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依然有我的传说(41)
蓝凤一滞,干巴巴道:“你、你这样说会失去我的!”
“哦。”
蓝凤见景岳神情冷淡,终于急了,眼泪一下子掉出来,扒住景岳抽泣道:“我错了,景景别不要叽叽。”
景岳心里好笑,他哪里会真为这点小事和蓝凤置气?只是见它明明又虚又怂,还要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就忍不住逗它,但蓝凤都哭了,景岳便放了它一马,拍拍大腿,“上来。”
蓝凤毫不犹豫地飞上景岳的腿,跳个不停。
景岳:“你做什么?”
蓝凤:“自、自己动啊。”
景岳:???
理智告诉他还是不要探究,景岳深摸了摸蓝凤的头,“谁都有害怕的时候,你今日逃走并不是错,若是以后再遇上危险,你也要先保护好自己。”
蓝凤不解地歪了歪脑袋,景岳也没解释。
不管怎样,景景是不生气了吧?蓝凤松了口气,突听一阵敲门声,吓得它一个激灵。
来人是魏天离,他已是紫府修为,自然不惧暴雨,即便冒雨而来,身上也十分干爽。
蓝凤嫉妒地瞪了他一眼,就听魏天离道:“老祖可还好?”
景岳:“一点小伤,无需在意。”
魏天离当然知道景岳的伤只要稍稍运转心法便能恢复,他来是为了另一件事,“老祖可是早就猜到空妙大法师乃是假死?”
“是。”
广场上众僧为空妙诵经时,景岳便感觉不对劲,可不等他想明白就发生了妖塔之事,让他忽略了其中异样。
直到天火降下,景岳终于反应过来,他与空妙本就有因果牵扯,若空妙当真坐化了,他该有所感应才是。
魏天离:“难怪您不让我们追那血尸老魔。”
解了心中疑惑,魏天离愤然道:“血尸老魔今日胆敢对您出手,多半是想抓您来威胁我等!现下他受了重伤,必定逃不远,我已传令所有在中洲的弟子,搜捕血尸老魔!”
景岳:“此事不必太耗心神,那魔头今日冒犯了空妙,三界寺便不会放过他。”
魏天离心领神会,又问道,“离九天书院开山之日已近,老祖是否要提前赶往乐城?”
景岳沉吟片刻,道:“我想暂时留在三界寺,借寺中菩提照心壁一用,或许能有筑基的机缘。”
魏天离一怔,有些诧异地重复:“菩提照心壁?”
见景岳点头,他迟疑道:“那可是三界寺禁地,从不对外人开放。”
相传菩提照心壁乃是佛祖亲手种下的一棵菩提树树叶所化,能照前世,能显未来,能明己心,能见本性。有机缘者可以通过它感应佛祖留下的一缕佛气,当年空妙便是在此由此悟出了南无佛咒。
外界对菩提照心壁有诸多猜测与向往,但从未听说过有谁被允许一观。
可既然祖师都有此心思,他们身为弟子的怎能不为老祖分忧呢?
魏天离心一横,道:“今日之事,三界寺有愧我等,明日我去与觉远方丈商量商量,且看他如何说吧。”
景岳:“此事你不用管。”
魏天离瞬间误会了,他急道:“老祖,以您的身份何须亲自找他说?”
景岳失笑道:“你忘了?寺中有我一位故人。”
他忽然侧头望向房门,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看,他来了。”
下一刻,有僧人在门外道:“景施主,空妙大法师请您一叙。”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
魏掌门:祖师怎么能叫别人师父?难道我的辈分又矮了一辈?一叶老祖知道还不得翻天?
景岳安慰道:我说的是师傅,这位小师傅,和这位小长老是一个意思,是他自己领悟错了。
———
景景:翅膀能关窗户吗?
叽叽:我是神兽的翅膀!
很多年后,景景在某小界中知道了“自己动”的真正含义,忍不住把叽叽吊起来打。
第39章
世人皆知,三界寺中有三处最负盛名的地方,分别是妖塔、塔林以及菩提照心壁。
其中,又以菩提照心壁最为神秘。
外人不得而见,寺内也流传着诸多关于它的传说。
每一日,都有不少僧人面壁而坐,盼望着能像他们敬仰的高僧一般,借此壁找到属于自己的机缘。
但这天,菩提照心壁前却出现了一个道人,引来不少僧人侧目。
景岳望着光滑如镜面的照心壁,心里十分平静。
昨日,他随着来唤他的僧人走入一间禅房,而空妙便坐于蒲团之上等着他。等房中只剩下他与空妙时,对方竟对他躬下腰,深深一拜。
他问空妙为何行此大礼?
对方答:“七年前,寒云宗异象,我便感知道祖气息。之后,寒云宗广邀宾客,说宗门有了一位得到景元道祖传承的新老祖,我如何猜不到您的身份?”
景岳笑道:“重生之事匪夷所思,小和尚似乎毫不意外?”
他忽如其来的戏称让空妙一愣,睿智的眼中闪过一抹怀念,“天道种种,可想象,不可想象,都是您的机缘。”
景岳大笑,“你这小和尚,也会与我玄说了。”
空妙眼角一跳,第一句“小和尚”让他倍感亲切,第二句嘛……他也不能反抗不是?
他定了定神,道:“想要通过当日异象勘破您的身份,必是渡劫修为。当年与道祖有过接触者,多半陨落在妖劫之中,除我之外,只剩您的小徒儿与龙殿那一位。而妖界中与您有过节的几位半圣也都不存于世,以其他妖物的道行,尚难以觉察。”
景岳微微颔首,“龙祖少过问人族之事,我的身份暂时没什么隐患。”
他顿了顿,又道:“妖劫乱世时一叶实力不济,最后一战被强行留在寒云宗。我听闻,你当时在场,能否与我说说?”
空妙一愣,没想到景岳会忽然提及那件事,他叹道:“想必道祖已知,当年一剑斩灭妖圣者,正是您的二徒儿。”
景岳沉默地点了点头,便听空妙娓娓道来。
原来八千年前,天道忽然生乱,妖族推举出实力最强者奉为妖圣。他率领妖军攻破界山,降临人界,大肆抢夺天道气运,以至于人族萧条,生灵涂炭。
那场大战整整持续了十年,期间无数大能牺牲,无尽宗门被毁。最后,人族设计将妖圣困于百仗海定妖山,由仅仅是返虚修为的一忘,不知用了何种方法激发了惊天一剑,斩破妖圣神魂,而他也油尽灯枯,就此身死道消。
“我还记得,那一剑之后,一忘道君的剑化作灰飞,但却有一道光直冲云霄。”空妙沉声道:“现在想来,应是那柄剑的剑魂。”
“若是剑有剑魂,以一忘返虚修为,斩灭妖圣也不算意外。”
说罢,景岳心中又是一涩。
良久,他讽笑一声,“果真是天道无常。”
它要乱便天下大乱,不论你是人是妖,是修士或是凡人,都逃不开命运。
唯有飞升,才能破开这天,再不受它掌控。
空妙:“但天道总有生机,或许道祖复生,便是天道为我人族留下的生机。”
那晚谈到最后,空妙非常上道地邀请景岳留在寺中,说是请他往菩提照心壁一观,景岳当然不会推辞。
因此,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遥想当初那个襁褓中的小婴儿,如今已长成今日这看上去忠厚老实,其实满肚子心思的老和尚,景岳忍不住笑了。
时光虽然带走了什么,但也留下了什么。
他只觉心中郁气一舒,难得轻松,于是缓缓闭上了眼。
黑暗中,一颗豆大的光点渐渐浮现,那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一转眼,已换了人间。
晴空万里,阳光铺洒在一片绿意盎然的山坡上。
朵朵野花竞相盛开,带着浅淡的香气,缭绕鼻端。
一个约莫六七岁大的男孩躺在草地上,头枕着一块灰扑扑的石头,他眯着眼,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嘴里咬了根青草,翘着的一只腿晃来晃去,看起来十分惬意。
不远处跑来个年龄大点儿的少年,对他道:“阿景,你不放牛,又在这儿偷懒睡觉!”
景岳翻身坐起来,脸上有些红,不知是晒的还是羞的,“我是在想仙人,村子里都说仙人曾踏过这块石头呢!”
少年嗤笑一声,“那你成日里枕在石头上睡觉,可有见过仙人吗?”
景岳支支吾吾,他想说他偶尔能听见流水潺潺声,总会让他特别舒服。可他以往这么说,从来都没人相信,因为那些人根本听不见……
“反正、反正我是要做那仙人的!”
少年没好气地拉他,“好啦!快我跟走,你娘找你啦。”
“可我的牛还——”
少年:“你还记得你的牛啊?放心,王叔会帮你赶回去的。”
被拉走的景岳频频回望那块石头,觉得心里莫名失落,好似错失了一件无比珍贵,甚至牵扯他命运的东西。
可怎么看,那也只是块石头罢了。
景岳甩甩脑袋,撅起嘴跟着少年走了。
回到家,他的寡母正神情焦急地等在院中,见了他忙道:“岳儿,你外祖母病了,马上跟娘走!”
外祖母?他印象中只见过一两回,似乎是位很和善的老人?
不等他回神,人已被塞入一辆马车。
马车途径山道时,拉车的老马忽然受惊,一路嘶鸣着冲向悬崖!
车厢里的景岳被他娘护着,依旧撞得东倒西歪,只听外头的车夫大喊道:“跳车!”
景岳感觉娘亲狠命将他往外推,可马车颠簸得太厉害,不等他和他娘跳下车,那马车已经翻下了山崖。
之后,景岳便没了意识。
等他从昏迷中醒来,立刻闻到了一股腥臭味,那是泥土和鲜血混合的味道。
景岳觉得脑袋很疼,好似被千万根针刺,又像被重锤砸过。
“娘?”
他轻轻喊了一声,没有任何人回答。
“娘?!”
景岳勉力推了推抱着他的人,对方纹丝不动,但他却看清了娘亲的脸。
从他记事起,他娘就是村子里最好看的女人,所有人都说他娘根本不像村妇,倒像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
可现在呢?眼珠凸出,头骨变形,哪里还看得出她原本的样子?
他娘死了。
景岳意识到这件事,忍不住缩起身子瑟瑟发抖。
他呢?为何要独独留他一人活下来?
绝望与恐惧像剧毒一般侵蚀着他,从经脉蔓延至五脏六腑,甚至让他忘记了身体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