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醒迟ABO(7)
可是到头来才想明白,他只不过是作茧自缚而已,在别人眼里,或许他的经历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太……残酷了。
车稳稳地停下,司机说:“余总,到了。”
余炀的喉结动了动,他睁开眼,下了车。
他站在门前,站在月光里,低着头抽完一支烟。
我从来没有一刻真正地拥有过那支玫瑰。
而现在,玫瑰要被别人摘走了。
夜真长。
第8章
余炀晚上没有喝几口酒,他将烟蒂踩灭在脚底,打开车库,上了车。
他将车倒出去,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往刚离开的宴会酒店开去。
这几年里,余炀的心就像一片结了冰的湖面,厚厚的冰层抵压住一切外来的侵扰,可是当靳吾栖再次出现,湖面就被凿开了一个洞,开始被迫接受那些熟悉的、无可奈何的一切。更要命的是,余炀发现整块冰面都开始松动,好像是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撬开了冰层的一角,不容抗拒地要他将心底的拳拳之忱暴露在日光下。
余炀以为自己的情绪已经被翻来覆去地咀嚼过许多遍,早就烂熟于心,实际上却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当他想要将其拔起摘除时,才发现记忆的野草随着岁月疯长,在他的五脏六腑里肆虐蔓延缠绕,演变出更庞大的根系长在了心里,交缠着血肉,无法挪动半分。
不管是爱还是恨,是思念还是不甘,是保护欲还是占有欲,余炀都没办法否认靳吾栖在他心里的地位。
他只是想看看,对于靳吾栖来说,是不是每个alpha都毫无区别,都可以作为无聊时的消遣。
而追根究底,是因为余炀无法承受靳吾栖和别的alpha有任何亲密关系。
如果他没有看到,什么都不知道,那无所谓,但是今天他旁观了一切,他真的做不到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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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酒店门前,宴会还没有散,余炀坐在车里抽完一根烟,正要下车,就看见靳吾栖和宋知慕并肩走出了酒店大厅。
靳吾栖的身上披着他自己的西装外套,微敞的衬衫领子下是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胸前挂着一条微微闪动的项链。
他的脚步有些跌撞,应该是喝了不少酒,身旁的宋知慕绅士地揽着他的腰,侧头看着靳吾栖,脸上带笑,正温柔地说着什么。
并没有什么揩油或下流的动作,想必是胜券在握,所以不急于一时,还能保持风度。
余炀打开车门下了车,迈上台阶,站在他们的面前。
他的目光落在靳吾栖的脸上,看着那张带着嫣红醉意的脸,一言不发。
“余总?”宋知慕认出了余炀,笑着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靳吾栖随之抬眼,长长的睫毛宛如振翅欲飞的蝶,茶色的瞳孔里有淡红色的水光,他看着余炀,笑了一笑,替余炀回答了宋知慕的问题。
“是来找我的。”靳吾栖转过头柔柔地说,目光一流转,他又看向余炀,问,“对吧?余总。”
“结束了的话,我带他先走了。”余炀淡淡地说,“我找他有事。”
他没等宋知慕回答,就朝靳吾栖摊开了掌心,靳吾栖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走了一步靠在余炀的身前,然后抬起手,朝宋知慕动了动手指以作告别:“宋公子,下次再聊。”
宋知慕往前走了一步,拉起靳吾栖的手,低头在雪白的手背落下一个吻,然后笑着说:“答应过我的晚餐,不能爽约。”
“当然不会。”靳吾栖的声调甜软,有让人深信不疑的魔力。
宋知慕抬头看了余炀一眼,朝他礼貌地颔了颔首,然后离开了。
余炀搂住靳吾栖的腰带他往自己的车边走,靳吾栖乖巧地靠在他的怀里,微微侧头,朝站在不远处车边的自家司机抬了抬手指。
司机点了一下头以示回应,自行开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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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炀沉默地开着车,到了一个红灯前,他把车停下,看着前方的十字路口,问:“住在哪。”
仰头靠在副驾驶上的靳吾栖慢慢睁开眼睛,说:“和以前一样。”
他稍稍偏过头,看着余炀静漠的侧脸,语气里满是不解:“余总不是提早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明知故问的模样让余炀心里无端地烦躁,他冷冷地说:“是打扰你和宋知慕了是吗。”
靳吾栖笑了一下,转头看向窗外:“我本来安排了自己人把那副画拍下来,可是宋知慕非要跟我叫价,那就让他拍下好了。”
“三千万换一顿晚餐。”绿灯亮起,余炀开动车子,嘲讽地笑了笑,“真划算。”
“如果是余总拍下了,就不止一顿晚餐了。”靳吾栖慵懒地觑向余炀,“可惜啊,我的画太普通,余总一直无动于衷。”
“我没有兴趣。”余炀说。
靳吾栖抿嘴笑了笑,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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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炀将车停在别墅门口,说:“下车。”
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因为余炀想起了几年前,某次靳吾栖在宴会上喝了酒,给他打电话,撒娇让他去接,余炀到酒店的时候靳吾栖正被一个alpha骚扰,事情最后以余炀把那个alpha踹在地上收尾,然后他送靳吾栖回家,就是这栋别墅,在昏暗的车库里,靳吾栖跨坐在他身上,问他想不想试试车震。
当然是试了,狭小的车厢里升腾起热烈的柠檬汽水和玫瑰信息素,余炀箍着靳吾栖细软的腰将他掼向自己,咬着omega的喉结,在光滑的脖颈上留下凶狠的印记,最后绕到后颈,一口咬进脆弱柔软的腺体,将玫瑰染上柠檬的味道。
酒香,喘息,呻吟,汗水,亲吻,纠缠。
一字一句,一幕一幕,仍旧清晰,所以余炀难以面对这样相似的场景。
“下车。”余炀再次说。
靳吾栖还是没有睁开眼,他伸手去解自己的安全带,摸了几下,他软声道:“余炀,帮我一下,我头好晕。”
靳吾栖的每一声“余炀”,都像一把温柔的刀,悬在余炀的心头,让他心痛又心慌。
余炀解了自己的安全带,下了车,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门,俯身替靳吾栖打开安全带,然后将他抱了出去。
他只想快点结束,把靳吾栖送进别墅里,也可以对自己今晚的荒谬举动有个交代。
靳吾栖搂着余炀的脖子,在余炀抱着他走到大门边的时候,他伸出一只手解了指纹锁。
一进门,自动感应开关开启,客厅里灯光全亮,余炀走了几步将他放在宽大的沙发上,正要起身,靳吾栖却收紧了搂在余炀脖子上的手,缓缓睁开了眼。
零落的半长碎发洒在额前和脸侧,睫毛在微阖的双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仿佛有心遮盖住宝石般的茶色瞳孔,好让余炀不至于跌进去。
“放手。”余炀说。
“你都不会想我的吗?”靳吾栖醉眼朦胧地看着余炀,语气带着不清醒的委屈,“余炀,你不想我吗?”
“不想。”余炀冷着脸,“松手,我要走了。”
“余炀……”靳吾栖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仰头凑近余炀的唇,轻声问,“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从前靳吾栖只会问余炀: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但是现在不行了,他的男孩心如磐石,再也不会答应他的要求,再也不会主动来亲吻他了。
他没等余炀回答,贴过去轻轻亲了一下余炀的嘴角。
余炀只是冷然垂眼看他,不见有任何松动的模样,连身上的信息素浓度都没有任何变化。
时隔四年多的第一次亲吻,余炀以为自己会心跳爆炸,以为自己会浑身发抖,以为自己会情绪崩溃。
可是竟然没有,他只是维持着近乎冷漠的姿态,像一个隔岸观火的旁人,生生地抽离了出来,理智压住一切。
靳吾栖宛如涧边垂颈啜饮的鹿,一下一下地亲吻着余炀的嘴唇,带着玫瑰香的温热呼吸缠上来,像是攀着树枝的藤蔓,柔软而有迷惑性。
余炀伸手扼住了靳吾栖纤柔的脖子,将他按回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