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南不由挑了挑眉,眼下,梁沐秋跟刘峰韬在说话,刘峰韬的女朋友在看手机,除了他似乎没人注意到这一幕。
那两人还不知道自己小动作被发现了,相视一笑,眉眼里透着股自己才懂得情愫,胳膊碰着胳膊,椅子都比别人要近上几分。
岑南哑然失笑,心想果真是小孩子,少年情深,明晃晃得刺着人眼,却还总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又或者根本没想过掩饰,总以为天高海阔,爱得昏了头,哪顾得上旁人眼光。
他悄无声息地移开了视线,一时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又想起了哪一时刻的自己。
这一顿饭吃到九点半。
散伙的时候,外头已经月明星稀,刘峰韬本来想送梁沐秋和岑南,梁沐秋却摆了摆手,指着旁边两个主演,“送他们就行,我想走走,散会儿步,走累了我再打车。”
刘峰韬一想也行。
他招呼那两个主演上车,对梁沐秋说道,“那你注意安全,回去早点睡,别太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梁沐秋一笑,“啰嗦,刘妈妈你怎么还是这么操心。”
刘峰韬猝不及防被叫了当年外号,拍着车门,“别乱叫!好心当驴肝肺了。”
他旁边的女朋友倒是噗嗤一笑。
梁沐秋跳上路边台阶,得意道,“我夸你南諷韣镓心细呢,好了,你也回去吧,明天见。”
几个人挥了挥手作别,那辆牧马人就开走了。
路边只剩岑南跟梁沐秋两人。
现在天色也不算太晚,走在人行道上,路两边还挺热闹,梁沐秋虽然刚吃了晚饭,见到路边的凉粉又有点馋,还是买了一碗。
他吃这些零嘴的样子一直很可爱,岑南望着他,眼神比他想象中还要温柔似水。
走到半道上,他想起刚才饭桌上的事情,问梁沐秋,“你刚刚看出来没,你那两个主演,关系不太一般。拍摄的时候多注意点,少年人谈恋爱容易闹脾气,别耽误你们拍摄。”
梁沐秋有点茫然,一时还没意识到是哪种“不一般”,等到触及岑南的视线才反应过来,心里还不大相信。
“不能吧,他俩是一个学校的,还是好兄弟,亲近点也很正常,”他今晚大部分时间都在跟刘峰韬聊电影,也没太注意那俩孩子,“哪有这么巧,一个剧组这么多gay。”
岑南嫌他迟钝,“好兄弟?你见过帮剥虾,擦手,一顿饭频频看对方,下楼梯还偷偷牵手的兄弟?”
梁沐秋呆了一呆,他委实没注意到。
“那我还真得注意点,”他琢磨道,“让他们演兄弟,演家人,别给我演过了火,回头过不了审。”
说完,把手里的小碗往垃圾桶一扔,习惯了一样冲岑南摊开手。
岑南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帮梁沐秋擦手。
他听见梁沐秋说,“你倒是心细,我们光顾着吃饭聊天,也没注意那两个小孩子。”
岑南闻言,抬头望了梁沐秋一眼。
“我不是心细,是因为那许杰看陈明生的眼神,就像我当年看你。”
那藏不住的热切眼神,轻轻撞在一起的胳膊,趁着人不注意偷偷勾了下小拇指。
哪一桩,哪一件。
不是当年他对梁沐秋做过的。
更过分的都有。
时光荏苒,他早就过了十八岁,但他望着对面那两个年轻的男生,就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梁沐秋愣了一愣,也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着岑南。
岑南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我其实有点嫉妒他们。”
梁沐秋咬了咬嘴唇,心里不是一点不明白,嘴上却问,“嫉妒什么,两个年轻学生有什么要你嫉妒的?”
岑南笑了笑,“我也说不清,但就是觉得心里酸。”
其实这两个年轻人有过的,他跟梁沐秋也曾经都有。
那满怀热切的爱,他跟梁沐秋不仅不输,还要更甚。
但还是嫉妒。
也许是嫉妒他们还如此无知无畏,没被现实磨弯过背脊,没被逼到过悬崖却又无处下坠。
岑南叹了口气,他轻轻把梁沐秋抱进了怀里。
郁郁葱葱的梧桐树下,他们搂在一起,仿佛不是在雁都,而是在当年的玉兰公寓旁边。
梁沐秋敷衍地挣扎了一下,就任由岑南抱着了。
他听见岑南说,“我有时候确实羡慕那些十八九岁的学生,但要让我选,我还是会选现在。因为只有现在,我才能更自由地做我想做的事情。”
也爱我想爱的人。
梁沐秋从他怀里抬起头,分明岑南后半句没说,但他却在一瞬间心领神会。
还是学生的时候,确实心中无畏,好像什么也不怕,等到真的进入社会,才能明白处处是峭壁悬崖。
他难得没跟岑南唱反调,静静地让岑南抱了会儿,直到身边的过路人眼含诧异地看过来,梁沐秋才经不住面薄,轻轻推了下岑南。
“别磨蹭了,回酒店吧。”他低声道。
岑南也没坚持,顺从地松开了手。
两个人并肩走在小路上,脚下踩着梧桐的叶子,两道影子本来还隔了点距离,但不知不觉,就又贴到了一起。
第34章 小情人
回到酒店,梁沐秋迫不及待想洗个澡。
刚才一路散步回来,他微微出了点汗,头发都贴在后颈。
但他拿了睡袍进浴室,却发现淋浴头坏了,不出水,他哪怕开到最大,也只是滴滴答答。
他不死心地又试了几下,还是一样的结果,只能拿着浴袍出来,对岑南说,“咱们可能需要让前台换房间,浴室的淋浴头坏了。”
这倒也不是个大事儿,就是麻烦了点。
梁沐秋跟客房服务打电话的时候,岑南顺手把他们的行李又整理了一下,方便待会儿移走。
客房服务生来得很快,是两个年轻的小姑娘,检查过浴室的情况以后,止不住道歉。
梁沐秋也没想为难人,“没事,换个房间就行,时间不早了,我要早些睡了。”
但那个高马尾的服务员却面露迟疑,“先生,我们现在只剩下一间江景套房了,跟您这间一个楼层,配置也一样。但那是个大床房,不知道您介意吗?”
梁沐秋瞬间领悟了。
他住的这一层总共就几个套房,他这间是双床,隔壁却是大床,也就是他得跟岑南同床共枕。
他飞快地扫了岑南一眼。
岑南直挺挺站在那儿,脸色没什么变化,也看了他一眼,说不出在想什么。
他有点犹豫,“没有别的房间吗,规格差一点也行。”
两个服务员很为难,“最近是旺季,剩下的就是一个单间了,住不了两个人。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两个小姑娘皱着脸,大概也是刚毕业,脸嫩生生的。
梁沐秋要真铁了心想解决,也可以去联系别的酒店,但是他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心想矫情什么呢。
他跟岑南又不是没一张床上躺过,野营也睡过一顶帐篷,现在为一张床闹别扭,多少有点小家子气。
“那就这样吧,”他开了口,“麻烦换那个江景房吧。”
两个客房服务员都松了口气,立刻说好。
十分钟后,梁沐秋跟岑南换去了隔壁的6003。
这个套房比他们之前住的那个景色要开阔一些,落地窗外就是松云江,如今是晚上,江上依旧星火点点。客厅衣帽室都有,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卧室就一张大床。
梁沐秋在室内扫了一眼,望见瓶中的玫瑰花,很怀疑这其实是蜜月套房。
但他现在也顾不上这许多了,住都住了。
他拿起浴袍,重新进了浴室。
浴室里水声哗啦啦地响着,隔着一层磨砂玻璃,传到岑南的耳边。
这水声像扰人清修的杂音,何况岑南本就不是个参禅的僧人。
他坐在沙发上看杂志,介绍风光的地理杂志,但杂志上的湖光山色都入不得他的眼,他的眼前水波一样,晃晃悠悠浮现出梁沐秋的那双唇,饱满,柔软,沾了水珠,从唇珠一路滑到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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