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一边喝粥一边听他说话,等他说完了才问:“石俊是谁?”
韩飞鹭压着眉头,多多少少有点无语:“你家楼下的保安,你花七万块钱贿赂的小石。”
周颂只知道保安小石姓石,没用心记过他的姓名,被韩飞鹭呛白也只有心虚,不敢吭声。
韩飞鹭数落他:“你不是聪明得很吗?为什么你的脑子在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石俊给你看一段录像你就深信不疑,还花钱买通他把录像全删掉,你这是搬起石头往自己脑袋上砸。”
周颂虽然理亏在先,但是忍不住为自己辩白:“是你先怀疑我,还说凶手被朱莉抓伤手背,我看到录像里的人手上有伤,而且和我那么像,所以我才——”他讲到一半,愈加心虚,偷偷去瞟韩飞鹭,果然看到韩飞鹭正黑着脸瞪着自己,于是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韩飞鹭:“你说的这段录像我也看到了,石俊特意留下这一段让我们看到就是为了坐实你畏罪潜逃的嫌疑。不过我很好奇,监控录像里的人从外貌到身材和你极度相似,江潮从哪儿找来这么像你的人?”
周颂:“你为什么觉得那个人是江潮找来的?”
韩飞鹭:“他找替身有瘾,你不是说他逼你烧死的那个人就是他的替身吗?既然他能找来一个,就能找来两个。”
周颂起初也怀疑那个假扮自己的人是江潮找来的,但是他现在有了不同的猜想。他看着碗里的白粥,目光沉浮不定,欲言又止。
韩飞鹭心细如发,看出他表情有诡,便道:“我警告你,你最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现在开始你如果再向我隐瞒一个字,你——”他没想好如何威胁周颂,说到一半被自己噎住,没滋没味地补了后半句,“你给我等着。”
周颂神色凝重:“我怀疑江潮有同伙。”
韩飞鹭:“为什么?”
周颂:“我看到他了。”
韩飞鹭:“看到谁?”
周颂看他一眼,道:“我劫走左烨之后,左烨带我去了鲤鱼路一间店铺,那里曾经是一间残疾人救助中心,江潮的养父江星龙是负责人,而且薛金海曾经是那里的志愿者。我在店里看到一张薛金海和江星龙的合照——”
没等他说完,韩飞鹭截断他:“你没去二楼?”
周颂不明所以:“什么二楼?”
韩飞鹭转过脸不看他,道:“我在二楼发现一间密室,那间密室就是迟辰光、邵东成、姚紫晨等人拍下那张合照的地方。”
周颂用了好一会儿消解这句话:“你去过那里?”
韩飞鹭:“我们找到姜玉燕了,她以前和薛金海是旧识,我们从她嘴里问出一些线索,这才找到那些人的老巢。我怀疑死在迟辰光和姚紫晨手下的那些逃犯是从江星龙手里分销出去的,但是目前还没有证据,我们仔细搜查过那间密室,里面什么都没有。”
周颂:“我有证据。”
韩飞鹭回眸看他:“什么证据?”
周颂:“我在薛金海家里找到一只笔记本,上面有很多姓名,你看到笔记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还有那把枪,是和笔记本一起发现的。”
韩飞鹭目光骤亮:“笔记本在哪里?”
周颂“在秦骁的车里,我带你去找。”
他说着就要动身,但是韩飞鹭把手往下压,示意他坐回去,又道:“你还没说清楚,你看到的那个人是谁?”
周颂:“我不知道他是谁,那天左烨把我带到那间店,我才发现原来我中了他们的圈套。江潮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发现里间有人,他一直在监听我和江潮的对话,却没有露面。后来江潮把我和秦骁带到那片林子,江潮和秦骁做戏,逼我烧死他的替身的时候,远处江潮的车里也有一个人一直在看着我们。那个人......他似乎一直在默默的监视我,比起江潮,他更像是这一切的推动者。”
韩飞鹭:“你怀疑江潮背后还有推手?”
周颂茫然地摇摇头:“我现在也很糊涂,如果江潮背后另有推手,想害我的人不是江潮而是他,就连江潮都是他的棋子。如果这个人确实存在,我想象不到他会是什么人。”
韩飞鹭若有所思:“江潮身上确实有疑点,如果他只想利用你演一出金蝉脱壳,逼你烧死他的替身借此迷惑警方,他可以直截了当这么做,没必要派秦骁潜伏在你身边,还买通你身边所有人做戏给你看。他的所作所为不像是为了脱身这么简单,更像是为了使你对自己的认识产生偏差,逼你亲手犯下命案,把你一步步逼到走投无路的绝境,让你生不如死的活着。这些计谋阴险毒辣,除非江潮恨极了你,否则他没必要这么对你。”
周颂也陷入深思:“我和他之前从未有过交集,他没有理由恨我。”
韩飞鹭的手机又响了,他接通听了几句,很快把电话挂断,道:“我带你去看周灵均。”
周颂带上帽子跟着他出门。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韩飞鹭已经把他停在北门外的车开回来停在小区内部,还蒙上了防尘罩。周颂钻进车里从车座底下找出笔记本和手|枪一并交给了韩飞鹭,韩飞鹭现在没有时间细看,所以把东西放进车里,开车载着周颂驶出小区。
周颂注意到他们走的这条路既不是去万恒公司的路,也不是去周灵均家里的路,便问:“我们去哪儿?”
韩飞鹭道:“前两天周灵均昏迷送医,当晚秘密转进一间私人医院。粱桭叮嘱过医院的人不准说出去,我也是刚查到。”
周颂即担忧又疑惑:“秘密转入私人医院?粱桭为什么这么做?”
韩飞鹭没滋没味地笑了笑:“你们家这位梁秘书可不是一般人物。”
周颂听出他话里有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飞鹭瞥他一眼,道:“你和秦骁携手亡命天涯的这段时间,聿城很热闹。还记得陆屹然吗?”
周颂:“万恒以前的员工?”
韩飞鹭:“对,他有个远方亲戚叫彭家树。月初,彭家树杀死了陆屹然的母亲和二舅。没过几天,一个叫贾青的人杀死了自己的丈夫娘和岳父,还把妻子溶了尸。贾青的老婆叫邓兰兰,邓兰兰和陆屹然一样,都曾是吴启平的病人。你们家的梁秘书和吴启平关系不一般,我怀疑当初陆屹然的死和他们逃不了干系。”
仅听韩飞鹭寥寥几言,周颂参不透其中内情,但敏锐地察觉到刚才韩飞鹭说的彭家树案和贾青案既然都和吴启平有关,那么很有可能是牵一脉而动全身的连环案,更重要的是,粱桭竟然也被卷入其中。他想了解案情细节,但是不敢向韩飞鹭开口,因为韩飞鹭至今还在气头上,还未对他说过一句好话,他此时若开口,韩飞鹭定要阴阳怪气一番。
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韩飞鹭率先耐不住了,问:“怎么不说话?”
周颂:“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飞鹭哼了一声:“昨天信誓旦旦地说要做我的盟友,现在倒又什么都不说了。”
周颂心虚在前,自然百般忍他:“你不告诉我案情细节,我可不就什么都说不出么。”
韩飞鹭顺着他铺的台阶往下走:“待会儿我让人把笔录发过来。”
周颂点点头,又说了声:“哦。”
周灵均被转入的私人医院规模很小,是一栋朴实无华的六层小楼。周颂戴好帽子跟在韩飞鹭身后进入医院一楼问诊台,韩飞鹭向护士问周灵均的病房号,护士先是打量他两眼,然后敲了会儿电脑,道:“很抱歉,我们这里查询不到他的信息。”
韩飞鹭:“你是说周灵均不在这儿?”
护士:“是的,我们院没有叫做周灵均的病人,会不会是你们二位搞错了?”
韩飞鹭不咸不淡地笑了笑:“我们查得清清楚楚,8月13号凌晨3点,周灵均从市中心医院转到你们医院,现在你跟我说你们院没这个人,你的意思是我们公安局百十号人全是废物,这点情报都会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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