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依然有我的传说(43)
至此,景岳被接回了武侯府,成了武侯唯一的嫡子。
由于武侯一直对沈氏心怀愧疚,也没想着再纳什么人,家中没有庶子庶女,到是很清净。如今景岳归来,武侯直接上表皇帝为他请封世子,又为他求了一份国子监的名额。
两位家长对他极尽疼宠,好似要将十几年的遗憾都找补回来,就连跟着景岳上京的杨家人也沾了光。
武侯帮助杨家平了反,当年构陷他们的知府也落得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如此大的阵仗,让京中人人皆知武侯爱子如命,也让不少有心人打起了景岳的主意。
彼时皇帝年事已高,几名皇子之间明争暗斗得十分激烈,而武侯执掌京城巡防营,是人人都想拉拢的势力。
对于皇子们的示好,景岳却始终态度暧昧。
他在观察,想要找到那个能助他实现心愿的“贵人”。
经过长时间的探查和分析,景岳得出了结论——大皇子性子狂躁,二皇子蠢笨鲁莽,三皇子志大才疏,四皇子刻薄善妒,五皇子乃宫女所生位卑懦弱,而最小的六皇子,此时不过是个稚儿。
选来选去,最终,景岳将目光投向了四皇子。
又四年,景岳高中探花。
当他骑马游街时,见到了他的父母亲人,还有那些乞丐兄弟,以及活下来的杨家人,甚至是昔年救了他性命的猎户一家。
前尘往事一幕幕掠过脑海,又如一阵风徐徐散去。
如今的他已是举足轻重的侯府嫡子,再不像往日一般任人轻贱、遇事只能隐忍,毫无还手之力。
但还不够,他手中之权尚不足以让他事事无忧,总还有比他权势更大的人。
就比如金銮殿上的皇帝,还有那些生而高贵的皇子。
这些年,景岳帮助四皇子迎娶到了丞相的爱女,又为他拉拢了一批朝中大员,更是几次谋划,让皇帝圈禁了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大皇子,终于得到了四皇子的信任。
但四皇子生性多疑敏感,他一步也不敢出错。
景岳明白,只有将天下握在手中,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对于他谋反逆天的念头,武侯早已看得透彻,在与他促膝长谈后,打消了沈氏想为他娶妻联姻的念头,放手任他去做,侯府则无条件给予支持。
父母的包容让景岳倍感压力,又十足感激。
他心知自己走的是一条荆棘遍布、不可后退的路,也是一场赔上身家性命的豪赌。
胜了,改天换地。
负了,万死不赦。
但他无悔。
同年秋,二皇子围场刺杀三皇子,后者重伤不治,前者当场伏诛。
次年春,五皇子被过继给花甲之年仍无子的成亲王,从此断了继位的可能。
如此,便只剩下了四皇子,以及年仅七岁的六皇子。
这一年的春天,四皇子被立为太子。
所谓君臣有别,景岳知道该退一步了。
他明哲保身地远离了太子,太子对他的知情识趣也非常满意。可在有心人的挑唆下,太子仍旧对他颇为忌惮,最终过河拆桥,找了借口将武侯调离京城巡防营,换成了自己母家的人。
景岳静静地看着太子膨胀作死,依旧尽忠尽责,不曾表露半分不满。
第二年秋季,蛮人大举来犯,朝中主战主和争论不休,太子却在景岳地暗示下,提议由自己代皇帝亲征。
他的忠孝令皇帝动容,最终,皇帝允了。
不但给了太子五十万大军,还安排了几位能征善战的老将军护持。
然而,太子还是被俘了……
景岳听到太子自杀殉国的消息时,讽笑道:“真伟大啊。”
然而真相却是太子想趁此一战树立军中威信,可在母家人地挑拨怂恿下,总觉得几位将军要与他争功。于是擅自行动,不幸中了蛮人的计,被围杀在战场上。
他陪了太子许多年,对方是什么性格,又会受什么影响,以至于做出什么行动,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事实证明,他半点没有算错。
消息传回京中,皇帝一病不起,两日后,老皇帝招来武侯,让他领十万大军前去增援。
武侯领兵出城那日,景岳在城楼上望着他父亲的背影默然不语,尽管父子俩全程没有交流,但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成败就在此一举!
等到春风吹开了京城万千花树,大军班师回朝。
此战,武侯再一次立下不世之功,不但夺回魏国被侵吞的城池,更将蛮人王庭逐出漠北,让整个漠北归入魏国版图。
皇帝此时已病得无法起身,他特派出天使出城三十里相迎,并加封武侯为国公,景岳则成了国公世子。
与此同时,皇帝诏令天下,封年不足十岁的六皇子为太子,令武国公与两位宰相共襄幼主。
一个月后,皇帝驾崩,幼主登基。
如此,手握天下半数兵权的武国公已成为名副其实的摄政王,而作为武国公唯一血脉的景岳,自然水涨船高。
小皇帝登基大典当日,景岳又一次来到了他的茶楼,还是选择了三楼的包厢。
他望着窗外朝阳火红,心道:我曾羡慕有钱人,后来,我又羡慕有权人,再后来,我想拥有世间最大的权势,永不受人控制。如今同辈中无人能与我争锋,天下更是只知我父不幼主,我虽非最有权力之人,但已彻底掌控住自己的命运,此生还有何求?
却不知为何,他心底深处仍有一丝怅然。
大厅中,一段戏文响起,“四十载梦回旧年,紫阁金殿皆不见,只叹人生半哀乐,朝生梦死,坐断红尘关。破红尘,望九宵,凤楼仙宫白玉台,正是天外飞仙。”
悠悠声入耳,那一瞬间,景岳猛地想起郁郁葱葱的山坡,想起漫山的野花,想起仙人踏足过的那块灰扑扑的石头。
景岳低声一叹:“我怎么忘了?”
蒙尘已久的心忽然破开迷障,仿佛暗夜升月,仿佛晨光穿云。景岳只觉得浑身一轻,他大笑道:“都说天道无常,仙人无情,我偏要追那大道,做那神仙!”
话音一落,天空中响起闷雷声,银白的闪电像狂蛇一般猛劈向茶楼,屋瓦裂响,吓得路人纷纷掩耳。
然而雷声过后,茶楼完好无损,只是原本坐在包厢中的景岳,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他消失前的豪言壮语,还是有不少人都听见了。
因此,后世野史记载:
大魏天岁四十一年,有武国公世子景岳,于问仙茶楼一朝顿悟,得道飞升。
第41章
菩提照心壁前,景岳的身体正被莹蓝的光芒笼罩,引来不少僧人侧目。
很少有人能在照心壁前坚持十日不醒,但景岳首次尝试,就足足入定了百日。
僧人们震惊的同时,又感受到了天地灵气的波动,接着,就看见此番异象。
这个年少的道人,竟是就此筑基了。
半晌,景岳纤长浓密的睫毛一颤,睁开了眼睛。
他的丹田中已生成了气海,浑身的灵气汇聚于此,仿佛川流百溪融入大海。
景岳检视自身时,发现他的气海较前世足有两倍大,这也意味着他的灵力储备远胜以往。也不知这一切是源于全灵体,还是菩提照心壁,亦或两者都有?
他不免想到刚才所见,不,或者说所经历的更为合适。
别人都是照见前生,可他前生并非如此。
他记得那日有人唤他下山,结果他一站起来就觉得头晕,回去的路上不慎跌入河中,被救上来后一直昏迷不醒,足足睡了一日,次日却又像没事人一样健健康康了。
村里的老人都说,他这是被地府收了魂,但阎王爷见他命不该绝,又放了他回来。
他娘担忧不已,又让他在家中养了两日,这才带着他去了外祖母家。
一路上,他们并未遇见马车摔下悬崖的意外,等到了邻村,外祖母果然病重,已是药石无医,没几天便去了。
等办完外祖母的丧事,景岳回了家中,他依旧放他的牛,依旧爱枕着石头入睡。
那块石头,仿佛是他心灵的归处,总让他格外惬意与安宁。
慢慢的,他十岁了。
某日他从山坡上醒来,脑中便有了十宇沧溟大法的残本,自此踏上了与凡人完全不同的大道路。
那么,他见到的究竟是什么?是原本的真实还是虚幻的投影?
难道他被唤下山那日就是最初的起源,以至于一变万变?
若他当时没有晕倒,是否就会换了人生?
景岳眼中有一丝茫然,但很快又变得坚定。
——我在这里,我要相信我真切触碰过、感受过、拥有过的一切。
我就是我,不论是照心壁投射出的世界,还是我记忆中的世界,都是我的经历,他们一起成为了现在的我。
我就是真实!
景岳眉心一动,心境更上一重。
意外之喜让他十分满足,心道菩提照心壁果真名不虚传,若还有机会,他当再来感受一番,不知能否看见未来?
他摊开手心,感受着这具肉身蕴含的力量。
自此刻起,他终于筑基成功,从此仙凡两别。
月余后,王长老带着十多名核心弟子来到了三界寺,后者都准备入九天书院求学。其中一些人得到了寒云宗的举荐名额,还有些人则是从其它途径拿到了荐函,但还需要参加入院考核。
当他们见了景岳,均是欣喜不已——老祖如今不满十八,竟已筑基,即便是绝世之才秦燕支,也远远及不上老祖。
寒云宗有了老祖,果然是要大兴了!
众人拜见景岳,却有一名弟子施了跪礼。
景岳本不喜,但见那人有些眼熟,想起来对方正是被派往百丈海的顾侠。
“宗门召你回来了?”
“老祖大恩大德,弟子永世难忘。”
顾侠说得诚心实意,他知自己之所以被召回宗门,都是老祖的意思。
前不久他回了一趟顾家,听说了家中变故以及老祖的帮助,心中更是又恨又愧。
好在顾家为他准备的荐函,终于用得上了。
这次,他一定要考入九天书院!
景岳受了他一礼,提醒道:“我们修炼,切记不要被太多外物牵绊。”
众弟子垂首应诺。
临走前,景岳招来一位小僧人,交给他一个锦囊,请他代为转交空妙。
见小僧应下,景岳对王长老道:“我们走吧。”
从中洲北方的度城,再到南方的乐城,即便乘坐速度最快的飞行法器也需要十日。
夕阳为云层镀上金色,一艘空舟穿云而来。
这艘空舟打造得十分豪华,不说金光闪闪的外形,内里也极为奢侈。比如高阶凶兽皮毛做的地毯和垫子、灵木雕刻的家具、宝石点缀的饰品,总之充分暴露了主人耐人寻味的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