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带着桑奕明一起回去的,在那边待了两周,也是在那两周时间里,方言才跟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方凛熟悉起来的。
方言并不讨厌方凛跟他妈妈,张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叉着腰能把人骂出二里地去,但她是个非常爽直的人。
当年他想把户口迁回姥姥家,他爸死活不同意,说已经同意他妈迁坟了,不能自己孩子的户口也得迁走,死活摁着户口本不给。
后来是张娟帮着方言跑前跑后弄的,她也是十分膈应方成山那个死出,明明没多少父爱,就是故意难为孩子。
当年方成山住院,张娟在医院里照顾,顾不上上小学的方凛,拜托方言早上送方凛去过几次学校。
方言亲眼看见高年级的孩子欺负方凛,方言当时拍了视频,直接带着方凛报了警,又去找了学校。
他自己也是老师,不论是跟学校沟通还是跟霸凌的学生家长沟通,都是有理有据不卑不亢态度强硬,再加上桑奕明这个不想啰嗦一直冷着脸的人在旁边帮着,最后很快解决。
后来方言连续送方凛去了几天学校,教了方凛不少,还给了他自己的手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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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直接把方凛带回自己房间,桑奕明去洗手间洗手,方言又出去把客厅里的车厘子端给方凛。
方凛没接,摆摆手说不吃,绷着瘦瘦的身体老老实实坐着。
方言直接把碗塞进方凛手里:“吃吧,晚上睡这儿,明天你妈就过来了,你先跟我说说,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
方凛的年纪跟方言班里的孩子一样大,方言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师,知道怎么跟这么大的孩子沟通,连吃的带喝的外加细心开导,很快就让方凛敞开了跟他聊。
“哥,你之前说过,有事儿我可以来找你。”
方言确实跟他说过这话,但还是先跟他说明了利害问题:“你是可以找我,但是你不能乱跑知道吗?你可以先给我打电话。”
“我手机被妈没收了,我没有乱跑,”方凛抬眼看看方言,很快又低下头,“你之前给过我地址,我之前还听爸说过,你就是14岁自己一个人坐火车回的你姥姥家。”
方言都被他气笑了:“所以你是在学我?”
方凛声音更小了:“不是故意……学你。”
十三四岁的孩子,心理跟情绪正是敏感的时候,当年方言也是这么过来的,这么大的孩子离家出走的情况也多。
尤其是像方凛这种,看起来性子很软很好说话,不反抗不吭声柔柔弱弱的。
方言还听张娟抱怨过,说不知道方凛这孩子到底像谁,说话都是小声小气,胆子又小,跟芝麻似的。
方言在旁边却能看明白,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一个强势的母亲,才养成了方凛现在这样的性格。
“那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了吗?”方言找出一身自己的衣服,拿给方凛,“一个人跑过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方凛一直低着头,呼吸忽快忽慢,方言就耐心等着他。
又过了几分钟,方凛还低着头,但愿意开口。
“哥,理发店那个老头儿,摸我……”
听到这里,方言心里咯噔一下,本来慵懒放松的身体,突然直了。
“你说的那个老头,是不是留胡子的?”
方凛点点头:“对,就是那个。”
方言:“那家理发店还开着?”
“开着呢,我以前一直都在那边剪头发,不过都是我妈带我去的,前天我妈去上班,我就自己去了,店里只有那个老头儿,他边剪头发边摸我,我把他打了,那老头不承认摸我,还装可怜,爸不相信我说的话,硬逼着我跟那个老头道歉,我不想道歉……”
方凛手里虽然捧着一大碗车厘子,但他一个都没吃,指甲不停抠着碗沿,说完话,头就再也没抬起来过。
方言抬手摸了摸方凛头发:“我信你,因为我也打过那个老头儿,打的比你狠,我用吹风机的后屁股砸了他脑袋跟眼睛,他在医院住了好几天,这件事明天我跟你妈说。”
桑奕明走到卧室门口,刚好听见了他们兄弟俩之间的对话,他站在门边往方言刚剪短的头发上看去,想到了什么,眼底瞬间结了层厚厚的冰碴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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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给你剪一辈子
第二天晚上方成山跟张娟一起来了,两年多没见,方成山看着老了不少,已经半头白发满脸皱纹,张娟的嗓门儿依旧那么大,一进来就满院子追着方凛要打,方凛就往方言身后躲。
张娟满头汗,看样子是气得不轻,但方言在前面隔着,她也就不追了。
“方言,真是麻烦你了。”
方言现在已经不是冲动的小时候,也在旁边提醒了方凛两句:“方凛,以后不能乱跑,有事可以慢慢解决。”
因为小时候方言帮着他解决了校园霸凌的事,方凛这两年心里对这个没怎么见过面的哥哥一直带着崇拜感,觉得方言什么事都能解决,所以现在也很听方言的话。
方凛乖乖应着:“知道了哥。”
昨天晚上方凛说的事,方言不想跟方成山聊,单独找张娟说了。
他小时候也被那个理发店的老头摸过,那时候他妈妈刚从医院做完一次化疗,在房间里休息,方言头发长到遮眼睛,他妈给他拿了钱,让他自己去理发店剪剪头发。
胡同里的理发店只有那一个,方言从小都在那里剪的。
理发店只有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小个子老头,平时笑眯眯的,待人很随和,跟街坊邻居的关系处得也都不错,又因为瘸着一条腿,所以街坊邻里都很照顾他,只要剪头发都会去他那里。
那天他给方言剪完头发,拿着海棉布说方言脖子上沾了不少碎头发,给他擦一擦,这是理发的正常流程,方言乖乖配合着低下头。
一开始老头还只是用海绵布给方言擦碎头发,后来海绵布也不用了,直接用手给方言捏,动作很慢,方言感觉到粗糙扎人的手指顺着他脖子上的围布往里伸。
方言耸着肩膀反抗了几下,甩开老头捏着他肩膀的手,摘了脖子上的围布,说不用弄了,他准备回家自己洗碎头发。
“还是我帮你弄吧,碎头发太多了。”
“我说了不用。”
老头不顾方言的拒绝,伸出手又要往方言脖子上摸,脸上还露着让人恶心的笑,另一只手还摁着方言的肩膀,把他摁在座椅上不让他动。
方言已经懂事了,从镜子里看着头顶让人恶心的笑,只觉得想吐,他又挣扎了几下没挣开,直接拿着桌台上放着的吹风机,握着吹风机前面的鼓风筒,一转身对着老头的脸就砸了下去,羞耻感让方言使出了一身的疯劲儿,不知道砸了几下才停。
因为老头是个瘸子,腿脚不利索,方言又一用力就把他推到了地上,看着满头血躺在地上哀嚎的人,方言吓坏了,他怕把人打死,扔了吹风机推开门就往家跑。
这件事方言没跟任何人说,因为他爸不会相信他,方言也不想让妈妈担心自己,当天下午方言听说老头住院,还听街坊说,老头说是腿脚不好自己摔的。
那之后,方言固执地不再去理发店剪头发。
张娟是个暴脾气,听完方言说的,也信了方凛说的话,撸着袖子就要回去揍人。
还是方成山把她拉住,说要回也得等明天天亮,现在已经没票了。
鸡飞狗跳半夜,张娟擦了擦头上的汗,终于冷静下来,从包里掏出带来的特产。
“方言,这是给你带的家里的特产,谢谢你照顾方凛。”
方言接了东西:“谢谢张姨。”
贴着墙角抽烟的方成山余光瞥过来,正对上了桑奕明的眼睛,很快扭过头看向别的地方,假装没看见他,不跟他对视。
方成山以前一直很忌惮桑奕明的爷爷,现在对桑奕明也是。
方言上大学有手机后,方成山还总给方言发信息,一般是在他喝多之后,说方言不孝,说方言六亲不认,说方言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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