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渝只当他是在开玩笑,这人嘴上不把门,三句话不离自己有女朋友这件事,直男到能被载入当代男性鉴定手册,于是商渝敷衍地嗯了两声,看向自己的屏幕。
“今天要来一位新同事?”他提高音量问郑君昊,“不是周五了么?”
郑君昊说:“是啊,咱也不知道这入职时间是谁定的,说不定是哪家少爷来体验生活,哈哈。”
笑得有点勉强,商渝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轻声道:“跟我们没什么大关系,最近工作有点多,多个人效率也能高一点。”
郑君昊嗯了声,没有再说话,商渝按了按始终突突跳的太阳穴,莫名的烦躁重新卷土而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总觉得有什么很糟糕的事要发生了。
……
商渝的直觉一向很准,或许是上天对他过于神经质和敏感的思维进行了点没什么用的补偿,他每次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时总能迅速应验,就没哪次是能幸免的。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所以当人事领着那个漂亮男孩站在大家面前时商渝竟然有了种心脏落地的轻松感,他用平静的,合理不冒犯的视线观察着那张熟悉的脸,微不可查地翘了翘嘴角。
聂文晋昨晚玩得还挺激烈。
男孩腼腆地对大家一鞠躬,声音很有元气:“大家好,我是颜星。”
后面的话商渝没怎么听,颜星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做作,他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才能让自己的表情和肢体语言显得很专注。
比如说那段细瘦脖子上的一点熟悉红痕。
商渝挑了挑眉,总觉得颜星这是在故意挑衅——哪有人会在入职第一天带着这种痕迹出现的,颜星脸上的粉都快浮了,也不像没有遮盖工具的样子。
而旁边的人事看起来……有些紧张?
他收回视线,郑君昊在公司人缘好,每次都能提前得到点风声,如果不是早上的时候被对方提醒了一下,商渝还真的没法发现人事的奇怪之处。
看来真是少爷出门体验生活,顺便见见现任的现任呢。
他很轻地啧了声,敷衍地跟着大家一起微笑鼓掌。
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麻烦了。
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颜星的工位被安排在商渝旁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对方刚坐下商渝就开始糟心。
这香水味,他难以克制地揉了揉鼻子,聂文晋是嗅觉失灵了么?
颜星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伸出一只同样带着痕迹的手说:“你好呀,我该怎么称呼前辈呀?”
商渝眉尾一挑,被他恶心得够呛,差点就反问他是在指哪方面的前辈。
但聂文晋知道的商渝不会这样说,他侧过脸,用落寞而勉强的微笑面对颜星。
“商渝,”他轻声说着,点点头,“欢迎你加入。”
一语双关谁不会玩。
颜星明显被他膈应了一下,漂亮脸蛋上的完美微笑顿了顿,很快又神色自若地对他说:“以后多多指教呢~”
商渝忍着恶心点点头,终于一脸屈辱地专注到自己的工作上。
虽然只是短短的半小时。
少爷只是来体验生活的,哪会做什么呢?
颜星甚至不会用表格公式。
坐在他旁边的商渝自然得被迫承担起教导少爷的责任,本来就不够用的时间被压榨得更加彻底,午休时郑君昊悄悄给他递了个同情的眼神,用口型说了句加油。
商渝面无表情地将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他在工作中总是尽量让自己变成一个平凡的正常人,过于特殊的外表令商渝无法将自己隐没在人群,这种方式能有效地减免大部分的麻烦。
毕竟就算有再多跌宕起伏的故事,和再多有权有钱的人有过或多或少的交集,他也只是一个客居在这座庞大城市里的普通人而已。
没有人会为了他做什么。
所以对于商渝来说,来体验生活的颜星是不能撼动的,他暂时还没有换工作的打算,再说了,聂文晋跟颜星正在兴头上,他才不会给自己找没必要的麻烦。
加多会班能算什么。
但商渝在关上公司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低低骂了句脏话,窗外的夜色深沉晦暗,雷声在高耸入云的建筑后想起,震得人心脏都在颤,夏日的雨总是猝不及防,商渝只能暗暗祈祷这场雨不会太快落下。
手机里的消息跳动不停,群聊消息滑到某一段时,他不自觉地顿了顿,而后轻轻一点,打开了那段视频。
是六点钟的时候,商渝盯着屏幕里橘色的光发了会呆,视频里的颜星笑着扑进聂文晋怀里,两人身后停着黑色玛莎拉蒂,车牌号也是商渝熟悉的,他看见颜星坐进了副驾,垂着眼好一会没有动作。
叮。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商渝如梦初醒般迈开脚步,屏幕被他按灭,那副画面却久久印刻在脑海中。
同事说:“天呐,小颜好幸福,有男朋友等着下班诶。”
是啊,好幸福。
商渝停在大厦门口,雨水倾盆而下,他没有带伞,只能百无聊赖地站在这等一场不知会不会到来的雨停。
聂文晋从不会接他下班,商渝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没有必要,而且很丢面子,区区一个商渝而已,费不着花那么多的精力。
商渝慢吞吞地蹲下身,胃中尖锐的疼痛搅得他满脸苍白,路灯昏黄的光映亮了一小块四处飞溅的水花,野猫在雨中尖叫求救,连绵不绝的,最后渐渐微弱了下去。
应该是被好心人救走了。
而商渝翻遍手机,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求救的人。
聂文晋是不可能的了,郑君昊向来睡得早,而且只是同事关系……
翻来翻去,最后在字母M开头的联系人那里看到一个备注,头像上十二岁的他被漂亮女人搂在怀里开怀大笑,手中举着玻璃瓶装的可乐。
商渝慢吞吞地点开跟她的聊天框,刚准备发点什么,远方突然打过来两道亮光,他眯着眼望过去,车轮破开瓢泼大雨,缓缓停在了他面前。
是谁深夜回来加班了吗?
商渝事不关己地想着,依然蹲在地上死死捂着胃,直到车门被人打开,男人伟岸的身影撑着伞走到屋檐下,穿着西装裤踩着拖鞋,衬衫被雨水淋湿了小半。
他停在了商渝面前,目标明确到令此刻看起来有些可怜的漂亮男人有些呆愣地抬起头跟他对视着。
“商渝。”
聂文柏平静而冷淡地叫他,好像自己出现在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起来,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帅气的资本家撑着黑伞穿着拖鞋闪亮登场!
PS.拖鞋是人字拖(这是可以说的吗)
第12章 暴雨
商渝记得自己曾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那么一段话,内容大概是讲,人总是会在心率升高的时候,以为自己对一个人产生了爱情。
他以前根本不信,爱上什么人在商渝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有那么几年的时间里几乎觉得自己天生就被造物主阉割了爱人的能力,对惊鸿一瞥的聂文柏也只停留在了心动和愈发浓烈的执念上。
即使一动就是好多年。
商渝从来都明白“喜欢”和“爱”不一样。
至于什么吊桥效应在他身上更是从没灵验过,他当年喜欢上聂文柏不过是在一个平静的深夜,感觉到自己喜欢上聂文晋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就连此时此刻,也不过是一场发生在夏夜的,最寻常不过的大雨。
所以他无法解释自己怦然加速的心跳究竟是因为什么,也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在看见聂文柏时骤然发热的眼眶是得了什么病,思来想去后脑子反而一团糟,竟然连站起身都忘记了。
聂文柏安静地等了会,伞上滴滴答答地淌着水,最后朝他伸出一只手。
“别发呆,”他说,“已经很晚了。”
商渝这才如梦初醒般低低嗯了声,抓住他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又不由自主地往他怀中摔去。
然后不出意外地被聂文柏在半路上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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