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英俊非凡的男人把女孩抱在膝上,和她一起吹蜡烛。
另一张则是一个男孩的单人照,男孩一身做工精良的制服,袜子拉到小腿,一双眼睛空荡荡的,像是没有月亮和星辰的黑
夜。
照片中虽然衣着不同,但从眼神和气质明显能看出是同一个孩子,面中那颗浅色的痣更是周济慈的标志性特征。
周济慈平静地看着短信里的照片,他已经不会被这些照片刺激到,白炽灯光把他的脸映照得一片雪白,有种冷酷的感觉。
【随你的便,不要再做这些事,我爱他,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他。】
短信的内容温柔缱绻,但发信人却面无表情,仿佛一个精密的、没有感情的机械一样。
发完消息后,那边没再发来短信,也不知道是不是放弃了。
周济慈收回手机,深吸一口气,前往洗手间。
洗手间里,周济慈拧开水龙头洗手,他发现掌心有块稠酽的血红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沾上的,也不知道是谁的血,只是任他怎么拼命地清洗都无济于事。
突然,他目光一闪,那块血迹又消失不见了,仿佛是个幻觉一样。
周济慈停止清洗的动作,目光逐渐迷茫。
他心中突然生出微微的寒意,冷汗汩汩地冒出来,一点一点顺着雪白的脖子淌下,脸色苍白得像个纸人。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一个男人从隔间走出来,他看到周济慈时很惊奇:“咦?济慈,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是秦洋,那个曾经帮助过周济慈的警察,他今天是送马上服刑的犯人来医院体检,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周济慈。
周济慈也是许久没见到秦洋,他将水龙头拧上,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是你啊,好久不见。”
见他神色恍惚,秦洋也想到这几l个月的闹闻,关切地问道:“你最近怎么样,我也看到网上那些新闻了,你还好吗?”
思忖片刻后,周济慈开口道:“你能帮我一件事吗?”
秦洋毫不犹豫地道:“你说,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我绝对帮你。”
“没那么严重,很简单的。”
……
说完正事,两人分道扬镳,秦洋嘱咐道:“那行,我过几l天就给你寄过来。”
周济慈点头:“那好,我先回去,有人还在等我。”
秦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十分担忧。
因为伤势过重,江恕在医院住了整整半个月,好在他身强体壮,又年轻,伤口倒是恢复得很好。
港城是个地气湿润的城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湿润的感觉,仿佛无形的水雾在空气中漂浮,使人感到压抑和窒息。
江恕躺在病床上,窗外的云层呈现出铅灰色,沉重得仿佛随时都要压在头顶上,看着那片乌云,他心里闷闷不乐。
周济慈照例在病房陪护,他坐在扶手椅上看文件,一身简单的素色衬衫,露出的皮肤像从未染尘的百合一样,他的嘴角一抹淡笑,仿佛嘴里也含有花香。
他的脸上罕见地戴了一副银丝边框的水晶眼镜,这眼镜江恕倒是没见他戴过,但这样清爽干净的模样看得江恕心痒痒,心里的那点郁气也散了,忍不住道:“济慈,你过来一下。”
江恕拍拍自己的床沿,眼神像猫见了腥那样不怀好意。
周济慈向来知道他那副德行,头也不抬地继续看文件。
他越是对自己不理不睬,江恕越是心痒痒,他想起裴律说周济慈曾经和前男友玩过角色扮演py,一时心气不顺,口花花道:“济慈,你这身衬衫,再配这幅眼镜真好看,像个秘书一样。要不,你哪天就打扮成这样,我们来一次,周秘书,你觉得怎么样?”
“周秘书?周秘书?”
江恕觉得这个称呼很好听,含在嘴里不停地来回滚动。
他吵得让人心烦意乱,周济慈把文件放下,慢条斯理道:“医生说你伤口还没拆线,别整天发情,还有,我要是整天陪你做那种事,谁来帮你看文件?”
因为乔西受伤严重,至今都还在特护病房观察,江恕又不相信他家里那些亲戚,这些天公司的重要文件都是让助理送到病房,然后让周济慈帮自己批改,他时不时会对重大事项做出指示。
江恕笑道:“要是一个月不看文件,公司就会倒闭,那董事会要来做什么?你别说,我这些天轻松得很,骨头都懒了。”
他这些年每天都要工作至少十个小时,鲜少给自己放假,连续进医院的这两次,他倒是难得彻底放松了一段时间,倒是“此间乐,不思蜀”起来。
周济慈将眼镜取下,又把看完的文件放在一边,问道:“为什么让我帮你看文件,你就不怕我把你公司的机密泄露出去?”
江恕叹气道:“除去乔西,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再说,别人也未必有你这样聪明。”
见江恕这样相信自己,周济慈瞳孔微微抖动,他意味深长道:“别那么相信我,有时候捅你一刀的,往往会是你最亲密的人。”
江恕笑道:“那你会吗?”
周济慈似笑非笑:“我为什么不会呢?”
江恕的笑意有些许收敛,他神色复杂道:“济慈,我平生最恨背叛我的人,裴律背叛过我,所以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他,别让我失望。”
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他出生优渥,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他拥有泼天的财富,但他并不能把自己的心变得无懈可击,他依然会难过,会伤心。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江恕看不透周济慈的眼神,那种捉摸不透的眼神让人感到一种神秘而诱人的吸引力。
每每看到周济慈的眼神,江恕就很焦虑,像是被一团黑暗的乌云笼罩,心情紧张不安。
周济慈永远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就像一本读不懂的书,你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甚至不知道该怎样为他付出,他明明就在你的身边,却仿佛离得很远,远在天边,但尽管如此,你还是想拥有他,想读懂他。
有时候,深夜里江恕醒来,看见周济慈坐在扶手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黑色的瞳孔中温度越来越低,仿佛有酷寒的风掠过病房,他的身上有一种像利剑一样的冷酷气息,令江
恕觉得遥不可及,甚至隐隐约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周济慈垂下眼眸,转移话题道:“在老宅那天,秀姐领我回房时,我路过一个锁住的门,那是什么?”
提起那个门,江恕的呼吸逐渐急促,他语气竭力平静道:你也看到那扇门了?那是我母亲去世的房子,她死得凄惨,江家的人觉得那里不吉利,于是把门锁死,像她这样困死在老宅的女人,也不止她一个,他们也是不怕报应。”
周济慈问道:“她是怎么去世的?”
江恕叹道:“乳腺癌,查出来已经是晚期了,她自己也不想治。我生理上的父亲是个人渣,我母亲是他嫡亲表妹,他出轨被我母亲逮个正着,明明是他的错,但所有人都让她忍,忍着忍着,这不就忍出病来了。”
“她生病那几l年从来都没有开心过,只有和我一起在玫瑰园里种冬蔷薇时,她看上去才会高兴些。”
周济慈问道:“那你母亲的玫瑰园呢?我怎么没在后院看见过。”
江恕回道:“我把它烧掉了,还烧掉了两次。”
“为什么要烧掉?”
江恕意味深长道:“因为我在等待。”
等待一个值得让他重启玫瑰园的恋人,等待一个能明白他内心的感动的人。
说完自己的父母,江恕又好奇地问道:“那你呢?你还记得你的父母吗?”
“我?”
周济慈沉默片刻,眼神恍惚道:“我只记得我养父……我刚和养父一起生活时,他对我的态度很差的,但不管怎样他都没放弃过我。后来我们倒是平平安安地生活了两年,直到他意外去世。”
隆绑架年幼的男孩是为了和傅庭雪交换人质,但当港城传来老教父被枪毙的新闻时,隆在悲愤之下也曾把枪顶在男孩的脑门,一度想处理掉这个失去价值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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