在外面营造化工厂老板卷款逃亡的假象，实则是在争取时间和老板妻子远走高飞。他们已经买好了船票，日期是孔利民找到尸体的第二天。
　　这样的真相让工人们都静默了。
　　案情尘埃落定，霍铭衍作为西城区监察处的一把手得出面主持化工厂的拍卖，并用拍卖款安置好被拖欠工资的工人和因公得病的工人。
　　霍铭衍请专家实地检测过后立刻追责这个化工项目的相关人员：这地儿被污染得太严重，不好直接卖。接受这样的化工项目，放任污染物源源不断地排放到附近海域，这责任大着呢！
　　霍铭衍不怕得罪人，该撤的撤，该换的换。本来很多人都觉得霍铭衍这个监察处一把手没什么存在感，看见霍铭衍这么雷厉风行地一处理，顿时决定夹起尾巴做人。
　　剩下的就是看看这化工厂的地方卖给谁。化工厂已经非常老旧，没办法再改造，买了这地只能拆除。可拆除了厂子也没用，地里的污染一时半会处理不了，种东西不行，住人更不行，谁会买？
　　单宁知道化工厂没人接手，突然来了兴趣。他说：“不如我们把它买下来吧。”
　　霍铭衍看了他一眼。
　　单宁说：“别人处理不了，我们说不定有办法可以处理。”
　　单宁有兴趣，霍铭衍自然支持。他们合计了一下，找人去给化工厂正式估了价，两个人各出一半把化工厂那块地拿了下来。
　　西城区地价不贵，那么大一片地连着一大片沙滩和礁涯也不过花了两千万。单宁上回把乾坤坠子之类的卖给南歌子他们，账户里的余额多得是。霍铭衍就更不用说了，他压根不缺钱。
　　这算是两个人第一次共同置产，两个人拿到土地使用证书之后都有一丝丝兴奋。只要是能加深两个人关系的事情他们都想做，哪怕在别人看来挺幼稚也一样。
　　“你说我们以后能不能拿结婚证？”单宁看着证书上并排的两个名字，忍不住问。
　　“现在大家的接受度越来越高，应该可以。”霍铭衍理智地分析。如果单宁想要结婚证的话，把这个列为以后努力的目标之一也不错。
　　“说说而已。”单宁说，“感情好哪用一纸证书拴着，感情不好十张八张证书都拴不住。”
　　“对。”霍铭衍说，“不过有证的话，你找别人就算婚内出轨，和别人结婚就是犯了重婚罪，有保障多了。”
　　单宁：“……”
　　单宁抱住霍铭衍猛亲他脸颊一口：“我老婆这么好看，傻了才出轨！”
　　霍铭衍：“……”
　　单宁撩拨完霍铭衍，不打算负责，直接带着小纸人去化工厂那片地溜达，边溜达还边和修行群里的人磕叨，准备集思广益考虑怎么解决这边的污染问题。有些污染一旦发生，要治理起来就得花个十年八年，还不一定能彻底消除影响，所以用寻常手段根本没法好好解决。
　　群里对于各种求助一向积极得很，立刻开始集思广益地给意见。
　　南歌子：可以把污染物样本发给我，我帮忙筛选适合吸收对于污染物的植物，种上几轮应该可以把污染物统统吸收干净
　　左丘客：用法器吸收效果应该也不错，我帮你查查适合的图纸，要是我有的话就发给你
　　玄明先生：依我看可以用阵法。物理治理一般是把土里翻起来过滤、吸附，有阵法协助可以加快处理过程
　　老魔头：可行是可行，就是要把围墙弄高点，免得被人看整片地儿无缘无故翻了几次身，怪渗人的
　　玄明先生：……
　　灵运道人：如果需要帮忙，你就把样本都发我们一份，我们都给你出出主意
　　黑猫紧张：那谢谢大家了！
　　任何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单宁明明是误入这个修行群的，却和这些人相当投契，群里好几个人都私下里和他说不要暴露太多私人信息，真正相处起来他们却根本没掩藏过自己。
　　这大概就是气场相合吧！
　　单宁跑了市区一趟，请了几个专业人士过来取样，分了几份送到南歌子他们那边去，自己也委托鉴定机构帮忙鉴定。
　　等正式敲定拆除和治理方案，已经快过年了。单宁趁着天气比较冷、出门的人少点，找了个时间暗搓搓给污染地翻了几次身，把容易清理掉的污染物先清走。
　　净化法阵和净化植物也都弄进去。
　　有小纸人在，那据说很难种活的净化植物一种下就飞快长长长，吓得单宁让小纸人别经常跑去催它们长高，免得引起太多人注意。
　　这么一大块地可以随便玩，小纸人可高兴了，已经玩了整个月，被单宁阻止了也不失望，乖乖回乾坤戒里玩耍。爸爸说过年要带他去爷爷奶奶家玩呢！
　　单宁确实正在考虑过年的事。
　　年关近了，继母说要出来给他和单朗买新衣服，还有看看房子建成什么样了。前两个月他们已经挑好房子付了首付，现在等着房地产那边交房。毕竟一个房子把他们大半辈子的积蓄都花进去了，继母对这房子还是非常关心的，哪怕还没建好也想亲眼瞧瞧。
　　单宁自然要腾出假期来陪他们。
　　霍铭衍过年也要回家。霍铭衍不太愿意。他对首都那些虚情假意的应酬没兴趣，想和单宁一块去雾台镇过年算了。
　　单宁本来也不太想霍铭衍勉强自己，结果霍老爷子一个电话打过来，明里暗里地表示“我一把老骨头了，不知还能见霍铭衍几次”，顿时把单宁给说心软了。那好歹是霍铭衍的亲人，哪怕是为了以后两个人能更好地在一起也不能闹得太僵。
　　霍老爷子果然了解霍铭衍，单宁开口一劝他就答应回去了，不过要等单宁他们回家之后再走。
　　单父三人从雾台镇出来，霍铭衍亲自给他们当司机。上回霍铭衍去过雾台镇，单父和单宁继母对霍铭衍印象都不错，两边寒暄了几句就去看他们下了首付的楼盘。
　　单宁这半年来虽然忙，却也腾出时间来转悠过，挑的虽然不是什么福地洞天，但方位、朝向都是顶好顶好的，住着肯定舒心。继母看了看还没拆掉手脚架的新楼，对未来有了几分期盼：“我和你爸要抓紧考出来才行。”
　　单宁说：“妈你和爸有这么多年乡镇执教资历，要调出来肯定没问题。”联邦对支援乡镇教育的教师还是很支持的，有不少对应的优待政策。
　　继母和单父对看一眼，没说什么丧气话。年关到了，他们都想高高兴兴地过年，买房子主要是为了两个孩子，他们能不能考进市区倒是次要的。
　　单宁带着单父三人买了大半天年货。
　　霍铭衍开车送他们回了雾台镇。
　　单宁继母觉得很不好意：“麻烦小霍你跟着我们跑了一整天。”
　　“不麻烦。”霍铭衍边帮忙把东西拎下车边说。
　　单朗偷偷瞄了瞄单宁，又偷偷瞄了瞄霍铭衍，不敢吱声。
　　当晚单宁和霍铭衍去芮老先生的仙客来那边住了一宿。单宁送走霍铭衍才回家，和继母、单朗一起包饺子吃。
　　没想到才刚包了一半就有人找过来了。


第八十二章 小叔叔
　　教师宿舍区大家都认识, 平时除了休息基本不关门, 来人在门口喊了一声就进屋了, 噼里啪啦地把话往外倒：“单老师，你们都在哪！在就好, 刚才我过来时好像看见你大嫂了！老张帮忙拦着，要她先登记，也不知她是来做什么的, 你得注意点儿。”
　　“大嫂来了？”单宁继母眉头直跳。他们一家和单家大伯那边已经挺久没联系，当初他们闹成那样，几乎等同于单父出钱买断了亲情。单宁大伯母怎么还有脸上门？有外人在, 单宁继母也不好说什么，她瞪了单父一眼：“你先去看看。”
　　“我去好了, 老爸弄饺子皮比我在行。”单宁自动请缨。霍铭衍不在这边了, 他心里挺郁闷的, 过年至少得好几天见不着面！正巧有人送上门来找虐，单宁哪能放过机会。
　　单宁放下袖子出了门, 直奔宿舍区大门那边。宿舍区外头有个市场, 正好赶上傍晚超市促销，街道上人还挺多。单宁那身材丰腴的大伯母两手叉腰, 语气极其泼辣：“哟, 我还不能进去了？你们这要进出还分个三六五等？我们这些乡下人不能进去是吧？”
　　老张严肃地重申：“不是不让进, 是要登记。你是找谁的？把你的身份证号写下来，再把你认识的人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填好，自然就可以进去了。”平日里手续其实没这么严, 可老张在这里干了十几年，记性又不差，怎么会忘记当初这女人怎么撒泼打滚闹事的？这种家伙不拦着，还要他们看门做什么！
　　单宁大伯母扯着嗓子说：“还能找谁？当然是找我们家那二叔。他妈养他这么大，好几年没回家，我来看看他们一家是不是死了！”
　　这话说得就有点毒了，不少好事者都远远停下瞧瞧有什么热闹可看。单宁一乐，走上前说：“大伯母您找我们有什么是吗？我没死呢，对不起让您失望了呐。”
　　单宁大伯母一滞。她来镇上买年货，听人说有人开豪车送单宁他们回来，又听说单宁父亲在市区买了房，顿时就坐不住了，当下和告诉她这些事儿的人告别，找过来单父和单宁继母的单位这边。没想到一来就碰上了单宁。
　　别看单宁这小子是后辈，可比他父亲难缠多了，当初就是单宁出面提出“买断”，还怂恿他父亲登报声明和家里断绝关系。单宁父亲对单宁这儿子心怀愧疚，居然真的好几年没回过家，全当没妈也没大哥。这不，一毛钱都不给家里，自己却能买房了！
　　单宁大伯母对单宁的伶牙俐齿有阴影，一时竟没有开口接腔。等回过神来，她又扯开嗓门说：“你们没死，你奶奶可快要死了，她今年病了三回，你爸爸一次都没去看她，还高材生！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种连自己妈妈都不孝顺的白眼狼还好意思当老师，可别误人子弟，教坏别人孩子！”
　　单宁大伯母嘴巴利索，说话不带停顿。单宁找不着插话的机会，索性从乾坤戒里摸出张真言符。这东西是从池队长那弄来的，池队长说用来刑讯颇有奇效。单宁给小纸人拿去研究，没几天小纸人就捣腾出一批新的真言符来，单宁要用多少就有多少！
　　单宁悄悄把真言符用到了说得唾沫横飞的大伯母身上。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大伯母暗自得意，根本没发现自己嘴巴里说出的话变了样：“那个老不死的，我们都养了她那么多年了，也该轮到你爸爸养了。她那点儿私房钱早被我掏光了，现在又老又病，死在祖屋多晦气！等你爸爸把那老不死接走我们可就轻松多了——最好死在你们家，祖屋就是我们的了！等你家新房子装修好了，你表弟正好念高中，到时候我就让他去你们家新房子住，早点占个房间。你爸爸脸皮薄，对小孩又心软，准狠不下心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