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工作。”顾长浥好像一句不怼他就难受,“姜先生只要管好你自己的身体就行了,不必操心别人。”
……行。
姜颂遵债主的命在家老实歇了两天。
大概是太久没有这么安心地休息过了,姜颂每一觉都睡得又沉又久。
有时候睡下的时候天还没黑,醒来的时候却已经快到中午了。
他稍微累一点就躺下,一睁眼就有饭吃。
胃倒是没疼过了,甚至腰上摸着还软了一些,大概是长了点肉。
邢策听说他不舒服,中间提着东西来看过他一次。
那时候他还睡着,是顾长浥去开的门。
“邢叔。”对着邢策,顾长浥依旧彬彬有礼。
但是邢策看见他就头皮发麻,“姜颂呢?”
“在睡着。”顾长浥的声音不轻不重,能让人听得很清楚,但又不会吵到睡觉的人。
他穿着灰色的羊毛开衫,深卡其烟管裤,整个人看起来很闲适,没有在外面时那么强的攻击性。
“哦。”邢策稍微放松了一些,没忍住问他:“后来没烧吧?他还,还胃疼吗?”
顾长浥把他让进屋里,“都没有。”
邢策递给他一大包吃的,“我妈怕,怕没人照顾他,这里头都用保,保鲜盒装着的,你要是没空管他,就,就让他自己热热。”
他又补了一句,“我过两天要出,出差,要不我就自己,过来了。”
顾长浥稍微沉默了几秒钟,“邢叔要是不放心,不如进去看看他。”
邢策想看看就看看,姜颂在家,这个小崽子总不能把自己怎么的了吧?
再说真打起来,自己也未必吃亏。
如果姜颂还能起来报警的话。
姜颂房间的窗帘拉着,光线很昏暗。
床上有一道不明显的隆起,随着姜颂的呼吸缓慢起伏。
来都来了,邢策干脆走到床边仔细看看。
姜颂的脸微微泛着粉,难得有些健康的颜色。
原本略有些下陷的两颊也鼓起来了一点,更看不出他的年纪了。
他的呼吸平缓绵长,一看就睡得很深。
他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姜颂连个身都没翻。
邢策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看见顾长浥正把袋子里的吃的一点一点理进冰箱里,似乎能辨认出一点那个曾对姜颂体贴入微的少年。
他走过去,微微叹了口气,“他身体不,不太好,你要在这儿,还是照看照看他。”
和对待姜颂的生硬完全不同,顾长浥谦和地回答邢策,“应该的。”
他把一盒小菜放进冰箱里,很随意似的,“姜先生的身体,比我印象里差了很多,但是我看他的病历,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
邢策脑海里警铃大作。
这个小畜/生果然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装得人模狗样,居然这么快就来套话了。
“不是跟你说,说过了?他就是年纪大,大了,公司事又多,累的。”邢策跟他打马虎眼。
“噢。”顾长浥脸色露出一点困惑来,“那姜先生之前做全麻的事,邢叔肯定记得吧?”
邢策当然记得。
当年姜颂出了车祸,多处粉碎性骨折,钉完钢钉钉钢板。
医院跟修电脑一样把他拆开缝上好几次,更别提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故。
有好多次,邢策都觉得他熬不过来了。
“全麻?”邢策挠了挠头,“可能是,是之前做阑尾炎手术?”
顾长浥的笑容抖动了一下,很慢很慢地说:“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人可以有七个阑尾?”
开始了开始了。
邢策总觉得顾长浥给人一种很不对劲的感觉。
要是他在生气,那倒没有多可怕。
但他要是笑起来,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把别人的脖子拧断。
顾长浥给人的压迫感近乎于捕食者对猎物的威慑,为什么姜颂就好像感受不到呢?
他一秒钟也不想和顾长浥待在一起了。
邢策转身朝门口走,“你,你这么好奇,应该自,自己问他。”
顾长浥也不着急,只是温吞地在他身后跟着,“邢叔,慢走。”
邢策一个磕儿没打,快马加鞭地走了。
*
姜颂结束了短暂的休息,上下班再也不用打车了。
顾长浥说到做到,直接跟周秘书打了声招呼,把自己的办公室移了一部分到姜颂那,上下班都和他一起。
姜颂作为负债人,完全没有发言权。
公司里最近主要在讨论的两件事就是“姜总居然还能变得更好看”以及“顾氏能源到底要对我们做什么”。
顾长浥跑到他这来办公,对于姜颂来说还是有些困扰。
因为赫一岚那个小孩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变得对姜颂死心塌地,有事没事就要跑到他办公室给他送这送那。
有时候是点心,有时候是些莫名其妙看着没什么用的小玩意儿。
不知道是不是姜颂多心,他总觉得顾长浥看赫一岚的眼神不是很友好。
而且赫一岚脑子里面可能就一两根弦,居然当着顾长浥问姜颂:“上次您说让我帮您做的木马软件我做好了,您什么时候看看?”
眼瞅着顾长浥的眉毛就往上扬了扬。
姜颂只能干笑,“公司机密,我们还是私下谈。”
顾长浥恢复了面无表情。
赫一岚感觉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过了一会儿又过来给姜颂送牛奶,台词都跟上回一样,“这个……是新鲜的。”
沉默许久的顾长浥慢悠悠地开口了,“贵公司的情报员工,原来连自己老板能不能喝奶都不知道吗?”
姜颂大声地咳嗽了两声,“小赫,我不喝牛奶,以后不要拿吃的过来了。你先回去工作,不要再过来了。”
“噢。”赫一岚挺低落地出去了。
姜颂忍不住地扭头瞪顾长浥,正准备教训他两句,邮箱弹出来一封邢策的邮件:白云山那边安排好了,附件你看看,没有太多问题这两天就可以过去了。
第24章
白云山地处偏远, 一路上先高铁后绿皮,更深的地方只能靠邢策开着越野往里扎。
姜颂本来有些容易晕车,加上轻微的高原反应,盘山路上吐了两次。
邢策开着车, 一直在观察后座上的姜颂。
姜颂本人倒还是乐乐呵呵的。
他脸上白得吓人, 嘴上还能找副驾驶上面的顾长浥聊天, “这种募捐跟进,你让小金来不就行了?干嘛大冬天的到山里去?”
“你呢?”顾长浥望着车窗外, “你为什么亲自来?”
姜颂伸了个懒腰,“南方暖和啊!咱们那边天寒地冻的, 这边的山溪里还能摸鱼。”
“南方是你的?只许你来取暖?”顾长浥不理会他的闲扯淡, 直接呛他。
姜颂依旧好脾气,“我这不是怕你到这儿来受罪嘛。”
“那就谢谢姜先生关心。”顾长浥冷冷地说。
邢策皱着眉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不, 不是个东西……”
“邢叔, 您说什么?”顾长浥温和地看向他。
邢策若无其事地说:“看, 看见跑过去一只兔——崽子。”
姜颂笑了一下, 笑着笑着眉毛就皱了起来。
邢策赶紧把车靠着路边停下, “又想吐?”
姜颂痛苦地点头, 摸索着撕开一只卫生袋。
他本来就没敢吃什么东西, 路上吐了两次, 肚子里早就没什么东西了,一吐嘴里全是胆汁的酸苦味。
他撑着路边的山壁,对着卫生袋干呕了半天,那股恶心劲儿总算过去了一些。
“要,要不咱们在路上休息一会儿?这到地儿还得半、半天呢!”邢策担心地给他拍着背,“这哪儿受, 受得了啊……”
顾长浥在一边抄手看着,半天没说一句话,也没动过。
上一篇:微茫的星
下一篇:破产后他怀了豪门前任孩子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