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问,梁堂语喜欢这人,喜欢到非他不可,但却从未想过把人捆在身边。
魏浅予愿意跟他一起,他就爱着疼着,等他不愿意了,将来后悔了或是想明白了,梁堂语也不会纠缠打扰,魏浅予随时可以抽身,把梁园发生的事情当成场梦,年少血气方刚闹出的冲动笑话,渐渐就被时间淡化。
他一直给魏浅予身后留着退路,只要撒手就能重新回去。
梁堂语始终守着最重要的分寸感,他喜欢这人,替他考虑周全,不舍得这人将来因为自己的存在后悔为难。
魏浅予伸出手指给他一点点熨平,“你信我吗?”
梁堂语抬眼看他。
魏浅予说:“你信我是真的下定决心跟你吗?”
“师兄,你不笨,但你没心眼,你想跟我撇开关系的目的太明显了。你做什么想什么其实我都知道。”
“你从来没做好跟我过一辈子的打算。你想等我想明白了,等我自己离开,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没有明白的那天。”
他松开梁堂语脖子,逼他直视自己,“你觉着我干爹和风先生是错的吗?”
梁堂语说:“没有。”
“既然如此,那我们又有什么错,既然没有错,我怎么会后悔。”
“你觉着你在保护我吗?我比你更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从我招惹你,我就想好要跟你过一辈子了。我从小不嫖不赌,没有半点不良嗜好,你凭什么觉着我会辜负你。”
“我没有。”魏浅予三言两语,就叫梁堂语哑然,不知该怎么解释,“我并没有觉着你会辜负我,我只是……我只是害怕你会受伤,我不忍心。”
聂皓然和风如许的事让他更清楚地明白,这是条多么见不得光的路,怎么忍心拉他万劫不复。
魏浅予勾住他脖子,轻轻地说:“梁堂语,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如果有一天因为你这一厢情愿的保护让咱俩分开了,我会很伤心很伤心。”
“我的脾气你知道,你惹我伤透心,我这辈子就不会再见你。”
“你愿意让我把你忘了吗?”
梁堂语自嘲的笑了,额头一点点抵在他胸口上——魏浅予今晚说了那么多掏心窝子的话,只有最后这句叫他承受不住,光是听着心就抽疼。
他哪有自己设想的那么潇洒,又擅作主张强装什么无私大度。
“你真是不知羞。”
掐在魏浅予腰上的手划过侧腹,捧着他脸,“男孩子跟女孩子的一样重要,哪有人自己送上床去叫人轻薄。”
魏浅予歪头蹭了蹭他掌心,眼睛弯成一条线,“你是我师兄,我才叫你睡上铺,你要是不愿意,换我来疼你。”
“呵。”梁堂语笑,“你不是一直说男人到了二十四就不行吗?你不得亲自试试?”
“原来师兄也会说下流话。”
“会说。”
夜色苍蓝,明月挂在树梢,梅枝掩映轩窗,紧闭的窗扇能掩住屋里动静,湘夫人引来的公猫却叫声却一浪高过一浪让人心乱。
梁堂语五指沿紧并指缝缓慢插进去,温柔又一点点放松魏浅予紧攥床单的出汗的手,温热厚重的掌心将疼痛熨烫妥帖。
魏浅予眼前昏天黑地,只能听见他师兄趴在耳边,哑着音一遍又一遍重复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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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海棠胭脂色,梧桐接盛夏,红豆触新发,腊梅严雪流光抛,朱砂聆诉堂前语。
作者有话说:
开荤了——
第71章 流言蜚语
第二天清晨,阳光顺着花窗透进,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乱叫,魏浅予趴在床上,烦躁紧眉,这样热的胸膛,这样暖和的被窝,门外那群小家伙非得扰人,心里又合计了一遍把它们栖息的竹林突突了种上豌豆。
梁堂语给他把被子拉倒肩膀,遮住背上痕迹,又把搔脸的头发拨到一旁,摸了摸额头。
前段时间魏浅予一直发烧,他养成习惯早晨起床先探温度。
魏浅予迷迷糊糊蹭他掌心,喜欢他师兄这么温柔,刚要起腰扑人耍下威风,稍一挪动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抽疼,腰腹脊背酸麻直到大腿根。
这下他睡意全无,咬牙吸冷气又一点点趴回去。
梁堂语隔着被子摸他脊梁,魏浅予醒来前他已经看过了,说:“有点肿,吃过饭后我给你拿消炎药。”
魏浅予说“唔。”
心说昨晚一夜荒唐的君王今儿个不能早朝了。色心逞不了,连行动能力都丧失殆尽。
到了吃早饭时,窗明几净,全家落座只有魏浅予端碗站着跟椅子大眼瞪小眼。
茶罐仰头问:“小叔你为什么不坐?”
魏浅予不知道该怎么说,转眸看向他师兄,叫这快活了半宿的始作俑者替他解释。
梁堂语哪会说谎,在五婶和茶罐疑惑的注视下咳嗽了两声,支吾半天,头快低进碗里,细若蚊声,嗡嗡说:“他屁股疼。”
魏浅予:“……”
没想到他师兄这么老实,他的脸快不要了。
茶罐依旧不懂,五婶跟窘迫的魏浅予对视,恍然大悟,“哎,叫你昨晚吃那么多辣椒,痔疮犯了吧。”
魏浅予:“……”瞪大眼睛,啥玩意儿?!
这是一个尴尬的误会,他解释不了,只好陪着笑笑,一顿早饭吃的郁结不平,梁堂语喝了两口粥也坐不住,半晌后默默站起来陪他,魏浅予怔愣,瞬间笑开。
茶罐和五婶一脸茫然,心说这俩人大清早怎么回事。
吃过饭,梁堂语照常去上班,昨儿个封了卷子,今天跟系主任商量考试流程。魏浅予因着病好几天没去聆染堂,虽说沈启明隔三差五来看他汇报这段时间中外的运营状况,但乌昌店老板毕竟是他,总得偶尔露面镇镇场子。
他迈着悠哉步子进门,服务员都热情招呼小老板,魏浅予左瞅右看,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把店内整顿一番,临近中午,一溜冒热气香气四溢的笼屉送进门。
伙计们排队洗手,欢呼雀跃直呼“小老板万岁,小老板常来。”
魏浅予点了几个好菜,单独跟沈启明窝在后堂吃,长绒棉垫子垫了两层,他才堪堪坐下,沈启明问:“你这是怎么了?”
有了今早的前车之鉴,魏浅予实话实说:“屁股疼。”
沈启明神色古怪,魏浅予懒得揣测直男的想法,一筷子葱爆羊肉,一筷子松鼠鱼,整个蟹粉狮子头往他碗里夹。
他侄子这段时间忙里忙外,好饭没吃上几顿,人瘦了一圈,他养了场大病还有人床前伺候,沈启明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匀就在店里撑着,怪内疚的。
沈启明跟他对坐吃饭,嘴里嗦着鱼肉,手下掰开螃蟹挑黄,模糊说:“小叔,爷爷昨儿个打电话,问了我们生意,还叫你早点回去准备生日宴。
魏浅予把一只囫囵螃蟹咬的七零八落都没吃到二两肉,脸上十分明显写着扫兴,这么好吃的菜,这么甜的汽水,“吃饭时候能不能不谈正事。”
“你就知道躲。”
沈启明瘪嘴,把满满一斗蟹肉连黄给他,“连个螃蟹都不会剥,废物一个,从小到大,稍微沾一点麻烦的事你就不干。”
魏浅予振振有词:“我不是不爱干,只是怕伤了手。”
沈启明不知道他小叔这季节从哪弄的肥螃蟹,又挑了只大的自己吃,“这次生日是大宴,爷爷得把掌权人身份交给你,家产清点,铺子划分,作坊伙计那边的立威走动,还有各样人情往来,都得你自己盯着,你别说你不知道。”
“我知道。”魏浅予吃着他挑的蟹肉,“你既然知道我嫌麻烦,就替我多打点着。”
沈启明说:“你不能只仰仗我来收拾烂摊子,我不可能伺候你一辈子。现在什么事儿有我给你跑腿,将来我娶媳妇儿了你怎么办。”
魏浅予说:“你娶媳妇儿怎么了,娶了媳妇儿也不离开沈家,咱叔侄俩照样一块儿。”
沈启明掀开眼皮,不动声色打量了他眼,“你也老大不小,该给自己物色个贤内助帮忙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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