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 哈利决定利用两个物件的最后价值, 以此作为对温德尔的一个试探:
如果温德尔不认识多尔西, 那正好哈利借着信封之事提点温德尔多加小心,也算是偿还了在实验室里欠下的人情。如果温德尔之前就认识多尔西,那整个阴谋的走向就越发扑朔迷离,为求自保, 哈利不得不与温德尔保持距离,以防奥斯本集团再次被卷入阴谋。
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望着晕过去的温德尔, 哈利又急又悔。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咬了咬牙, 正准备起身去门外求援之际, 温德尔睫毛一颤, 终于有了苏醒的痕迹。
看到温德尔终于醒来,哈利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庆幸神色,关切地执着他的手询问道:“温德尔,你还好吗?”
温德尔的目光空洞,没有回应,被惊惧哀痛击垮的身体恢复得十分缓慢。
片刻后,他的视线终于重新聚焦,温德尔盯着空气怔愣了一秒,立刻弹了起来,伏在沙发上慌乱地摸索检查,嘴里神经质地喃喃道:“礼盒呢……礼盒呢?!”
“礼盒在地上。”哈利惊疑不定地站起了身,看着情况不妙的温德尔,他谨慎地给他指出了礼盒的方位,却不料,下一秒,温德尔几乎是摔下了沙发,不顾形象地扑到了礼盒旁。
颤抖的手指轻轻拾起胸针和袖扣,温德尔捧着手端详几秒,面上再次浮现几近癫狂的急切和哀痛,他回过头,沙哑的声音像是被烈火灼烧:“还有一个袖扣!”
“在这儿!”
眼见温德尔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哈利的额角开始渗出冷汗。他快步跑到家具边上,刚想俯身拾起地上的那枚袖扣,却被着急赶来的温德尔打开了手。
温德尔跪在地上,望着掌心里并列的胸针和袖扣。
泪水夺眶而出。
名贵的黄宝石被切割成一块块月牙形的碎片,再精心拼凑成一朵玫瑰花的形状。其下的枝蔓由一粒粒细碎的钻石镶嵌而成,颇具创意地弯成字母“S”的形状,簇拥着中央的玫瑰。
而那对袖扣看上去也颇为精致,上面镶嵌着一朵由数十颗细小而璀璨的碎钻拼凑而成的玫瑰花,和黄宝石玫瑰胸针彼此呼应,极为相配。
——当然,这都他们最初的模样。
现在的胸针,“S”状的枝叶零落残缺,大部分花瓣的位置只剩下空荡荡的银色底托,仅存的几颗黄宝石里也呈现网状的裂纹,整个胸针就像是受过大力的撞击,以至于花叶凋零,形状扭曲。
而那对袖扣亦是如此,几颗零星的碎钻半挂不挂,空荡的小小凹痕里还留着陈年血垢般不详的黑点。倘若卢瑟在场,他看到袖扣的第一秒恐怕就会回忆起那晚噩梦般的经历,戴着这对袖扣的魔鬼,和他那令人作呕的“小玫瑰”。
“这……这是?”
哈利盯着温德尔
手心里的胸针和袖扣,有些迟疑。
S、玫瑰——这都是赛尔德家族的标记。
“这是我父母的遗物。”
跪在地上的温德尔终于平静下来,他低着头,轻声回答哈利的疑惑。
直升机上那句“噩梦降临七年前”将温德尔拉回了七年前的那个夜晚,突如其来的电话、目露同情的警察,嘈杂的人群以及躺在白布之下的父母双亲……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来到奥斯本集团,打开礼盒的一瞬间,沾着血迹的遗物再次将温德尔拖回那个鲜血淋淋的不眠之夜。
他还记得那天——
父母临出发前,是自己亲手从妈妈的首饰盒里取出了这枚黄玫瑰胸针,将它小心地别在妈妈礼服的领口。爸爸见此,特意将早就戴上的银白袖扣换成了与之相配的铂金玫瑰。两者的图案都是赛尔德家族标志性的香槟玫瑰,不仅恰到好处地彰显身份,配饰之间的默契呼应更是令人过目难忘。
爸爸吻过妈妈,两人又一同在小温德尔的脸颊上留下一记温柔的亲吻。戴着玫瑰胸针和玫瑰袖扣,他们手挽手坐上了前往哥谭的轿车,就此一去不回……
送别父母尸首的时候,温德尔就注意到了丢失的胸针和袖扣,但当时GCPD(哥谭市警察署)的警察一口咬定在现场时就没有看到所谓的黄宝石和铂金。
年幼的温德尔据理力争,身边虽有公司高管相伴,但所有人深知哥谭警察局的腐败和哥谭流浪汉的嚣张,他们急于催促温德尔处理公司继承事宜,并不想为一枚胸针和一对袖扣浪费精力。所有人或逼或劝温德尔赶紧在确认单上签字,无奈之下,温德尔最终被迫放弃追寻父母遗物的下落。
但没想到,七年后,这早已消失的胸针和袖扣再次出现在温德尔的面前,还带着父母的血迹……
温德尔合拢掌心,冰冷而尖锐的胸针硌得人手心生疼,他却恍若未知。温德尔眼下还残留着泪水斑驳的湿痕,浅蓝色的眼眸却已燃起幽灵鬼火般的恨意。
半晌后,他抬头和哈利再次确认:“这是多尔西给诺曼的?”
“是的。”哈利不假思索地点头肯定。哈利抿了抿唇,补充道:“父亲收到信之后光顾着逼迫我去找彼得,他把这个盒子扔在书桌的角落……他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东西转交给您。”
“我知道了。”温德尔冷淡地颔首。
片刻之后,温德尔踉跄着起身,拿纸巾仔细拭去脸上的泪水,这才转头望向目露愧色的哈利,真诚道:“不管怎样,谢谢你,哈利……这两样东西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温德尔拥抱了一下哈利,示意自己已经恢复。
两人再次落座。
哈利极有眼色地不再追问礼盒和信封的问题,转而谈起奥斯本实验的后续处理:
“今天回来后我立刻召集集团法务部进行商讨,预估结果是由联邦政|府接手所有实验相关的材料,奥斯本集团对涉事志愿者进行经济补偿。州际政|府纵然想借此机会从奥斯本集团获利,但他们更怕我们就此破产清算,因此必然会向联邦力保奥斯本。”
“嗯,别太担心奥斯本集团的事情,怎么说我目前也算是公司的股东,我会让赛尔德纽约分公司的人过来照应你。”哈利所说的结果早在温德尔的预料之内,借此机会,整个集团先破后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如此,就必然要把所有罪责推到诺曼一人身上,他……”温德尔还在担心哈利对诺曼的依恋,却不料哈利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父亲本就应该为此负责。”
“事已至此,就算爸爸能够痊愈,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终身监|禁,这对他来说必然生不如死,还不如让整件事尽快在七天内画上一个句号。”哈利一字一句地回
答,面上已然是企业家的沉着和冷漠:“既然注定没办法保全父亲,那更没必要拖着整个奥斯本集团给他陪葬。”
“父亲一直认为我不堪大用,但这一次——我相信他会满意我的决定。”
温德尔留意到哈利对于诺曼的称呼已然从亲近孺慕的“爸爸”转为疏离尊敬的“父亲”,充满了公事公办的淡漠,看来哈利已然下定了决心。半晌后,温德尔转换了话题,提起了另一个主谋:
“那玛雅·汉森呢?”
“玛雅·汉森已经怀孕,联邦法院出于人道考虑,必然会选择从轻罚判,估计最后会判决三十年监|禁……这都无所谓,等她妊娠结束后,我会领养她的孩子,培养他成为我之后的下一任奥斯本集团继任者,作为交换,汉森终身不得接近这个孩子。以她的性格和野心,她必然会同意这场交易。”
“你要领养那个孩子?”
对于哈利的这个决定,温德尔倍感惊讶。玛雅·汉森在实验室里的那番话足够刺耳,她甚至毫不掩饰想要以肚中胎儿取代哈利作为奥斯本继承人的野心,但没想到哈利竟然真的愿意让玛雅的孩子来继承奥斯本……
听出了温德尔的惊讶,哈利反而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彼得明年就成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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