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醒迟ABO(24)
“好,那你白天就睡觉,什么也不要想,晚上我来你家。”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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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杜叶乐开车来接靳吾栖,他拿着外套帮靳吾栖披上,护着他上了车。
“他跟你说了什么?提了什么条件?”杜叶乐开动车子,迫不及待地问。
靳吾栖摇摇头:“他只是想报复我而已,他手上有我的手术资料和诊断证明。”
“真是下作!”杜叶乐拍了一下方向盘,“拿这种事情来威胁一个omega,简直恶心透了,难道他不知道全是他们一手造成的吗?”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不介意让他说出去。”靳吾栖看着前方,淡淡地说,“我不是没给过他机会,到了那个时候,他也没什么好威胁我的了,我要让他死得很难看。”
“可是我希望你好好的,希望你的伤疤不要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被揭开。”杜叶乐突然冷静下来,他说,“靳,你吃了那么多的苦,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完全属于你自己的公司,能够开始新生活,我不想你再受一次伤。”
靳吾栖何尝不知道呢,无论那些资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对于他来说,毫无疑问又是一次灾难重演,公司的股票、投资和合作也难免会受到影响,没有人会在意起因的,所有人只看得到结果。
“我好累啊。”靳吾栖说,“如果你没有回来陪着我,我都不知道跟谁说,现在一定崩溃了。”
“别害怕。”杜叶乐腾出手来拍拍靳吾栖的肩,“我会陪着你的,我们一定能把这件事解决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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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上来了很多人,大部分是有头有脸的商业大腕,还有许多二代们,比如余炀,比如宋知慕,比如陈安桐。
余炀连和靳吾栖对视的欲望都没有,在两人的目光隔着人群将要擦上时,他漠然转过了头,昨天的那张照片他也看到了,和宋知慕一样凭车识人,其实依照余炀对靳吾栖的感情,他甚至光从模糊的身形上就能确定那是靳吾栖。
“余总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宋知慕站到靳吾栖身边,笑着说,“虽然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不过之前那件事,我还是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他。”
“什么事?”靳吾栖问。
“半个月前吧,伽寒被强行安排去和她的联姻对象见面,结果那个alpha在晚饭结束后拉扯着她不让她走,是余炀刚好撞见,帮了她一把。”
“伽寒吓坏了,余炀就先带她去了他家,在路上给我打了电话,后来我去他家接的伽寒。”
靳吾栖怔怔地看着灯光下的余炀,那天自己在别墅外看到的场景,原来是这样的真相,靳吾栖一直以为余炀是要放下了。
自己后来在病房里跟余炀说让他重新开始,在余炀看来,该是多么莫名其妙和无中生有啊,余炀他……应该很伤心吧。
所以才说后悔与自己有过的一切,所以才头也不回地走掉。
杜叶乐在一边嘀咕:“老板……你要不要去跟余总谈谈?”
“等晚宴结束再说吧。”靳吾栖轻声说。
第26章
晚宴还没到尾声,余炀就被灌得有些醉了。
场上有他父亲的合作伙伴,全是长辈,拍着他的肩不断地夸奖赞赏,余炀只能干下一杯又一杯的酒,以表示对各位叔叔伯伯的尊敬和感谢。
最后他借着醉意跟他们道了别,说自己去个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余炀弯腰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嫣红,眼底也泛着红。
视线里出现一张帕子,余炀转头看去,是靳吾栖。
“擦一下脸。”靳吾栖说,“在楼上给你开了一个房间,我扶你上去睡觉。”
余炀一把推开他的手,转身往外走。
他没走两步就有些发晕,这种半醉不醉的感觉简直要命,头脑清醒,行动却散乱。
靳吾栖过来扶住他,帮他擦了擦脸,说:“去房间休息吧,好吗?我帮你叫了热的蜂蜜水,等会儿送到了就喝一点,会好受一些。”
“关你什么事?”余炀看着他,“好玩吗?你是觉得,我就该死在你手上是吗?”
“余炀……”靳吾栖的声音很轻,“你别说这样的话。”
“别废话了,都站不稳了。”杜叶乐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扛着余炀的手臂把他往电梯拽,“有什么事醒来再说,现在就别争了。”
两人将余炀带到了房间里,余炀趴倒在床上,蜂蜜水也送到了,靳吾栖端到他面前,柔声说:“余炀,起来喝一口,会舒服一点。”
余炀抬手,将水打翻在地,玻璃瓶滚动了几下,又摇摇晃晃地停下来。
“你……”杜叶乐气得要骂他。
“滚!你们都滚!”余炀双目血红,朝他们吼,“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酒精把所有的情绪都放大,那些细微的,庞大的,痛苦的,不甘的,执拗的,愤怒的,都像看见了一个缺口,争先恐后地往外涌,怎么挡都挡不住,余炀怕再这么下去,他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他忍不住了。
关门声响起,而后一片安静,余炀将脸埋在枕头里,鼻子酸到发痛,他却不肯流眼泪,只是死死地忍着。
头发被轻轻摸了摸,余炀听到靳吾栖的声音。
“余炀,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别跟自己过不去,好不好?”
一时无声,房间寂静得可怕。
静了几秒,余炀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在跟自己过不去?”
他翻了个身,靠坐到床头,看着另一侧微微晃动的窗帘下摆,过了好一会儿,他问:“你试过吗,想一个人想得快要疯了,可是一想到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就像走在大雪地里被泼了冷水,真冷啊,浑身都疼。”
他转过头看着靳吾栖,问他:“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那是四年多的时间啊,一片真心被日渐消耗,像是一场漫无止境的凌迟,他凭什么要受这样的苦,就因为他动了心,所以就活该被辜负吗?
面带醉意的alpha睁着通红的眼,在质问四年前的那场抛弃,那道他跨不过去的坎。
“我试过,余炀。”靳吾栖动了动睫毛,他说,“我知道那种感觉。”
“那也是你亲手造成的,你没资格跟我感同身受。”余炀咬着牙,“我不想再看见你,你随便去找哪个alpha都行,但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好,只要你要求,我一定做到。”靳吾栖曲起膝盖抵在床边,伸手去解余炀的领带,“我帮你收拾一下就走,你好好睡觉。”
余炀疲惫地闭上眼,他是真的很累。
靳吾栖的眼泪掉在余炀的衬衫上,他勉强稳住声音,说:“我等会儿去放热水,你洗个澡,换上浴袍,睡得会舒服一点。”
“我走的时候跟服务员说一声,再送一杯蜂蜜水上来,你记得喝,不然会头疼。”
“会联系你助理把衣服送过来,你今天晚上肯定没吃多少东西,明天早饭一定要吃……”
靳吾栖将余炀的领带解下来折好放在枕边,近乎贪恋地看着alpha的脸,柠檬汽水信息素近在咫尺,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这样近距离地闻到。
他伸手轻抚着余炀的侧脸,很想很想告诉他一些什么,却被那些水草一般的过往紧紧地缠着脚,拽着拖着,靳吾栖整个人往下沉,冰冷的水已经淹过口鼻,言语不能,可却始终不敢向余炀伸出手,要他救救自己。
因为他太清楚,自己一步步走到现在,不是为了偏偏在最后一刻的时候喊救命的,他只剩下一件事没有解决了,在彻底结束之前,任何的崩溃和吐露都是毒药,会让他一切都白扛,那些隐忍吞下的血水也都失去了意义。
何况,让他一直无解的题,就是如何面对了解所有事实后的余炀。
逃避、退缩、畏惧、犹豫、纠结、痴怨,一而再再而三,性格里所有最难堪最隐秘最微弱的因素,一直纠缠着浮现与壮大,其实说到底,都来自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