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火(29)

　　门关上了。

　　陈浔没有走，他把饮料喝光，又等了一会然后从客厅里起身，轻轻地推开唐灿卧室的门。

　　屋里的人正抱着腿坐在窗帘旁边的角落里，默不吭声眼神呆滞。

　　陈浔走过去，蹲在唐灿面前，“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唐灿目光定在陈浔脸上，心里涌上来无尽的愤怒，但是他没有发脾气的理由，只能拧着眉头恶声恶气道，“你说我怎么了？你都决定要走了，为什么还来招惹我，为什么一定要戳破我们俩之间的窗户纸。我本来喜欢姑娘，可是现在被你弄的心神不宁，然后今天你跟我说，你要去读国外的学校。”

　　“逗我好玩吗？”

　　“非要逼我说喜欢你有意思吗？”

　　“我是不会说的。你爱去哪去哪我们俩只能是朋友，我，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唐灿觉得特别委屈，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这种委屈，以往和别人闹别扭就打架一两次也就差不多了，追不到喜欢的姑娘但是姑娘不讨厌他也能释怀，可是陈浔呢？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要欺负啊，是不是想玩一下就走。”

　　陈浔狠下心没哄他，“你在伤心什么？”

　　“你既然不喜欢我，觉得喜欢男的是变态，为什么还要管我去哪读书。”

　　唐灿目瞪口呆，最后皱眉道，“朋友的身份管你不行？”

　　“我们是朋友吗！哪个朋友会像我们俩这样！”听见唐灿说朋友两个字，陈浔就气不打一处来。

　　唐灿张嘴，可并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反驳，他只能懊恼地垂下头。

　　“唐灿。”陈浔叫他的名字。

　　然后在没有光的卧室角落里，探身抱住了他，“没有朋友会接吻，也没有朋友会像我们这样拥抱，你听听你的心脏跳得多快，你要和自己对抗到什么时候？”

　　陈浔离他这么近，唐灿脸开始发热，喉咙也干燥得似乎要冒火，他后知后觉地去推陈浔，“你起来别抱我。”

　　“不要推开我，”陈浔没松开他，而是就着这个姿势要睡着了，“我刚回来坐了好久的飞机。”

　　“我刚回家就来看你了，很累，你让我休息一会。”

　　唐灿最见不得陈浔这样子，这样的陈浔让他的心瞬间柔软下来。在陈浔背后展开的手掌蜷缩起来，最后落在陈浔背上。

第34章 默认

　　这天陈浔在唐灿家里离开，他没有再逼唐灿，他希望唐灿能在好好想想，无论他选择什么陈浔都接受。

　　俩人在大门口分手，唐灿思想混乱没有头绪，在成为陈浔男朋友和当世俗的正确的人之间摇摆不定，他心不在焉地跟陈浔说再见，却不小心看到陈浔手腕上出现的伤口。

　　第四天，唐灿以陈浔伤口的名义，叫他来了家里。唐灿买了药，给陈浔回家擦红药水。陈浔只露了手臂，唐灿弄好了问他其他地方还有伤口吗？陈浔说没了随即把衬衫袖子拉下来。

　　陈浔也不催他的答案，他只默默地等着唐灿进入正文。

　　好好的天外面忽然下起了雨，唐灿赶紧跑过去关门窗，陈浔跟着去帮忙。

　　“等雨停了你再回家。”唐灿弄好了门窗，跟陈浔一起坐在地毯上。陈浔正在看唐灿补习老师给留的作业，错的地方他用笔在草纸上给订正了，陈浔的字行笔迅速跌宕有致和他的人一样赏心悦目。

　　“陈浔，你的伤口怎么弄的？”唐灿打算先说点别的，他看陈浔在白纸上写写算算，假装不经意地问他伤口怎么弄的。

　　随着问出口的话，唐灿明显看到陈浔写字的笔尖停了几秒，才继续在纸张上演算题目。

　　“不小心磕了墙角。”很显然陈浔不想说自己身上的红痕是哪里来的，他撒了谎，磕碰只能把身体弄成青紫，并不能弄成这样的红痕。陈浔不想说，唐灿只能忍住不去问。

　　外面雷声轰鸣，唐灿仰躺在了地毯上。他穿着宽松舒服深色长裤上身的短袖也宽宽大大，在地毯上伸展着身体，露出一截又细又白的腰。

　　陈浔看了一眼，把本子搁在一边伸手帮他把衣服拽下来，然后跟唐灿反着身子也躺在唐灿身边。

　　因为暴雨室内变得黑暗，陈浔问唐灿要不要开灯又调侃他怕黑。唐灿说不要，反正你在我身边，我一点也不害怕。

　　陈浔不想多揣度唐灿这句话，可是唐灿说因为自己在他身边他就不害怕，这句话多少给了陈浔一些勇气。

　　陈浔换了个姿势侧身躺着，在唐灿摇摆不定前上手摸唐灿的脸颊。

　　唐灿没有拒绝，只张着眼睛看摸自己脸的陈浔，两个人很安静。

　　“我大概是没什么出息了。”唐灿把手覆盖在陈浔搁在自己脸颊的手上，侧过身子跟陈浔面对面。

　　陈浔把唐灿额前的头发拨到一边。

　　“别弄了，有点痒。”唐灿眨眼睛，窗外的劈过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接着又恢复成黑暗，唐灿吓了一跳。

　　“别怕，”陈浔说，“过来我这。”

　　也许是黑暗给了唐灿勇气，唐灿居然听话地凑近了陈浔，用自己的额头贴着陈浔的额头。

　　陈浔右手抓着唐灿的后脑，揉搓他的头发。两个人相互依偎着。

　　“唐灿啊，”陈浔的目光透过落地玻璃，落到远处雨里灯火辉煌川流不息的高架桥上，问起了他一直逃避的问题，“你高三毕业有什么打算？是申请国外的学校？还是读国内的大学。”

　　“我不知道。”唐灿低声说，“以前的想法是随便考个学校，只要有学念我都行，然后等者毕业跟我爸学习做生意。”

　　“你问我这么多。”唐灿移开自己一点，盯着陈浔的眼睛，“那你呢？”

　　“一定非走不可？”

　　在陈浔的想法里，他是一定得走，而且要走得彻彻底底才好。唐灿问他是不是一定得走并且不会留下来，陈浔愣了，他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你想让我走还是想让我留？”

　　陈浔说，“我都听你的。”

　　唐灿低垂着目光，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陈浔缓缓地更加凑近了唐灿微微偏头吻在唐灿嘴上。

　　外面电闪雷鸣的，唐灿没有炸毛也不反抗，等于默认了他跟陈浔的关系，他抓着陈浔的手腕，在隔绝雨水的房间里和陈浔在蓝色的地毯上轻轻地接吻。

　　唐灿没有得到陈浔是走是留的答案，也没有得到陈浔为什么会受伤的原因，却首先默认了愿意和陈浔有关系。

　　他十几年的生命里过的简单，没心眼也不精于算计。可他不傻，唐灿隐隐约约地觉察到陈浔是喜欢他，但依旧是有所保留地喜欢他。如果真的将自己放在平等的位置上，那也就意味着陈浔不会跟自己保密，他会告诉他是想走还是想留，也会告诉自己为什么会受伤。

　　唐灿也不想跟陈浔说：“我希望你留下来，然后我们俩考一个城市。”因为唐灿不敢，他没有自信害怕得到拒绝，他愿意让陈浔亲吻自己亲近自己，因为不管唐灿多不想承认，事实就是他真的喜欢陈浔。

　　唐灿越乖，陈浔就越过分越想亲近唐灿，甚至想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

　　于是陈浔抱起唐灿将人放到床上，倾身覆了上去，陈浔咬开唐灿的唇勾着他的舌，和他接吻。唐灿被压在被子里，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床单。

　　陈浔的手掌渐渐向下，从唐灿睡衣的下摆探了进去，他一边亲吻一边抚摸他腰腹和胸口的皮肤，唐灿被摸的起了奇怪的反应，赶紧伸手推陈浔，但是陈浔压着他太重了，唐灿又被吻的缺氧又没什么力气，只能可怜巴巴地叫陈浔，求他停下来。

　　傍晚的时候，天空终于放晴，霞光漫天。陈浔在唐灿家门口说了再见，唐灿也冲他摆手说拜拜。

　　柏油路上的雨水被霞光照射，彩色的光波光粼粼地映在在唐灿光裸的小腿上，越发显得他整个人满身的少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