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还安慰了一下梁沐秋,“其实他们虽然不是合格的父母,却也还不算最坏的父母,说想弄死我又下不去手,在医院里还哭了几场。”
只可惜,哭完什么也没改变。
他也没有了余力去恨他们,在这方面他跟他的父母还是有一点微妙相似的,对于不在意的人连产生情绪都觉得是种浪费。
所以他对他们也只剩下冷淡。
他反手也把信给撕了,对梁沐秋说道,“其实他俩也才五十,想什么财产继承太早了,努力一下说不定还能生个二胎,弥补下遗憾。”
梁沐秋噗嗤一下又差点笑出来。
他眼睛还肿着,眼周红了一圈,看着分外可怜。
在这日光融融的下午,他转过头去跟岑南接吻,好像怎么都亲不够。
岑南知道他的不安,像对待小猫咪一样抚摸着梁沐秋的后背。
“放心好了,我不会再消失不见。” 他轻声对梁沐秋说道。
一转眼,年底就过去了,新年快来了。
岑南虽然被父母扫地出门,但是他有梁沐秋,所以新年来临,他收拾好行李,跟着梁沐秋一起踏上了回老家的归程。
梁玉女士与外婆依旧精神矍铄,梁女士新订做了一件旗袍,大红色,配着梁沐秋买的翡翠,美滋滋地展示给俩儿子看,她天生的好容貌,气质优雅,不发脾气不怼人的时候甚至有点清冷,罩着毛绒绒的披肩,当真像旧电影里走出来的美人。
梁沐秋和岑南立刻鼓掌,坚决拍好梁玉女士的马屁。
梁沐秋说道,“您这出去,还不得迷死十里八街的男人,不是我说,你什么时候给我带个后爹回来,我这个儿子很开明的,绝对不拦着你找第二春。”
梁女士哼了一声,转身赏他一个暴栗,“我要想找,还轮得到你拦着。”
她这敲得有点疼,梁沐秋额头都红了一小块,嘶了一声,岑南不敢说丈母娘不是,却又有点心疼,趁着梁玉去跟外婆说话,伸手给揉了揉。
梁玉用余光看见了,被腻歪得够呛,伸手赶他们两个,“你们俩自个儿玩去吧,我陪你外婆待会儿逛街去,晚上咱们再会和。”
梁沐秋如蒙大赦,拉着岑南就往外走。
这个小镇子上年味很浓,处处都是大红色的福字,行人挤挤挨挨塞满了不大的广场。
梁沐秋跟岑南穿着情侣款的驼色大衣,手牵手走在石板路上。
广场旁边的小摊子上在卖糯米糕,淋着白糖,还有咸口的,撒的是梅干菜,梁沐秋买了一份拼接的,跟岑南分着吃。
他们出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做,家里临近新年什么都安排好了,出门的时候梁玉交待他们买点对联回去,梁沐秋在小摊贩上看了半晌,都不怎么满意,大言不惭道,“还不如我写的呢。”
全然忘了自己是什么狗刨字。
但他说归说,还是买了好几副拎在手里,算是回去交差。
他们晚上踏进门的时候,院子的梅花枝子上已经挂了红色的小灯笼,胖乎乎的,在冷风中尤为可爱。
梁玉跟外婆也在做饭,岑南看见了,撸起袖子过去帮忙,梁玉本来以为他跟梁沐秋一样毛手毛脚,却发现手脚利落,一看就是常进厨房的,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再回头看一下在厨房外啃油炸小麻花的梁沐秋,梁玉微妙地 “啧” 了一声,真是人比得扔,瞧瞧她家这个游手好闲的,也不是没教过梁沐秋做饭,无奈一放出去就生活不规律,什么技能都迅速退化。
她打量着岑南,这儿媳妇她原先也不太想要,但是观察下来,倒还不错,长得帅工作好家产颇丰,最重要的是疼梁沐秋,虽说性别有点不对,但也不算个大事儿。
她把八宝饭扔进蒸笼,转头给岑南塞了一盘水果,“好了,厨房也没什么要忙,年夜饭大多是从酒店里订的,把几个菜热一下就能上桌了,陪秋秋去吧。”
岑南接过水果,又帮她把桌面收拾了一下才走。
梁玉心里威严点头,很好,是个齐整人,跟梁沐秋这个小邋遢鬼挺般配。
而等一家人团坐着吃了晚饭,一边剥瓜子看电视一边等十二点的时候,梁玉拿出两个红包,分给岑南和梁沐秋,“一人一个,收着吧。”
岑南自从十二岁以后都再没收到红包,一时间有点懵,梁沐秋倒是收习惯了,麻溜地拿过来,连着岑南的那一份,“谢谢妈。”
然后又拱拱旁边愣住的岑南。
岑南迟疑地,诚心诚意地说道,“谢谢阿姨。”
梁玉却不是很满意,吃着瓜子看过来,纳闷道,“你不改口吗?”
岑南一时还没明白。
梁沐秋紧急从桌子底下踩他一脚,“叫妈。”
岑南彻底愣住了,他没想到,在他拐跑了梁沐秋,在他给了梁沐秋这样漫长又煎熬的岁月以后,梁沐秋的家人还愿意接受他到这一步。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干脆利落叫了一声,“妈,谢谢。”
梁玉满意了,很好,这个家她威严犹在。
旁边的外婆也笑眯眯的,她倒不需要让人改口,岑南一直跟着梁沐秋叫外婆。
一家人守岁到了十二点,就各回房间去了。
梁沐秋晚上喝了点米酒,一点儿不醉,但是脸颊却粉盈盈的,嘴唇也红润,穿着白色毛衣,耳朵上戴着刚买的一个红宝石耳钉,衬得人格外好看,如珠似玉,眼波流转。
岑南抱着他去洗澡,洗着洗着手就不怎么安分,但浴室里没有暖气,他们也不敢怎么胡闹,又迅速一起窝在了被子里,老旧的木床上,两个人被外婆找人做的厚实被子压着,外头气温微低,里面却热气熏人。
两个人抱在一块儿,也不急着在开年第一天做什么,但是两个成年男人实在没有多纯洁,下流话一句又一句,挑逗又撩人。
梁沐秋气息都喘了几分,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在被子里摸了摸岑南的腹肌,翻身骑上去,把岑南的手压在自己腰间。
岑南明知故问,“干什么?”
梁沐秋腰晃了一下,直白道,“快点儿,打个新年第一炮。”
岑南听命。
于是新年第一天,刚过十二点,两个人就压抑又放肆地打了一炮。
结束后,岑南搂着梁沐秋,两个人身上都汗津津的,梁沐秋嘀咕道,“澡白洗了,待会儿还得洗一次。”
岑南闷笑一声,这也算他干的好事,他亲了亲梁沐秋,哄道,“我帮你洗。”
梁沐秋撅了撅嘴,并不怎么相信,就怕洗着洗着又来一发。
两个人安静地抱在一块儿,这个房间的摆设还和上次来一模一样,对面挂着那幅杏花与少女的画,外面远远传来炮竹声,新的一年又到了。
岑南想,从前不管在他家里,还是在国外,他好像都没有过这样热闹的新年。
在国外最后一个新年的时候,他奶奶身体又恶化了,在医院里抓着他的手,含糊不清说,“南南,你可怎么办……”
她始终不放心,怕自己走了以后,她这个冷清冷心的孙子,就再没了一个家。
但如今她应该可以放心了。
岑南吻了下梁沐秋的鬓角,有人又给了他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归处。
他有了爱人,也有了新的家人,不再是天地里无牵无绊的一个人。
他突然心头有点酸楚,抱紧了梁沐秋,埋首在他肩上。
而梁沐秋像是心有所觉,转过头来看着他。
梁沐秋轻轻抬起他的脸,看了一会儿,低声道,“什么时候有空,我跟你去见见你奶奶吧。”
在这种一家团圆的时候,他知道岑南也会想起自己仅有的亲人。
他跟岑南的奶奶只见过几面,但他也想跟她说,他会好好照顾岑南,请她放心。
岑南低声说,“好。”
外头的炮竹声似乎渐渐停歇了,除旧迎新,天边虽然还一片浓黑,但再过几个小时就会天亮。
梁沐秋凑过去,咬了下岑南的下巴,又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新年快乐,” 他微笑道,“新的一年,我还是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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