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将黑,陈浔进小区把车挺好。
他仰头看,家里的灯没有亮,黑漆漆一片,陈浔心里瞬间升起一阵恐慌。
又离开了吗?
陈浔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可他就是忍不住。他下车,迈着大步往前走。临近上楼,忽然发现路边上有个黑影动了动,黑影站起来陈浔才发现那是蹲着的唐灿。
“你回来啦。”陈浔看见唐灿从草里站起来,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忽然就亮了,他心里的害怕莫名的就没了。就好像那天,他在自己公寓里睡着,人还没清醒地看过来,也是说了句,“陈浔,你回来了。”熟稔得让他连一句重话都说出来。
“嗯。”陈浔咽下自己的心悸,假装若无其事得在前面走。唐灿在他后面跟着,不多时陈浔脚步放慢了一些,唐灿就跟上来跟自己并排走。
“怎么不回家,在楼下蹲着做什么?”陈浔上电梯先开口。
“我在等你回来。”唐灿挠挠头,斟酌着说:“公寓的锁密码换掉了,你没告诉我,我就在楼下等你回来。”
“谁换的?”陈浔说:“我怎么不知道家里密码换了?”
“啊?”唐灿说,“严乔来换的。”
陈浔划开手机果然看到严乔发来的新的密码,他给严乔回了句:别多管闲事。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他来换你就让他换?”
“可这不是我家。”唐灿脱口而出。
陈浔忽然止住了脚步。
唐灿愣了愣,他抬起眼睛看陈浔,他的眉头皱着表情看起来有些冷。
“不是你家?”陈浔似乎是隐忍了很久,自从他从陈曦家里带唐灿回来之后,他们过了很多次夜,也做了很多爱,可唐灿从来没有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明距离已经那么近了,可陈浔觉得他们之间怎么还隔着那么远呢。
“陈浔…… 我…… ”唐灿的目光躲闪着,不是知道该说什么。
陈浔又问他,“唐灿,你把我当成什么?”
唐灿迟疑着几次张口都没有说出来什么,两个人一时无话,只有夜风吹过。
好一会,唐灿踮着脚扳正了陈浔的脖子,然后他讨好地亲了亲陈浔的侧脸,“陈浔,别生气了好不好。”
陈浔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抓住唐灿的手,不讲话地带着他往家里走。他推开门,又把密码改回原来的数字,“唐灿,这里就是你家。”
就这样简单的话,唐灿都没有应承。
陈浔看唐灿那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你他妈就窝里横跟我能耐,也就是你他妈的敢这么对我。”
唐灿稍微恢复了一点年少的脾性,他对陈浔发脾气,“我又怎么你了?你干嘛跟我说脏话,我们科室还没有人跟我说脏话呢。”
“行。”陈浔坐到沙发上,被唐灿窝里横的本事气的不行,他踢了唐灿一脚,“去给我烧饭。”
唐灿捂着自己的屁股,把衣服脱沙发上闷闷地说:“好。”
唐灿只会煮一点简单的饭菜,陈浔跟他这住了这么久,除了方便面就是拉面要不就是挂面,清汤寡水偶尔豪华一点,唐灿能让他吃上西红柿汤面或者面里面给他加两个鸡蛋几片牛肉。
陈浔把唐灿胡乱仍在沙发上的衣服,叠好放在一边。
踱步去厨房,洗了手。
“我一会就烧好了。”唐灿说。
“吃点别的。”
“那我查查菜谱,你看看你想吃什么?”唐灿把番茄洗干净,有些歉意,“我得照着步骤给你烧才行。”
陈浔在道具盒里抽出一把刀,然后唐灿手里的西红柿接过来,又把蒜塞到唐灿手里:“我来。”
“哦。”唐灿蹲在垃圾桶边上默默地剥蒜。
他的余光往陈浔那边飘,陈浔刀用的很好,西红柿切的很熟练,腌肉的调料放的干脆,连土豆丝都可以用刀切得很细。
“陈浔,你怎么学会烧饭的?”唐灿低着头把蒜瓣上的干皮认真地撕干净,假装不在意地问。
陈浔一边切菜一边说:“我去北美读书的时候跟家里断绝关系,没什么钱,下班回来只能自己买菜烧。”
他说饿坦荡没有隐瞒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唐灿剥蒜的手却不动了。
陈浔余光瞥见唐灿瘪着嘴,然后慢慢地低下头,好一会才开始树獭似的剥蒜皮。再一会,唐灿站起来把蒜放在碗里,然后跑去客厅找了件没拆开的围裙。
“别把衣服弄脏了。”唐灿走进来厨房,把围裙抖开然后钻到陈浔和流理台中间,他把围裙给陈浔套好,又钻出去从后背帮他把带子系好。
陈浔嘴角不自觉翘起来,唐灿用着给他绑围裙的拙略借口,在他身后偷偷地抱了下他。
“好了。”唐灿短暂地抱了下陈浔,后放开他的腰。他走了两步,站在厨房中央的地板上,又转过身从背后再次抱住陈浔,“陈浔,我好想你啊。”
第60章 夜游症
唐灿跟陈浔躺谈恋爱的秘密在医院传得很快。这主要归功于两件事,一件事是傅铮在食堂的质问唐灿是不是gay,另一件事情是唐灿和陈浔在医院走廊里抱着的那十几秒。
季主任听说过几次传言,又想着那天唐灿给他牛肉干的时候说陈浔是他哥,所以他每次听见这种话,都反驳说别人是瞎说,陈浔那明明是他哥。
他的话比较有份量,毕竟不管是医院还是学校跟唐灿走的最近的就是季主任,加上唐灿确实看起来不像个弯的,久而久之有新的八卦大家也就不传这种话了。
没有人比李医生更知道真相。他给陈浔做心里咨询将近半年,对陈浔和唐灿的事情了如指掌。
唐灿惨,可陈浔的心确跟着唐灿一起破碎掉了。少年期的陈浔把心捧到唐灿面前,唐灿不要他。他要陈浔走,他欺骗陈浔跟着陈曦订婚,陈浔的心开始破碎。
如果陈浔心冷就好了,可偏偏陈浔爱唐灿。他始终记得唐灿的指责,“我当时躺在车里,血从我身体里流出来,我觉得我要死了,我发现我没有那么爱你。”陈浔没有见过那个场景,可是他想着唐灿该有多痛啊,他憎恨自己无法替唐灿分担一点,大脑自残似将这种场景不断在他脑子里回放,陈浔开始夜夜噩梦,严重的时候会恍惚着梦游,陈浔只能靠安眠药维持睡眠。
陈浔爱他,也清楚地知道唐灿选择了一条没有自己的路,他不甘心只能折磨唐灿,无药可救地陷入这段感情里走不出来。
可是陈浔高明,刚回国接受治疗的时候,陈浔要唐灿跟自己上床他欺骗自己是为了睡腻了好往前走。当唐灿愿意跟他在一起之后,他又战战兢兢地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平和背面掩盖的是唐灿自始自终想过正常人的决心。
陈浔看似强大,可他至始至终最怕的就是唐灿不要他。
对病人的情况,李医生是要保密的,可他确实也知道陈浔的心结,所以在唐灿找他拿安眠药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地说了句,“陈浔和你一样也在吃,剂量很大。”
果然,唐灿拿药瓶的手抖了下。
唐灿没有继续问,这天下班回家,唐灿从陈浔床头柜里果然翻出了同样的药瓶。但他还算淡定,翻到了就放了回去,假装自己没有看到。
这天夜里,在睡觉前,陈浔照例遮掩着吃药,只不过这次,唐灿一把拉住了他。
陈浔回头看唐灿,不明所以地脱鞋上床。他跟唐灿在床上面对面地坐着,用手绕了绕唐灿鬓角的头发,“怎么了?”
“你看。”唐灿露出来一个笑,然后在陈浔面前展开了手掌,手心里是和陈浔一样的药瓶,“我也在吃。”
“我看见了。”唐灿微微俯身,从手里也拿出来一样的药,“咱们一样。”
唐灿把两个人的药收走了倒到一个瓶子里,然后一个人的剂量分成了两部分,“我们俩一起戒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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