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做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按照从前他在长辈那里听到的消息,霍月寻的父亲霍严清,不就是以类似的方式娶到自己的妻子陈静莹的吗?
魏季青觉得自己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理出来了,虽然霍月寻的反应并不像自己意料之中的那样慌张和无措,但他肯定是在强撑。
魏季青冷着脸,势在必得地宣告:“总而言之,你等着吧。等我发现更多的真相,我绝对会一点一点地拆穿你。”
“你可以选择在我戳穿你之前,再享受一会跟纪灼相处的时光,”魏季青冷冷地讽刺道,“毕竟再过一段时间,你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听他噼噼啪啪地说了这么多,霍月寻终于有了一点反应。走廊内喷洒着空气清洁剂的气味,明明灭灭的声控灯将人的侧脸映得不甚清晰。中央空调的温度打得很低,整个世界沉默到结冰。
回忆起前段时间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幕幕,每一个或真或假虚实结合的谎言,以及对自己全身心信赖,到了极点的纪灼。
过了好几秒,霍月寻看着魏季青的双眸,轻轻地笑了一声:
“行啊。”
“你最好亲眼看一看,我有没有这么幸运。”
-
“水韵青天”活动的第三轮到了末尾,需要提交这段时间学习的作品,由此筛选出进入最后一轮参加总决赛的名额,通常来说,只有不到一百人有这个资格。最后,他们将抽出一天时间,在规定的地点,按照规定的题目,完成画幅。
获得一等奖的一二三名,除了得到奖金之外,作品还会在省主办方的总部进行展览,并且有资格接触省内之后某些重量级活动的绘画工作,堪称名利双收。
就连一开始没将这个比赛太放在心上的纪灼,都难得显出几分紧张来,一丝不苟地完成每天的学习工作。他这一轮交的作品无比精美,不管是霍月寻这种对艺术不甚了解的外行,还是葛子宏宋迈这种从小耳濡目染接受艺术熏陶的内行人,都能看出他技术和水平的提升。
做完自己能做的,纪灼的心情也稍微轻松了些许。
乘上霍月寻的车准备回程时,他满脑子就只剩下了一件事——前段时间给霍月寻买的袖扣,现在应该已经到货了吧?
但现在坐在霍月寻的车上,他又不太好去华宴广场那边拿。毕竟那样的话根本就藏不住,一点惊喜都没有了。
冥思苦想了好半晌,纪灼也没想出个解决的办法来,正在纠结要不要干脆直截了当地告诉霍月寻时,就忽然听到身侧的人开口。
“喂,妈妈,我现在没事。”
霍月寻的目光直视着前方,语气温和:“嗯。好。我知道了……他在呢,我们一块回去。”
“买多大的?小四寸够吗?行。我们大概十二点到。妈妈再见。”
车恰好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处停下。
挂断了电话,霍月寻侧眸望向纪灼,温柔的视线中带着几分询问:
“小灼,我们等下去一趟华宴广场好么?我妈喊我们两个回去吃饭,顺便带个小蛋糕回去。所以我要从那边走一趟……我等一下把车钥匙留在车上,你在上面等我回来好不好?”
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纪灼眼睛一亮,勉强掩盖招呼自己的兴奋,状似无意地应道:
“好,那我们快点吧,不要让阿姨等太久。”
红灯跳绿,霍月寻应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华宴广场,目送着霍月寻上了三楼拿蛋糕,纪灼飞快下车去店里把自己预订的袖扣拿了回来,藏到自己的大包里。前后脚的时间几乎卡得刚刚好,纪灼才拉上包拉链,霍月寻就从不远处回来了。
他的心脏怦怦跳,从霍月寻的手里接过蛋糕放好。或许是因为思绪回笼的原因,他看了眼包装袋底端一行生日快乐的花体字,突然意识到刚刚被自己忽略的事情,随口道:
“怎么想起来买蛋糕了,是叔叔阿姨谁过生日吗?”
霍月寻一顿,摇了摇头:“不是他们,是我过生日。”
“……!!”
纪灼眼睛都瞪大了:“你过?可今天……可你的身份证,不是今天呀?!”
袖扣是袖扣,生日礼物是生日礼物。纪灼还没来得及完全准备好呢,霍月寻的生日怎么就提前了呢?
霍月寻笑起来:“小乖,别担心。我生日确实不是今天。只是我爸妈习惯提前几天替我过完,方便他们出去旅游。”
纪灼眨了眨眼,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这是我爸妈的习惯,他们之后这一个月都不会在家,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可以住在庄园里。”
霍月寻弯了弯眼睛,轻笑一声:
“这里条件更好一点,做什么都方便。”
“……”
“好吧。”
事已至此,纪灼不理解也得接受:“等你真正的生日到的那天,我再给你过一个,行不行?”
庄园的地段很好,开了不多时就到了。
霍月寻放慢了车速,看上去心情很好。他笑眯眯地抬起眼,余光贪婪地将纪灼全部包揽了进去。
“好呀。”
驶入隋园内,雕花镂空大门缓缓关上。
沉重的钢铁碰撞声“轰隆”一声,如同午夜十二点时,提醒灰姑娘魔法消失的钟声。
霍月寻很期待。
期待空无一人的庄园,期待过生日的蛋糕,期待向纪灼坦白自己是个疯子。
最期待,纪灼的表情。
第72章
泊完车,两人从地下车库直接上了一楼会客厅。家里的场景还跟上次纪灼来的时候一样,简约低调而奢华的设计,各处都亮堂堂的,像是一栋华美的精致城堡。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上次家里各处都有保姆佣人各司其职,今天却空空荡荡的,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脚步声落在这偌大的客厅里,只能溅起一阵不甚明显的回响。纪灼感觉有点奇怪,忍不住扭头看向霍月寻,迟疑道:“不是说……叔叔阿姨会在的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的样子……”
霍月寻不动声色地看向玄关处的鞋柜,又淡淡地扫了一眼被关得紧紧的厨房窗,这才收回目光,笑眯眯地望向纪灼,满脸无辜:“我也不知道诶。要不我打电话问一下?”
“好呀。”
看着霍月寻拿出手机开始拨打号码,纪灼把小蛋糕放在桌上,乖乖地靠在椅子的扶手旁,眼巴巴地盯着他看。直到嘟嘟的提示音响了好半晌,最终化成了一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他才困惑地歪了歪头。
“真是奇怪呢。”
霍月寻仿佛是他的嘴替,说出了两人的疑惑,“刚刚不是还给我打电话要带蛋糕回来的吗,怎么现在人又不见了?”
“算了,反正家就在这里,也不可能走丢,”霍月寻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纪灼,“小乖,你饿不饿?我先去厨房给你弄点东西垫一垫好不好?”
“不用,我不饿的。”
纪灼打断了霍月寻,又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发现霍父霍母不在之后,心情轻松了些许。
毕竟他跟霍月寻现在的关系已经跟之前不一样了……同性恋情侣,恐怕很难被家长接受,肯定是能瞒一会就先瞒一会,等到他们双方都有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感情基础之后再试着慢慢坦白。
想到这儿,纪灼的心细细密密地发起了痒。他拉开了椅子,对霍月寻眨了眨眼:
“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霍月寻没有半点迟疑就走到了他的身旁,抱着人的腰一块坐在凳子上。
毕竟是两个大男人,身材再怎么劲瘦,位置还是有点挤。霍月寻的余光落在紧闭的厨房窗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将纪灼往自己的怀里又掂了掂,让他换成跨坐的姿势。
“小月亮,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纪灼搂住他的脖颈,很认真地抿了抿唇,“不管是叔叔阿姨,还是我妈,他们都很不容易。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如果发现自己孩子的性取向跟别人不一样……就是,以后两个男人一块,不能领结婚证也不能成家的话,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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