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辉能听出他话里对程逸的袒护,低落地垂眼不说话了。
两个对彼此心怀嫉妒的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是注定不可能好好相处的。
但虞见深对此一无所知,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犹如一个分粥人,站在面前的两个男孩都希望自己碗里的粥比对方多,多点米,多点汤。
总而言之就是对方不能比自己碗里分到的多。
程逸则是更霸道,更不讲道理一点,不光自己碗里的要比虞知辉多,还不准虞见深给虞知辉哪怕一勺的汤。
但虞见深要给他又拦不住,于是就在我为什么要稀罕和你再给他试试之间犹豫着要不要把碗摔了。
他可不稀罕那种人人都有的东西。
如果虞见深是对谁都那么好,那不就等于对他也没那么好吗?
那他还稀罕虞见深做什么?
程逸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尤其是这个房子现在有一间崭新的音乐室,就越发显得他那间画室没什么大不了,反正谁来住虞见深都给修,谁让他有的是钱。
谁拿这件事自作多情谁就是那个丢脸玩意儿!
程逸心里装着不痛快,对突然出现破坏这一切的虞知辉自然也没了一开始那么友好的态度,甚至连虞见深他现在都一并记上了。
他一向如此记仇,这碗他可以不摔,毕竟虞见深对他是真的不错,但他也是真的觉得还是不要稀罕虞见深的好。
要不是虞知辉来了他都不知道,只对自己好的虞见深和对谁都这么好的虞见深不是一回事。
前者他喜欢,后者他很不喜欢。
第二天是休息日,虞见深在家。
家里有了音乐室后,虞知辉练习萨克斯就不会再吵到程逸。
按理程逸耳根清净,能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了就没有理由再往外跑了才对。
但不,哪怕虞见深难得休息在家他还是要出去,还是起床了就走。
他在房间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虞见深刚从音乐室走出来,看到他明显要出去的样子怔了一下,温声问:“咘咘,你要去哪里?”
程逸头也不回地走到玄关换鞋,“公园,我不回来吃了。”
虞见深跟了过去,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声问:“那和朋友吃完午饭就回来好吗?我们在家等你。”
程逸穿好鞋,不解地看着他,“等我干吗?”
虞见深笑着说:“是这样,我今天休息,想带你和知辉出去转转,知辉想去水族馆,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虞知辉来之前,虞见深可没像现在这样休息日主动说要带他去哪里玩。
他还是先问过虞知辉再来问自己的,也就是说他是那个顺便的,这还是沾了虞知辉的光。
切!谁稀罕……
程逸面无表情地说:“哦,我不去,你们自己去玩吧,不用叫我。”
他拒绝得很干脆,甚至说完转身推开门就走。
只是他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被穿着室内拖鞋追出来的虞见深拉住了手腕。
虞见深手掌很大,手指修长,没让程逸感觉到疼但是拉得很紧,不能轻易挣脱。
他人生得太高大,微微弯腰歪头去看程逸脸时的模样不需温柔言语就已经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很疼程逸。
“咘咘,我跟你道歉好不好?都是我不好。”低沉带有一点磁性的话音此刻全是哄人的亲昵意味。
程逸耳廓都听红了,心口还紧了一下。
他虽然没把手挣开,但还是故作冷漠,“道什么歉?你又没做什么。”
虞见深拉着他的手轻轻摇晃两下,眉眼有笑,温柔如水,“你都不跟我玩了,一定是我有不对。”
程逸让他晃得手都麻了,还差点咬到舌头,“谁,谁说我不跟你玩了?大丁在公园画墙绘你不是知道吗?我有告诉你,我只是去找他而已。”
虞见深很轻地嗯了一声,拉着他的手还不舍得松开,“可是你陪他好几天了,今天就陪陪我吧,好不好?”
程逸建立的防御机制在他面前根本毫无作用,只一瞬间便土崩瓦解,烟尘四起,连废墟都不如。
他抿着嘴唇不说话,不答应也不拒绝。
虞见深很轻松就把准备去找朋友的程逸抢回来,温声问他,“你想玩什么?多远我都陪你去。”
程逸垂着眼皮,“我没什么想玩的,你想玩什么?”
“骑马。”
两个字,正中直男靶心。
程逸眼睛都亮了,但还是克制住自己不要太兴奋,他看着虞见深说:“我会,我爸妈教过我。”
虞见深没有傻到多问他一句那是不是今天就陪我玩了,他直接拉着程逸往回走,把准备独自出门的程逸带回来,轻声问:“几岁学的?”
“6岁。”
“那你一定很厉害了。”
“我是骑得挺好的。”程逸发现自己回到客厅了也不在意,就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阿姨还没来,虞见深走进厨房去给他做早餐,温声反问:“你想什么时候去?”
“我想现在就去。”
“好,你先吃早餐。”
程逸这才去看他在忙什么,“你要煮什么?”
“冰箱里有你喜欢吃的虾仁蟹籽馄饨,阿姨昨天包的。”
“那煮15颗就好了,我想吃花生酱干拌的,然后要一点点辣油。”
虞见深应了声好,程逸就到外面等了。
很快按照他要求做的早餐被端上了桌,里面还有两根烫熟浇了点酱油的青菜。
“要小心烫。”
程逸埋头吃早餐,虞见深又走回厨房给他榨了杯鲜橙汁,还放了少许的糖再给他,自己则是泡了杯咖啡坐在他对面座位。
看程逸一口一个吃得脸颊肉一动一动的,虞见深有种喂崽的满足感,笑着问:“好吃吗?”
“还不错。”程逸低头拿筷子戳起馄饨吃起嘴里,完全忘了自己要不稀罕他的跟他闲聊,“你们早餐吃什么?”
“培根鸡蛋。”
程逸没有再问了,一口一个吃得很香。
虞见深一只手撑在桌上托腮看他,轻声说:“看你吃我都有些饿了。”
“那你再煮一碗不就好了。”程逸说:“冰箱里不是还有吗?”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程逸和一块木头没有什么区别,虽然比石头要好,但确实算是一块木头。
不仅迟钝,还不解风情,这样看来他长成这样还没谈过恋爱没交过女朋友一点也不冤枉。
虞见深好笑地垂下眼,“你有这么多,不能给我尝一个吗?”
“分你一个啊?那我刚才说煮15颗的时候你就应该多放一颗。”
程逸不是小气的人,只是碗里吃的东西不好给别人吃,他没有跟别人分享食物的习惯。
他看着碗里还剩几颗的馄饨,看着虞见深说:“筷子我碰到了。”
可能沾了他的口水。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看虞见深好像真想吃一个,都不嫌弃筷子是他用过的,程逸也不扭捏,像刚才一样用筷子尖戳进馄饨紧实的肉馅里,很自然地喂给张嘴的虞见深。
“好吃吧?”
这得意的语气,不知道还以为这碗馄饨是他做的。
虞见深笑着点头,咽下嘴里的东西了再喝一口咖啡,“很好吃,你怎么会想到花生酱干拌加辣油?”
“我家那边都这么吃,我小时候上学吃早点我爸妈就给我做花生酱干拌,还能干拌饺子和面条,怎么做都好吃。”程逸垂眼问:“你小时候上学家里吃什么早点?”
“家里会煮面条或者粥。”
他说得很平常,程逸根本想象不到他家里负责做饭的那个人祖上是给宫里做饭的,以为就是清粥小菜,还说:“那挺清淡的,我没去过庆州。”
提起自己的家乡虞见深根本没有多少怀念,笑着说:“不值得去,没什么好玩的。”
“是吗?”程逸不是很相信,半信半疑地问:“也没什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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