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现在都……分了。”方斐看向遍布冰洞的河岸,“要不那个定位系统就停了吧。”
张旭尧没有应允,也未拒绝,却是直接越过了话题,他的目光滑过方斐肩头背着的祖宗包,在一只没挂徽章的烟洞上停留了片刻。
翻出了烟,他问:“这里能抽烟吧?”
方斐习惯了有问有答,轻声一“嗯”:“应该是可以的。”
他瞄着张旭尧依旧没翻好的衣领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有。”男人走到旁边的长椅坐了下来,“关磊给我带的特产还在你这儿。”
“哦。”方斐跟了过去,他站在张旭尧的身边悄悄摸了把木质长椅的温度,才又说,“一会儿你把车开到寝室楼下,我帮你放车里。”
烟雾闷在嘴里,张旭尧“嗯”了一声。
之后便没什么话了,两人一坐一站,在冷风中维持了一颗烟的功夫。
张旭尧灭烟的时候,方斐悄悄将祖宗包护了起来,甚至淡化了两人之间的嫌隙,主动说道:“我帮你扔垃圾桶里吧。”
他伸手去取那一截烟蒂,却让张旭尧一把握住了腕子,向身前一拉。
“方斐。”男人的目光自下而上投来,虽是仰视却带着冰冷的针芒,“你和刚刚那个新人亲了吗?”
长臂一展,指向一处湖边的密林,“像将我拖到那里亲了整整一晚一样,是吗?”
第60章 表白
方斐觉得自己应该是这世上混得最窝囊的前任了,他拎着礼品站在张旭尧公寓门前时,觉得自己的脊梁怎么也挺不直。
昨天张旭尧在湖边拉着他,问题直砸过来:“你亲他也像亲我一样,拖到林子里亲了整整一晚是吗?”
当时方斐还能忍着心痛拂开那只手,觑着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撂下一句挺装逼的话:“那片树林我只拉你进过,因为……只有你扛冻。”
没想到打脸的戏码来得如此之快,转过一天,他就要腆着脸来求张旭尧的第二笔对协会活动赞助费。
“弟啊,咱这脑子里不能天天总想着情情爱爱,偶尔也得装点正事。”方斐耳边绕着临行前关磊的喋喋不休,“寒假马上就要到了,咱们协会最重要的一次活动能不能在腾格里沙漠如期举办,可就看你了。”
他在宿舍急得团团转,“昨天我提了两次赞助的事,我叔儿都没搭腔。方斐,你是咱们协会的副会长,出资的赞助人又是你男朋友,这事你去搞定。”
方斐当时好心提示他:“是前男友。”
“就你们两个那眼神儿电钻带火光的,分得开才怪。”
关磊买了礼物,将方斐推上了车,怕他中途变卦,又一路押送至公寓楼下。
方斐拎着礼物走到楼梯间的窗户向下看,见穿得花里胡哨的关磊坐在花坛上,双手后撑,似乎仰着头,目光正顺着楼体向上望。
身体向后一躲,方斐下意识想避开那道目光,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神经,心中暗忖,以后关磊毕业要是做了领导,他手下的牛马和韭菜就都别想活了。
时值傍晚,正是下班高峰期,张旭尧应该还堵在路上,方斐特意选了这个时间,一边见不到张旭尧,可以放下东西就走,一边还能与关磊交差,说刚刚下班到家的前男友懒得搭理自己。
打好主意,便去开门,方斐提心吊胆地输入指纹,门锁顺利弹开。
没有清除指纹?眉毛微挑,方斐的面色不自觉好了几分。
进门便一怔,玄关摆着张旭尧外出穿的皮鞋,置物柜上放着他的公文包,客厅开着灯,餐桌上还有一个开了盒的蛋糕。
张旭尧在家?方斐顿时想跑。
放下东西他转头就去推门,却在手指搭上门把后蓦地止住了动作。
蛋糕?
张旭尧从不吃这种东西,除非以前方斐喂到嘴边。
放在门把上的手指慢慢握紧,停顿了几秒后,亦然下压。
砰,从室内忽然传出不轻不重的声响,连带着张旭尧低沉的嗓音:“乖一点,别动。”
这句话……
即便夹着一个“乖”字,这句话也带着极强的指令性,张旭尧的强势在床上更加不知收敛,两个月来,这话方斐听他压着欲念说过,平静沉冷的说过,甚至有几次是温柔的,贴在耳边,哄着方斐做出最不堪的动作。
从一开始的被动配合,到听见便心弦乱颤,方斐逐渐臣服于这声“别动”,却没想到,如今再听,带来竟是锥骨一般的痛。
痛苦铺天盖地而来,方斐面色苍白地靠在门边。
他早就知道自己没什么不同,但张旭尧却连床上的情话都不想换换。
“你也没什么不同,无非就是个前任。”
方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反身走回屋中,他在衣帽间中翻出来一只拉杆箱,拖着v娱演向卧室走。
途经餐桌时他不小心碰落了桌上的蛋糕,看着地上的一团污糟,方斐第一次没有皱眉。
卧室的门虚掩着,介于轻缓和沉重之间的呼吸声缓缓传出。
钻心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作用在肢体的末梢表现成轻轻的颤栗。
方斐抬起不断轻抖的手,放在了深棕色的门板上,那颜色将他衬得近乎病态,惨白无血。
深吸了一口气,猛然一推,门轴顺滑地转动,门板在挡脚上一磕,大敞四开。
入目是一室幽暗,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张旭尧喜欢暗中捕猎,也许觉得暗淡的光线能够掩住他贪食的嘴脸。
定制的大床上交叠着两个身影,张旭尧宽阔的脊背几乎遮住了身下的人,听到声音,他撑起手臂微微起身,看向门口皱眉叫了声:“方斐?”
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如今挂着淡淡的诧异,若是细究,还有几分不满。
他赤着上身,翻身而起,顺手将旁边堆着的被子一带,将另一个人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然后目光落在方斐的拉杆箱上问,“你怎么来了?”
方斐向那团被子望了一眼,只看到露在被子外一双漂亮的脚。
喉咙里如同被钝刀搅动,脱口的每一个字都像在刀锋上走过一遍,几乎无法连贯:“我来取东西,我还有一些东西……放在这里。”
“改天好吗?”张旭尧又恢复了平淡的语气,“今天你也看到了,不方便。”
方斐站在门前,看着地上凌乱的衣服和鞋子轻轻摇了摇头,他拖着箱子走向衣柜,拒绝道:“我忙,就不改天了。”
“方斐。”张旭尧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有淡淡警告的意味,“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苍白的手指推开衣柜,方斐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睡衣,折好放进箱子里,他垂着眸子说道:“你稍等一会儿,我东西不多。”
两滴沉重的泪水砸进柔软的衣料,晕出深暗的颜色,方斐用手背抹了一把,继续收拾。
暗室中响起打火机的声音,张旭尧拉了只椅子坐在床边点了烟:“方斐,我们已经分手了,这是你昨天明确说过的,今天我找了谁,跟谁上床,与你无关了吧?”
“无关。”喉间哽咽般的震动让方斐的声音听起来沙哑破碎,像被踩碎的枯叶,支离破碎,“我只是收拾东西。”
“张老师,”他看一下烟杆尽头那个艳丽的光点,礼貌地轻声问,“我可以开一下电筒吗?不然我可能会将你的东西带走。”
下一刻,卧室内的灯光大亮,张旭尧将遥控器随意往床上一扔,衔着烟问:“这回满意吗?”
白亮刺目的灯光让一切无所遁形,方斐别开红肿的双眼,背身点了点头:“满意了,谢谢。”
方斐从来不知道短短两个月,自己竟放在张旭尧家里这么多东西,这些东西像缺失的拼图碎片一样,方斐试图在这个公寓中找到所有,拼成完整的自己。
“我来帮你收拾。”男人站起身,展步走近,贴在方斐的后背将手伸进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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