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之痒(56)
他想,如果他们真的和看上去一样安宁,该多好。
“热……”叶嘉低声道。
许瑞白可能是太过困倦,他松了松胳膊,翻到了另一边的枕头上,两人之间一下子隔了几公分的距离。
不知道是因为信息素,还是因为夏夜乍醒,总之都是难以安睡的结果,离开了许瑞白的怀抱,叶嘉反倒不安起来了。等到耳边重新传来许瑞白均匀的呼吸声,叶嘉才敢稍稍往他那边挪了挪,让自己的肩膀和他挨在了一起,仿佛这样可以安抚他的燥动,而后Omega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开始等待着下一轮的入眠。
“热吗?”头顶上却突然传来轻笑声,叶嘉身体燥热,心却被冻雨凉了个通透。
许瑞白吻了吻他的头顶,“热吗?”
“嗯。”
许瑞白又吻了吻他的额头,“还热?”
“……”
“这样呢?”叶嘉没有来得及出声,滚烫的吻已经落到了他的唇上。
叶嘉没有办法推拒他,他早已被信息素熏得意乱情迷,于是便吻得难分难舍,吻得更加燥热难耐。叶嘉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也猜到了接下来该发生什么,许瑞白却放开了他。
叶嘉茫然的看了一眼此时已经回到原位,准备继续睡觉的Alpha,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已经动了情,许瑞白的信息素又从四面八方包围着他,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停下来。叶嘉轻轻刮了刮许瑞白的手心,企图用这样的方式传达他的想法,Alpha却不为所动,如果不是嘴角还带着笑意,叶嘉简直真的要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帮帮我。”他的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些委屈。
“怎么帮?”
叶嘉沉默的皱了皱眉,往前凑了凑。在主动索吻这件事上他显然还不是很熟练,但青涩似乎是更好的挑逗,Alpha心满意足的睁开了眼,从他手里抢回了主动权,压着他开始了新一轮的侵略。
衣服是怎么解开的,他已经没了印象,他们像是天生便要如此,无关本人的意愿,一切就是应该要这样继续仿佛才是正确的。
叶嘉在迷乱之前告诉自己,这样应该是正确的。
“啪嗒”
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的钻了进来。叶嘉听到声响,余光瞥到了穿着粉色睡衣的小女孩正站在门口,慌不择路的想要推开许瑞白,生怕对方又故技重施做出什么让人难堪的举动。但没想到这次许瑞白却先他一步松开了,以最快的速度用被子一把将他兜头盖住,他连忙的在黑暗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睡衣。
叶嘉听到隔着被子传来模糊的声音,小女孩的声音怯怯的,带着抱歉,“舅舅,对不起。但是……打雷了。”
像是要为了佐证小女孩没有撒谎,轰隆的雷声应景的响起,连叶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颤了颤。
“妈妈说,小可要学会独立,但是小可害怕……”小女孩似乎十分懊恼,她无条件的服从母亲的命令,想用这样的方式获得更多的温柔,但是孩子的天性困扰着她,她还没有办法做到母亲要求的那般坚强。
被子里闷热难当,叶嘉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坐了起来,从被子里伸出了头,看到许瑞白正背对着他正蹲在地上,耐心的倾听着小女孩的恐惧。
小女孩看到他,像是找到了说服舅舅最有利的武器,原本泫然欲泣的小脸一下子有了神采,两眼放光道,“星星,我可以跟舅舅一块睡吗?”
叶嘉心下动容,下意识的便点了点头,点完头才想起来,自己哪里有资格帮许瑞白做决定?
但得到肯定回答的许可已经像一颗小行星一样穿过许瑞白,降落到了叶嘉床上,为了表示感谢还亲昵的搂了搂他的脖子。
许瑞白站起身来,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眼神柔和的看着他们说道,“我去帮你们拿杯牛奶。”
待许瑞白消失在门口,许可才转过脸来,“星星,你跟叔叔刚刚是在做那种事吗?”
叶嘉一下子涨红了脸,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他不知道该用怎样委婉的方式来向一个五岁的孩子解释这件事。他没有这样的经验,只是觉得怎么说听起来都有些罪恶感。
“星星,你脸红了。”小女孩咯咯的笑。
“星星,是所有人都会做这种事吗?我长大以后也会做这种事吗?”小女孩眼神清澈的望着他,仿佛这只是教科书上一页最普通的问题。
叶嘉思索了一下,尽量找到最恰当的回答,“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是相爱的两个人情不自禁,才会做这种事。”
他跟许瑞白是例外,不过许可不需要了解这些。
希望她也不要有机会了解这些,最好不要。
“相爱?那叔叔跟妈妈也相爱吗?”
叶嘉一愣,虽然并不知道许可怎么会用叔叔和妈妈来举例,但显然小孩应该是误会了他说的爱。他有些头疼,他并不知道该怎么用对方可以理解的方式来解释“爱情”这样的字眼,只能揉了揉眉心,干巴巴的说道,“不是这样的爱。”
“那他们为什么也做这样的事?”
“……”叶嘉一时竟然不知道是许小可的表达有问题,还是自己理解出了差错,愣愣的问道,“哪种事?”
许可眼神疑惑,语气却是理所当然,“你跟舅舅做的事啊!”
生怕他不能理解,小孩还贴心的加了一句,“这个家里每个人都会做的事!”
叶嘉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说不出话,只能呆望着许可。
“舅舅以为我不知道,每次都带我去画室看欧泊。但我知道的!”刚说完,许可便像是泄露了惊天的秘密,连忙捂住了嘴,眨巴了下大眼睛,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嘴巴上,“星星……不要告诉舅舅好不好,小可还想去画室。”
叶嘉的眼神从许可停留,又飘到了门口,看到许瑞白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他走了进来,把手里的热牛奶放到了小可的手里,又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出去。
“瑞白。”叶嘉喊他,他却像是没有听到。
关门声响起,室内又是一片温情,但窗外的雷鸣还在继续,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扇门可以真的隔绝掉所有风雨。
叶嘉摸了摸许可柔软的头发,尽量抑制住声音中的颤抖,轻轻的说道,“小可一个人待一会儿可以吗?我去看看瑞白舅舅,很快就回来。”
“好。”许可乖乖的点了点头。
叶嘉跟了出来,顺手把门关好。
他看到许瑞白抵着墙站在长廊的尽头,“为什么。”
“瑞白…”
“你不用可怜我。”许瑞白的侧脸和阴影融为一体,惊雷炸过,一闪而逝的光又描绘出一座苍白的雕塑,他的声音冰冷又讥削。
叶嘉隔着一条长廊望着他,心里想着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有人用拒绝来表示渴望呢。
叶嘉自嘲的笑了笑,他有什么资格可怜许瑞白,可怜?一个被施暴者对施暴者的同情?他面上露出冷笑,由衷地疑惑许瑞白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但他也做不到冷漠以对,那是一种发自人性的东西,他终究无法做出许瑞白曾经对他做出的事情,尤其是看着这样的许瑞白——
他沉默地站在雨夜里,一言不发,但这份额外的痛苦,已经超越了一个人所能承受的极限。
空气逐渐凝固。
就像许瑞白五岁时躲在柜子里时那样。
他沉默地站在雨夜里,一言不发,但这份额外的痛苦,已经超越了一个人所能承受的极限。
空气逐渐凝固。
就像许瑞白五岁时躲在柜子里时那样。
这是长达二十三年的时光里,许瑞白把自己活成了沉默的虚假人形。
那是夏季的某一个下午,闷热异常,也是这样突如其来的电闪雷鸣。父亲母亲全都去了公司,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没有像许可那样幸运,尚且有可以依靠和撒娇的亲人,他无法向这栋房子里的任何一个人展现他的恐惧,也不敢向任何人轻易说出“我害怕”这样的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