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光害怕恍惚了,现在光想起来他俩的造型, 都觉得害臊。
胡圆用了一整个车程的时间跟他嘀嘀咕咕, 终于理明白苟小河跟边桥现在的关系。
“所以你俩没在一起, 但是把情侣之间的事儿基本上都做了?”汽车到了村口,他下来瞪着苟小河。
“也没有吧, ”苟小河觉得他总结得很夸张, “就亲了几回嘴, 搂搂抱抱什么的。”
“那不就差最后一步了吗?”胡圆嗓子都吊起来了, “你还想有啥啊?”
不等苟小河反驳, 他接着问:“嘴都亲那么多回了, 还成天一张床上睡,你跟我说你俩没在一起,不是同性恋?”
“你俩搁那过干瘾呢?”
苟小河本来还想隐瞒一下边桥的性取向, 这事儿在他眼里还是很私密的, 完全属于边桥的个人隐私。
但根本没法瞒。
他俩每次亲嘴好像都有原因, 可那些原因现在他自己想想都不好意思说,听在胡圆耳朵里更是跟胡扯一样。
“你别扯那些没用的。”他往自己嘴上指指,“我这会儿心情也很糟糕,你来亲一口安慰我吧。”
苟小河顺着他的手指头看看他的嘴,眨了下眼,再跟胡圆一对视,生理性的就要反胃。
“我操,你什么表情!”胡圆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抬手就给苟小河推个踉跄,“我都没要吐,你个死基佬在干呕什么?”
苟小河心情复杂地嘬了口奶茶,纠正胡圆:“我不是。”
“你有病吧?”胡圆无法理解他,“你跟男的亲嘴、睡觉、搂搂抱抱,但你是好直男?”
“我……”苟小河梗了一下。
“然后你俩天天这样那样的,边桥真想把你往床上带,你怂了,躲我这来了?”胡圆嘴跟蹦豆儿似的,三两句话把他
纠结多少天的心路历程总结出来了。
苟小河感觉这说法哪里不太对,但是又理不明白说不出来。
真要能明白,他也不用躲着往老家跑。
“可我就不是啊?”他也很迷茫,“我就觉得很过火,觉得我俩不应该这样。”
“你是觉得不该跟边桥这样,还是觉得不该跟边桥到这一步啊?”胡圆看着他,比划两下,“就是亲一口甚至给你吸个印儿都行,但是不能上床?”
“上床”这个词儿对于苟小河来说太夸张了。
“应该是后一种。”他红着脸想想,“那不是情侣才能干的事儿吗?”
“我感觉你这已经不是同不同性恋的问题了。”胡圆听他承认,搓搓鸡皮疙瘩,“啧”一声,“反正你在我看来心理一直就不正常,正常人谁能受了边桥。”
“归根到底你就是不喜欢他,可能带点儿喜欢,但不多,没喜欢到那份上。”
“喜欢一个人肯定想跟他做那些事,控制不了。”他说着说着都正经起来了,“你说那些都是借口,你就是不喜欢他,就不是想跟他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那你要是不喜欢,早点跑也对。不然你成天让他占便宜吃亏,对他来说也跟被钓着似的,不公平。”
胡圆从小到大都看边桥不顺眼,就没说过他好话。
苟小河本来正为“边桥对他是真的是那种喜欢”而不知所措,突然听他来一句“不公平”,整个人吃了一惊,愣着脸想了半天。
“不过边桥竟然是同性恋?”胡圆说半天了,这会儿才想起这个重点。
“我靠一点儿没看出来啊!竟然还喜欢你?”他一脸后知后觉的震惊,上下扫了苟小河一圈,“你俩都什么毛病?”
“你不要跟别人说,”苟小河很谨慎地提醒他,“这是我和边桥的秘密。”
“我闲的啊?”胡圆对他的不信任感到不满,要踢苟小河屁股,“真要说从你俩那儿回来我就拿个大喇叭满村宣传了,还等到今天?”
什么事儿都是旁观者清,困扰苟小河那么久的事儿,在胡圆嘴里用一句“不喜欢”就给出了答案。
“所以我其实没做错吧?”苟小河还是懵懵懂懂的,晚上都要睡觉了还问胡圆,“就是该跟边桥保持距离了?”
“不喜欢再不保持距离你想干嘛?”胡圆对这个话题已经听腻了,不耐烦地一耸胳膊。
苟小河“哦”一声,扯扯毯子翻身被背对着他。
没过半分钟,他又忍不住转过来:“胡圆儿。”
“放。”胡圆也翻个身趴在枕头上,正在打游戏。
“你对同性恋好像挺能接受的?”苟小河放轻了语气。
“改革开放都多少年了,哥们儿。”胡圆在激烈团战中抽空扫他一眼,十分理性且不屑,“又不恋我,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你要死了。”苟小河指指他的屏幕。
“操他大爷!”上一秒还很理性的胡圆坐起来摔手机,“傻逼安其拉!”
苟小河看不下去了,胡圆的技术不如边桥十分之一。
他重新翻身躺回去,打开手机划拉微信,把朋友圈所有刷新出来的内容全点一遍赞,再点开边桥的页面看看,冲着他的头像出神。
他已经一整天没和边桥说话了。
从他有了手机以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不知道边桥在干嘛。
投影仪的遥控器会不会又找不到。
正迟疑着要不要给边桥发个微信,胡圆打完游戏,收起手机踢踢他:“哎,苟小河。”
“什么。”苟小河被空调吹得有点冷,缩在被窝里没回头。
“我还是想不通,你都能接受边桥跟你亲嘴,为什么还那么肯定自己不是同性恋?”胡圆问。
“因为我不喜欢男的。”苟小河还是决定不发了,把手机锁屏塞枕头底下,“我只想对边桥好。”
苟小河在老家住了两天半。
第一天陪胡圆买衣服,第二天去给姥姥上坟,胡圆偷偷骑他二舅的摩托车,带他去镇上又逛了半天。
第三天早上,小姨给他打了个电话。
也没什么事儿,高考结束了,她想着抽时间带苟小河出门玩玩,结果一回家只有边桥和狗,问了才知道苟小河自己回老家了。
“你怎么也没跟我说啊?我好送你回去。”小姨在手机里问,“自己怎么去的?坐汽车?”
“啊。”苟小河胡乱应一声,他从听见小姨说家里只有边桥和狗,就一下坐不住了。
“没事小姨,”他说着,起身去收拾东西,“我这就回去了。”
小姨又交代他两句,让他注意安全,苟小河“嗯嗯”答应着,挂掉电话,胡圆就靠旁边笑话他:“憋不住了?”
“你二舅摩托还能偷出来骑吗?”苟小河往外推他,“快送我去坐车。”
虽然这几天没往深了聊,不过送苟小河的路上,胡圆还是跟他提了一嘴:“苟小河,虽然我觉得这年头同性恋也没什么,但是你俩,尤其是边桥,要能改还是改了吧。”
摩托车动静大,带起来的热风扑在脸上,把说话声音都压得呜呜噜噜。
苟小河坐在后头点点头,扯嗓子喊:“我知道!”
“怎么说你俩之间还夹着你姨呢,现在都小孩,胡闹胡闹无所谓……以后都成家结婚有孩子了,你俩去给你姨父小姨拜年,想起来以前又亲又摸的,尴不尴尬啊?”
这话苟小河没再应。
他不觉得边桥会结婚,也想不出来边桥跟别人结婚的样子。
一路惦记着往回赶,真到别墅门口了,苟小河又有点紧张,怕边桥跟他生气。
提着劲儿摁开门锁,狗小盒照例已经在玄关迎着了,刚推开条门缝它就挤个脑袋出来,很欢快地叫。
苟小河弯腰摸摸它脑袋,先去客厅转一圈,没人,小姨上午回家一趟又出门了。
他上楼找边桥,边桥房间也没人,空调都没开,窗户打开给心诚树晒太阳,泥土还有点湿润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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