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弯的,因为我觉得你戴这个护腕很好看。
池昼胡乱抓起一支笔,用非常显眼的大字在那张小纸条背面写:可以了!!!
陆深的小纸条一张接一张地来,但他本人却跟池昼隔着非常显眼的距离。
放学时,他们同时走出教室,宽敞的楼梯间里,他们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中间仿佛隔着一道楚河汉界。
池昼心说陆深心真是海底针,明明那么多甜言蜜语,偏偏现在又要离得那么远。
他莫名有些不爽:“你站那么远干吗?”
“不是,因为我是弯的,而且因为我喜欢你。”陆深耐心地解释道,“靠太近的话,我怕我忍不住想跟你牵手。”
池昼:“……”
陆深的像是一场盛大的夸赞活动,每一次都在诉说着每一个他喜欢池昼的细小瞬间,无数个这样的瞬间,组成了他汹涌磅礴的爱意。
短短几天时间,池昼收到了无数张小纸条,不约而同地来自同一个人,只不过都来自不同的瞬间。
在池昼不知道第几次被人夸“可爱”之后,他招架不住地喊了停:“喂,你够了没有……?”
“还没完。”陆深如实回答道。
池昼:“……”真是他妈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果这真的是一种新型整蛊,那他承认陆深整人真是有够别出心裁。
重来一次,印象中的那个戴着眼镜的男生还是那样惹人生厌。
换了座位后,小眼镜就频频过来找池昼,每次都是说,要借他的位置坐一下,抄一下笔记。
同学之间,这种微小的要求,断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池昼在这方面很慷慨,总是让别人随便坐,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于是小眼镜在自习课期间顺理成章地坐到了池昼的位置上。
然而,在他准备偷走池昼的宝贝红笔时,陆深沉声地制止了他:“放下。”
他的声音极冷,犹如冰雪寒霜,让人忍不住心生恐惧。
陆深对池昼和对别人完全就是两种极端,他对池昼极尽耐心和温柔,对其他人就完全不是这样,对于小眼镜这种类型,更是没有分毫耐心可言。
等了两秒,小眼镜还在装死不吭声,陆深彻底不耐烦了。
他直接拽起小眼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一字一句地吐出两个字:“红笔。”
小眼镜被他吓得一哆嗦,迅速把藏在袖子里的笔抖了出来。
池昼回来之后到处找红笔,摸来摸去,最后在陆深桌上摸到了。
他奇怪地说了句“我的红笔怎么在你这里”,把红笔收起来,没有太在意。
过了几天,小眼镜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过来找池昼借座位抄笔记。
池昼还没开口,陆深就冷淡地斜眼过去,只说了一个字:“滚。”
他不像池昼经常跟石头那样说的是玩笑话,他这个字里面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池昼有些吃惊,他鲜少看见陆深露出这幅神情——好像很讨厌小眼镜似的。
陆深以前假清高,那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就像没有人能成为他的朋友一样,也没有人能惹得他动怒。
但池昼有一种直觉,陆深这次好像是有点生气了。
小眼镜见池昼没松口,干脆赖着不走,想着陆深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揍他一顿。
陆深拽住池昼的袖子,皱眉道:“不要和他换位置。”
“为什么?”池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拽住的袖子,还是说,“坐的是我的位置,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深没松手,只是安安静静地望着他。
僵持了大约两秒,陆深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就像一种无声的挽留。
他望着池昼,语气有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我想和你坐。”
“……”不得不说,池昼从来没发现陆深还有装可怜当绿茶的潜质,而他竟然还很吃这套。
尽管不想承认,但池昼就是心软了。
“抱歉,我不想换。”池昼拒绝了小眼镜,“要么你找老师调下座位吧。”
小眼镜失望地走了。
但小眼镜似乎并没有就此放弃,见换座位行不通,他又转了别的方式偷鸡摸狗。
重来一次,陆深依然对这个人完全零容忍。
在小眼镜的手鬼鬼祟祟地伸向池昼的护腕时,陆深冷声制止了他。
“还回来。”
小眼镜试图装傻:“……听不懂你说什么。”
他攥紧手中的东西,想趁着没人注意溜走。
没想到,在他成功溜走的前一秒,陆深用力将他掼到了墙上。
“你装什么?你不是跟我一样么?”小眼镜阴森森地说,“你喜欢他,我也喜欢,你跟我有什么不同?”
“别拿我和你相提并论。”陆深掰折他的手腕,他吃痛地松开手,原本攥着的那个护腕就这么掉了下来。
陆深将护腕捡起来,洗干净后放回了原位。
这就是他们的不同。
池昼不喜欢他,他可以等,多久都可以。如果池昼一直不喜欢他,他也愿意一直站在守护者的位置上,哪怕池昼对此浑然不觉。
他不会做任何有可能伤害到池昼的事。
【3】
陆深雷打不动地每周送一封情书,每一封都写得很认真,里面的内容从来没重复过。
池昼往抽屉一摸,又是一封新的情书。
“在我这练作文啊……?”他嘴上这么说着,却专门去拿了裁纸刀,熟练地裁开封口,他的动作很小心,一点都没有破坏信封边缘。
池昼收到的情书几乎都可以编成一本小书了,所有追求者的告白加起来,都不如陆深一个人的情书重。
池昼那颗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心,再一次动摇了——陆深看上去也太认真了,简直让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真的是在整他吗?
池昼也不知道了。
周五的时候,池昼再一次收到来自陆深的情书。
写了那么多封情书,陆深的文字却没有一点套路,每一次都能从新的角度给池昼新的震撼。
比如今天这一封。
陆深的开头简洁明了:我是gay,我喜欢池昼。
饶是听陆深说了那么多遍,又看陆深写了那么多遍,池昼看到这两句话,还是会觉得它们直白得让人有些害臊。
他捏着信笺,力道大得差点把纸张弄皱。他看完之后,噌地一下站起来,走到外面透风散热去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楼下有一对情侣,正躲在树荫下接吻。树叶的阴影投落下来,他们拥吻的身影变得有些不太真切。
不知怎的,池昼忽然从这些模糊的影子里,得到了一些灵感。
他一鼓作气、气势汹汹地跑到陆深面前。
“你说你是gay。”池昼喘着气说,“对吧。”
陆深不假思索地回应:“对。”
“那好,你不会有胆说gay话没胆做gay事吧?”池昼一咬牙,完全豁出去了,“有种你亲我。”
陆深都不惜说自己是gay了,只要能戳穿他,他牺牲一点又怎样?
更何况,池昼根本不相信陆深真的会亲上来。
如果这是整蛊游戏,那么到这里就应该停下了。陆深绝不是那种会牺牲自己去亲别人的人。
这样想着,池昼的底气又增加了几分。
“怎么了,不敢?”
陆深抬起眼皮,漫不经心地问:“亲了你就信?”
轻飘飘的一个问句,让池昼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底气又泄了一半出去。
“对。”池昼咽了口唾沫,已经有点心虚了。他把音量提高,给自己壮胆:“别怂,有种你就来。”
陆深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三秒,似乎是在思量池昼的建议的可行性。
池昼从来没有等过如此漫长的三秒钟。
他的想法从自信的“他不可能真的亲我”到没底气的“他不会真亲我吧?”只花了两秒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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