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润】劳什子(82)
就很急!月老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跟这做娘的通个气,这才赶来探望荼姚,两人聊了没几句,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昔日天帝的风流债,聊着聊着,天后悲从中来,竟然哭了,月老憋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刚劝了几句,旭凤又来了,眼看那母子二人拿些无关紧要的话聊了许久,月老都快绷不住了,只得起身道:“我先告辞了,嫂嫂,你也放宽心吧,这六届之中,谁不知道你是无可厚非的天后,是六界女子表率……”
荼姚惨淡一笑。旭凤道:“叔父,我送送你。”
月老点点头,叔侄两个走到宫门边,月老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凤娃,有些事本不该我说,可我到底是你叔父,免不了多说几句。”
“您说。”
“这……”月老觉得旭凤这突如其来的成熟实在有点难以招架,“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看你母神整日为你犯愁,你也该早点想想成家立业的事情——你若现在收心,从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事就一笔勾销,相信也没人会怪你。”
旭凤听得一头雾水,不过月老听风就是雨惯了,大概又是听信了哪个女仙瞎编的和自己的风流事吧,他点点头,随口敷衍道:“我知道了。只是……”他随口想了个借口:“兄长都还未娶亲,我怎么能先越过他?”
你还有脸提你哥哥!月老气不打一处来,勉强笑着道:“他怎么一样,之前水神大婚时,你父帝已经许了他和水神长女的娃娃亲,婚书都备好了。”此话一出,旭凤脸色大变,抓住月老的胳膊追问道:“什么婚书,什么娃娃亲?”
“哎,天帝和水神要结为亲家啊,你不知道?”月老心道,兴许知道润玉有婚约在身,旭凤就放过他了罢?便又说道:“润玉没跟你说过?他很小就许了人的,所以你就别操心他了,还是多管管自己吧!”
他说完,背着手,和来时一样忧心忡忡地走了,只剩下旭凤站在原地,心情复杂。
荼姚等了一会儿,见旭凤面色沉重的回来,也不多问,只是将脸背过去,似在垂泪。
旭凤心里很乱,被她一哭就更乱,只得道:“母神……”
荼姚擦了眼泪,道:“不,旭儿,你别多心,母神只是想起往事心里难过,来,过来坐。”
正所谓母子一心,她越是这样藏着掖着,旭凤便越是揪心。“究竟怎么了,您为何不与我说?”
荼姚泪眼婆娑,半晌,含着泪道:“旭儿,你可知你母神病了这许多时日,你父帝来过几回?”
旭凤心道这我怎么能知道呢,但他还是顺着荼姚猜测道:“母亲病了一月有余,那就是……”
两次。
嗯。怎么想怎么不对吖。旭凤长到九千岁的年纪,自己也有了想要厮守终生的人,这才突然发觉父母之间并不是原先想的那样。
若是润玉病了,他走都舍不得走,恨不能时时陪在病床前守着。若还按照惯例,月初和月中各一次,那也太……
谁想荼姚惨然一笑,说道:“你父帝遣人送来金丹灵宝无数,可他自己,是一次也没来过。”
“这……”旭凤暗自心惊,荼姚又垂泪道:“旭儿,母神谁也不怪,只怪自己年幼天真,被甜言蜜语冲昏了头——那时我和你父帝初初相见就一见钟情,他那时温柔体贴,对我细心呵护,甚至予取予求,我便觉得这就是天命之人了……”
“这,”旭凤忍不住道,“若能对一个人予取予求,那就该是爱到极点了吧?”
“傻孩子,你会这样想,是因为你和母神一样,是凤凰,一生只认一个伴侣。”荼姚道,“你父帝是龙族,龙族与我们可不一样,他们一生伴侣无数,对母神可以予取予求,对别的女人也可以一样的贴心珍爱……”她边说着,边又簌簌落泪,握着旭凤的手说道:“幸而母神有了你,只要你好好的,母神也别无所求……你不要怪母神蛮横,实在是这天界危机四伏,母神若不蛮横些,我们母子早就被那虎视眈眈的人一口吞了……”
旭凤望着她颊边的泪水,默默无言。
这一夜旭凤失眠了。
先是知道了润玉早许了婚约,又听闻了龙族风流多情的秉性,简直一件件都是扎他的心。他心里惴惴不安,可偏又说不出口,只能自己跟自己为难,睁了大半宿眼。到寅时一刻,殿门忽然一动,有人推门而入,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下。
旭凤闭着眼装睡,那人身上萦绕着寒夜的冷香,是令他眷恋安心的味道。
他一闻到这股味道,那颗不安的心便又安定下来。他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床边那人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慢慢俯身在他脸颊亲了亲,随即合衣上了床,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手搂着旭凤的腰,不一会儿就不做声,像是睡着了。
旭凤心软得一塌糊涂,心道:我真是傻透了,父帝是父帝,润玉是润玉,他们怎么一样呢?父帝见一个爱一个,润玉却只爱我。想着想着,心里盈满了又酸又甜的滋味,他不禁侧了侧身,伸出手环住润玉的肩膀,让他完全贴在自己怀里。
“……怎么不睡?”润玉在他怀里忽然闷闷地问道,旭凤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润玉那日奉命值守南天门,折腾了二十多个时辰正累着,脑子也不如平日清明,当下便伸出手在旭凤腰上不轻不重地轻拍起来:“睡吧,乖……”
旭凤吻他的额头鼻梁,终于忍不住问道:“润玉,你不会喜欢上别人,对吧?”
“嗯?当然……不会。”
“因为你最爱我。”
“……”润玉沉默片刻,“睡吧,困了。”
他总这么推三阻四的。旭凤心里有点失落,只得道:“我涅槃四十九日,你要乖乖在璇玑宫等我回来。”
“嗯,当然。”润玉说,“我不在这里,能在哪里?”
旭凤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淡淡自嘲,突发奇想道:
“我给你写信吧。”
润玉笑出声来:“写什么信,涅槃就好好涅槃,丹炉紧闭你如何传信出来?”
“我有传信阵法。”当年润玉在北辰,他就是用这传信法阵给润玉写信的,可润玉都没回过。旭凤说着以手在半空中画了个阵法,红光闪烁。润玉看了一眼,懒懒地道:“画错啦,小笨蛋。”说着也一挥手,将旭凤阵法中的一个符号擦去了一笔——这就是个完全不同的法阵了。旭凤一时愣住——画错了?
“画,画错了,会怎么样?”
“你怎么这么烦……”润玉嘟囔,“画错了,就收不到了呀。”
旭凤心里百味陈杂:他气了那么多年,气润玉连个最简单的“收到”都不给,原来竟然是……没收到?????他现在十分后悔,竟然花了那么多年跟润玉置气。他心潮澎湃,忍不住抱着润玉翻了个身,在润玉额头上亲了亲。
“等我涅槃回来,也快要到兄长生辰了……兄长有什么想要的?”
“没什么。”润玉随口说,“有你在就好了。”
“那我就自己做主了。”旭凤说,“等你生辰,我要给你一个大惊喜……”
润玉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埋进旭凤怀中,不一会儿就呼吸渐缓,旭凤和他一同安然睡去。
不出两日,涅槃期至,旭凤便要进老君的丹炉中去。燎原君奉命守卫,天帝天后都来了,月老亦在其列,只有润玉不在,问他去哪了,答曰水族练兵,水神请他去检阅了。
啊啊啊,烦死人。旭凤心道,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进了丹炉,心里却想着,怎么的也要让他把这婚退了。
只是该怎么做呢?幸好他有四十九天时间慢慢想想。
此时远在人间的太湖内,一处叫云梦泽的洞府内,一个红衣女子坐在满室狼藉中,掩面大哭。
“娘亲!”一个绿衣男子将她抱住,心痛地喊道,“娘亲,你不要疯了,好不好——”
“我看到他了,我看到他了!”红衣女人又哭又笑,“他大了,我的鲤儿……”她突然抓住男子的双手,眼中露出癫狂的光芒:“他不开心,我瞧得出!他是天界的大殿下,为什么还不快活?彦佑,你知道吗?”
青衣男子苦涩道:“他……他有许多的身不由己,干娘,他……”
红衣女子又哭起来:“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鲤儿——”她忽而又变了个模样,狠狠地盯着青衣男子:“荼姚!你杀我洞庭一家,我要你儿子的命!”
她握住男子的手腕,又苦苦哀求道:“鲤儿,你会帮我的,对吧?”
第八十五章
即使无人暗中捣乱,涅槃也并不轻松。
先是要受那真火焚烧之苦,烧得五内俱焚不说,旭凤体内的天雷火也跟着狂躁不安,四处乱窜想要找个发泄的出口;还要烧足七七四十九天,除了一个又大又空的丹炉无人作伴,无聊都快要把人逼疯。
而这种种苦楚之中,又数相思之苦最为难熬,旭凤总是一刻不停地在想,润玉在做什么,润玉在和谁说话,润玉有没有想起我?想着想着又生出很多懊恼来:为什么没在涅槃前逼着润玉诉说爱意,为什么要和缘机约定,为什么自己没早点出生,若他是天帝长子,润玉就不会有婚约了……
越想越气,这真火受他灵力催动便烧得更旺,丹炉外的燎原君不由感叹:“了不起了不起,不愧是战神!这灵火炙热逼人,是无上修为的象征啊!”
说着又传信给天将府众人,大家听了都好一顿彩虹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