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佟知隽接受了尖叫TV的独家采访。
记者是上个月阅微媒体见面会的那位方璇,开始前她还俏皮地向佟知隽打了个招呼。
采访正式开始,无外乎就是问一些佟知隽对于这件事的看法。
以佟知隽的脑子,虽然没有提前得知问题,却也能答得滴水不漏。
“请问如果阅微的艺人诈捐,您会怎么处理呢?”采访的问题过了大半,方璇问道。
佟知隽坦然道:“当然是解约啊!阅微对于艺人的道德要求非常高,在最新的合同里,包括公共场合吸烟都会有相应处罚,更何况是诈捐这么大的事情。”
“如果这位艺人每年能给你带来二十亿的盈利呢?”
“那也会解约。别人我管不着,但我的公司我干嘛要容忍品德不佳的人在这里?吃着公司的资源干着对不起良心的事情,把失格艺人的资源给其他更值得的艺人不香吗?”佟知隽过于义愤填膺,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本性,嘴炮够了才反应过来。
他像受惊的兔子一般梗着脖子,甚至坐得也靠后了些。
方璇笑着调侃:“看来佟总真的很生气了。那么我们聊一聊‘为贫困女性提供卫生用品’这个慈善项目吧,请问佟总是如何想到建立这样一个项目的呢?”
…………
采访发出来之后,关于“佟知隽是废柴草包”的骂声更小了,虽然还有杠精的杠点清奇,说佟知隽是在女权运动的当下讨好女性,才会这样说话,采访都是背稿等。
但这些如今已经不能让佟知隽感到焦躁了。
他在这几个月的工作中已经逐渐找到了自信,娱乐圈对他来说是个熟悉又陌生的庞大领域,他对这个圈子越了解,就越不会在意网上的言论。
难得的周末,佟知隽买了一束藕荷色的风信子去了墓地。
上个月清明节,他是和家人一起去给父亲扫墓的,这个月父亲生日,家人都忙,不一定几点有时间,于是就在家庭群里说好分别去,不特意聚一起了。
车子驶入肃穆的地方,佟知隽的心情自然而然就低落了起来。
墓地很大,不同区域是不同价位的墓。
第一次知道墓地价位不同的时候,佟知隽当时感慨,真是人死了也逃不了跟钱扯上关系。
墓园跟冰冷的停尸间相比,反而没有那么阴森恐怖。
可能是因为开阔的环境,也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的亲人安眠于此,这里更多的是怅惋与孤寂。
佟知隽初次独自来看父亲,放下父亲生前最爱的花,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想告诉父亲,自己在自己喜欢的事业上迈出了第一步,但是一想到能听到的只有风的回答,就觉得格外心酸。
最后他站了一早上,还是憋不出来半个字,便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车上了。
他没有立刻走,而是趴在方向盘上静静看着车窗外固定的画面,像风景照,偶尔有什么鸟儿飞过,他也只会想到,噢,原来是个动图,几乎已经没有了这是现实的感觉。
段骁恩知道他今天去看佟丰年,所以给他发来了消息。
微信响了一声,佟知隽回过神来,慢吞吞地打开手机。
追云逐墨:回家了吗?
卷卷拒绝挖战壕:还没orz
追云逐墨:……你要是难过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来找我。我戏份排得很散,平时休息时间很多。
佟知隽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复。段骁恩确实不忙,但又不是情绪垃圾桶,什么都跟他说肯定是不合适的。
手机屏幕渐渐暗了下去,段骁恩又发了条消息:不用担心打扰我。
佟知隽想了想,回复道:下午我去探班吧?
追云逐墨:好,我下午只有两镜,快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如果我没接到电话,就让余小舟去接你。
卷卷拒绝挖战壕:好(^-^)V
刚要收起手机,开车返程,佟知隽忽然看到了一个身影似曾相识。
那人跟他差不多高,带着福尔摩斯同款的猎鹿帽,大热天穿着长款的风衣,着实有些引人注目。
大概过了几秒,那人点燃了一根香烟,朝着停车场走来。
只见他把手揣到风衣兜里,缓缓抬起头来,向佟知隽的方向看了一眼。
佟知隽的车贴了膜,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却还是一惊,急忙给段骁恩打了个电话。
“你已经搬家了对吧?”佟知隽急切地问。
“是啊,都半个多月了,只不过一直在剧组,没过去住,”段骁恩留意到佟知隽语气的异常,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我看到你的房东了!他不是说他五月份就调到别的城市工作了吗?”
段骁恩也觉得有点奇怪,道:“你等等,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看他怎么说。”
挂断电话,佟知隽扭头看向赵眠满。
没一会儿,赵眠满拿出手机接电话,几句话的工夫便结束通话。
段骁恩再打回来,道:“我说卫生间下水管坏了,还没等试探,他就说自己来上海出差,可以帮我看看。”
这话说得没有一点儿瑕疵。
但就是叫佟知隽觉得不安。
段骁恩安慰道:“没事,你在陵园看到他,他却说是出差,大概率是来扫墓了不方便跟外人说吧。”
与此同时,赵眠满已经走到了佟知隽的车旁,他扶了扶帽子,最后瞥了一眼佟知隽的车,渐渐在佟知隽的后视镜里变成愈来愈矮小的一点儿。
第二十章 剧组探班
佟知隽开车去剧组探班,正赶上段骁恩过了今天下午的第一条。
因为这部分都是室内戏,所以剧组直接租下了一层写字楼,在新装修好尚未出租给公司的崭新环境中拍摄。
一部分办公室临时作为化妆间和休息室,段骁恩在休息室翻看下一条戏,默念着台词,佟知隽没有打扰他,就在一旁静静看着。
赵眠满的事情下个月必须解决,一个有些奇怪的房东,像是头顶悬而未落的尖刀。
佟知隽心里打好算盘,给Lily发消息,托她帮忙找找合适的住处。
没一会儿,余小舟喊段骁恩上戏,段骁恩把剧本合上放在桌上,有些偏了,佟知隽忍不住扶正,随后跟了出去。
各部门刚就位,盯着大监的导演贺子钦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贺导听电话里的人说话没几秒,就忍不住冷着脸道:“抽什么长白山?石运转节俭到为了便宜五毛钱吃他不爱吃的菜包子,他舍得抽长白山?你动动你的脖子上面那个玩意儿想想这合适吗?”
佟知隽站在灯光小哥身后吃瓜看戏,寻思贺导骂人倒是挺有一套。
“硬包不行!我真想把你扔工地上看看是什么人才买硬包烟!更何况灵芝的软包比硬包便宜!我不管你是网上淘还是托朋友找,石运转回东北那段戏我要看的你准时给我带买来一整条软包林海灵芝,白色软包,听懂了没有?”贺导的嘴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打完子弹,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随后他一转头,目光准确落到一个苦着一张脸的人身上,阴阳怪气道:“你到底从哪儿招来的人?搜狗上搜来的?”
贺子钦也没等那人回答,直接拿着麦喊道:“各部门准备!”
随后副导演喊了声“Cam”,摄影助理回了句“Rolling”,副导演再喊“Sound”,收音师回了句“Speed”,这才来到了佟知隽熟悉的环节——
场记打板道:“六十九场四镜一次!”
导演确认对焦正确,收音话筒没穿帮,一声“Action”,这段戏正式开拍。
佟知隽是初次看到拍戏的全过程,感觉和想象中很不一样,在场记打板前,对摄影和录音的确认,他没有在任何影视剧或者小说里见到过,一直以为导演威风地喊句“Action”就完了。
拍摄现场也并非正片中那么光鲜亮丽,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有各种杂物,有十几号人,移动复杂些的拍摄路线,不能用滑轨,需要摄像大哥端着斯坦尼康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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