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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师是条鱼(50)

作者:噩霸 时间:2018-10-09 02:43:50 标签:灵异神怪 年下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江殊殷嘟着嘴抱着枕头毫无选择,只能闪着泪花被那青年男子抱走。
  沈子珺默默低着头拉着师父的袖口,沈清书看出他的不安,用手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柔声安慰:“不必担心,殊殷很大方的,不会放在心上。”
  哪知两人刚睡到半夜,就被一阵慌慌张张的敲门声吵醒。
  小子珺懵懵懂懂的揉着眼,微微皱了皱自己的眉,便听屋外一个弟子慌张道:“浅阳尊快醒醒,殊殷赌气吃了半瓶辣椒酱,现在疼的在床上直打滚!还说如果您不过去,他就不让医师看!”
  沈清书立即起身,百忙之中却仍旧不忘安慰他:“你好好睡吧,没事的。”说罢,还让屋外的弟子进来陪他。
  老实说,这是江殊殷除外貌和腰间的碧色玉佩外,最让他记忆犹新的地方。哪怕多年以后,他成了西极之首,都格外让沈子珺念念不忘——太有胆量了,对自己太狠了!
  而从一次洗澡后,小子珺总觉得自己似乎被他盯上了。
  比如吃饭的时候。
  江殊殷:“师弟我总觉得,师父给你的这只鸡腿比我的大啊。”
  沈子珺傻傻对比:“好像是的。”
  江殊殷:“那我们换换吧。”
  沈子珺:“……”
  比如听课的时候。
  江殊殷手往他发上用力一扯,疼的他“嗷”的一声叫出来。
  然后那人一脸无辜的回过脸来,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睛忽闪忽闪:“师弟你干嘛呢,吓我一跳。”
  比如沈清书给两人发糖时。
  江殊殷不知从何处窜出来,奸滑顽劣、不知廉耻的凑过来:“师弟我听说师父给你带糖了。”
  沈子珺点头。
  “分我点吧。”
  “呃。”看着他伸出的那只手,沈子珺默默给了他几颗。心里却纳闷的很:明明他也有啊……
  再后来,沈子珺大了些,脾气也不像当初那般软糯。变得沉默寡言,整日整日正儿八经的板着脸,不苟言笑,算是与如今有些相似。
  至于江殊殷呢,变化也很巨大。长相愈发俊俏,唇角的笑扬的更高,仿佛永远也不会有什么忧愁。同时也越发调皮捣蛋,才仅仅八岁就几乎掀翻坠云山的屋顶,闹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偏生,他极其可恶却又极其聪明,每次闯祸都能全身而退,众人简直无法。
  江殊殷在坠云山中乐趣无数,其中一件就是每日捉弄沈子珺,气的他次次都破功咆哮,浑身血液都倒流发抖。
  即便是身为师父的沈清书,唯恐自己小徒弟被他气的吐血身亡,时常费心教育都无济于事。
  沈子珺扶着墙捂着心口,简直想揪着那死小子的领口一阵猛晃,再朝他大吼一声:“妈的,我到底哪招惹你了!!!”
  但是……纵然如此,也不是没有美好的时候。
  人是不能永远远离大家,一个人待着,那样会很孤独,也会很寂寞。
  沈子珺不像江殊殷那般善于言辞,他从不喜欢参加各式宴会。因为宴会上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呆在角落,也因他的气质和态度,没有人会与他有过多的交谈。江殊殷则不同,他不管去到哪,都是人们的焦点,永远都被无数的人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谈天论地。大家全低头附和着他,追随着他。
  其实每次他都可以与所有人度过一个很快乐的时光,可每当他的目光扫到角落里的沈子珺时,他会翘起嘴角,歉意的对众人道:“抱歉我要陪师弟去了,你们聊啊。”
  虽然沈子珺每次都高傲的撇过脸,心中却仍旧滑过一道热流。
  还有时江殊殷嫌他无聊,动手做了几个简易的弹弓教他玩。
  沈子珺九岁生辰那天,江殊殷不知从哪弄了一棵桃树的幼苗,强行拖他到一块空地,塞给他一把铁铲:“你生辰好啊,八月十五可是举家团圆。咱们把这颗桃树种下去,等它长大了、长高了,咱们与师父就能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沈子珺白他一眼,冷飕飕道:“坠云山那么多桃树,差这一棵吗?”
  江殊殷啧啧几声,嫌弃道:“没情趣真可怕。”
  沈子珺黑着脸挖坑:“你干嘛非要今天种?明年不可以吗?”
  江殊殷道:“你这小子就等着孤独终老吧!今天你九岁,‘九’可是个好字,谐音‘久久久’。你明年十岁,‘十’是什么?‘死死死’,你这是咒人!”
  沈子珺脸色黑中带青。
  种好小树苗,江殊殷倚着铁铲,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转着:“这棵桃树可与别的不同,咱们该给它取个名。”
  沈子珺抬眼:“取什么?”
  江殊殷认认真真想了好一阵,才拍手道:“就叫久久好了!”
  “久久……”沈子珺呢喃一声,强扯起嘴角:“能再复杂点吗?”
  江殊殷不假思索的回绝:“不能。”
  再后来出了花港一事,沈子珺对混混恨之入骨,同时也将江殊殷当时对他说的话深深记入脑海内:“今后那些混混再朝你招手,你就上去暴打一顿,别客气。”
  时间过的飞快,转瞬之间两人都成了修真界中的正道仙首。
  那时修真界中,谁都早已知道他们关系不好。可是对于沈子珺而言,因为种种原因,不好的确是有的。但有时,在极深的夜里他也会辗转反侧——他们的关系真的不好吗?
  究竟是不好,还是两人都太过骄傲,不肯最先放下自己的高傲?
  那时的沈子珺终究是年少轻狂的,他纵然真心想与江殊殷犹如手足般亲密,却不愿比他先一步示好,更是处处与之抬杠。
  最后在沈清书去往远处赴宴之际,与他打了一个赌约。
  沈子珺怎么都想不到,挖破脑袋也想不到,那个赌约竟牵出江殊殷的身世!
  看着他跪在恨河水边,崩溃的大哭着;看着他手指深深扣进泥土血肉模糊,痛苦的大叫着;看着他狼狈的跌坐着,发疯的问着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时——沈子珺,慌了……
  他扬起手打了自己无数个耳光,撕心裂肺的折磨着自己,也拉不回跳下残崖的江殊殷。
  江殊殷离去后,他曾发疯的喝过酒,喝的烂醉如泥,想尽一切方法折磨自己,将自己折磨的遍体凌伤。
  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原谅自己:是他毁了江殊殷,而江殊殷,恨他。
  画下他的画像,用笔墨记下曾经所有的一点一滴,沈子珺很怕时日太长,会忘了曾经的过往。
  弄玉前来开导他:“殊殷的身世,他迟早会知道的,哪怕不是你,也会有别人,终究都是一样的痛苦。他的身世就像深埋地底的毒瘤,他只有度过,今后才会再无隐患的快乐下去。”
  对此,沈子珺无力的阖上眼。
  他原本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天各一方,岂知那人竟被封印,再也回不来了。
  时隔一百二十年。这些年里,沈子珺变得愈发沉默冰冷,每天一日三次的擦拭着他的佩剑,编了一条金色的剑穗,悬于他的佩剑之上。
  贴身装着还未归还的碧色玉佩,每至他生辰之日,为他供上一碗馄饨。
  在他的心里,江殊殷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直到,遇见一个人——薛墨辕!
  不知为何,从见到薛墨辕的第一眼,沈子珺就有一种想把他往死里打的冲动。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混混,也不是因为他不怕自己,更不是他脸皮比较厚。
  而是因为几句话:
  “沈峰主似乎很喜欢吃馄饨,不如我做给你吃如何?”
  “这剑穗挺好看。”
  ——他做的东西,他做的馄饨。岂是你能染指、你能做出的?
  而在泣城相遇之时,那货腼腆一笑,扭捏着道:“沈峰主,你的心意我领了。”
  沈子珺僵硬着脖子转过来:“你,你说什么?”
  什么心意?他干嘛了??
  不料薛墨辕根本没解释,只是百媚千娇的看了眼沈子珺,只差红了脸:“讨厌~沈峰主怎么还要我说第二遍?不过既然是你要求的,那我就勉为其难再重复一遍吧,我刚刚说,你的心意我领了。”
  “……”
  沈子珺又受到重创,猛地向后一退,犹如当年那般扶住桌沿稳住身形,只差捂着心口,内心恶寒。
  要不是平静了四百二十年,他真的很想揪住他的领口,一字一顿的咆哮:“我干嘛了!”
  因为这个人,又让他想起,当年被江殊殷折腾的恐惧。
  直到这时,沈子珺才忽然明白:也许,他想归想,可是对那个人还是有心理阴影的,并且至今不散。


第59章 首恶归来
  江殊殷归来的消息, 刹那间传遍所有恶人之中。
  九月,霸衡山。天下恶人齐聚于此, 百万之众,列于茫茫秋红之中,站的无比整齐。在霸衡山中盛传着这样一首诗:
  潇潇暮雪, 凌崖绝壁。
  皑皑巨石,千载孤寂。
  阡陌不归, 诡雾环绕。
  野狼嘶嚎,生人勿近。
  “呿——!”苍苍鹰鸣, 划破天际,传至九霄云外。
  立在山间放眼望去, 四周皆是一片秋寂之色。其中, 可见株株红枫,凄得好似簇簇火红耀眼的云朵。
  山间小路上,排列着密集整齐的人影。近些一看——凶猛莽汉大刀阔斧, 面相憎恶凶猛!莽汉所在之处,飞鸟尽、走兽亡。可谓地狱猛鬼,人间煞神。
  叫人只看一眼, 便不禁咋舌: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才能控制这样一群人!
  迎着磅礴的风, 一位身材魁梧, 面容极其可怖的壮汉朝着众人走来。他身如一座移动的小山,深可见骨的疤痕划过左眼留下一道渗人的印记。
  此人极其高大威猛,每走一步周围的大地都会跟着颤动, 简直就是重量级的人物。
  他扛着一个大铁锤,身后跟着几个莽汉,看得出是个极其厉害的头目。
  见到他,原先的莽汉皆是恭恭敬敬立在一旁,默默低下头,表示对此人的尊重。
  一扬手,天间飞鹰猛地俯下身子,稳稳落在他的肩头,臣服着。
  壮汉面无表情道:“如今江爷归来,其他六位也朝着这里赶来,如此大的动静,只怕那些正道匹夫要给老子们闹事!江爷的身份暂时不能公开,所以这段时间,咱们要保证没有正道的人来扰了爷的兴致。”
  壮汉凶狠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见他们都恭恭敬敬伫立着,壮汉才继续道:“大家都听好了,这段时间但凡见到来打扰爷的,不论是谁,一律叫他下地狱!”
  于此同时,满是红枫的石子路上,行走着一行轻纱掩面的红衣姑娘。她们排成两列,目光呆滞,犹如受人摆布的布娃娃。
  在她们中间,有十六位貌美如花的女子抬着一顶华丽鲜红的轿辇。轿辇镶金镀玉,以华美的金线秀出栩栩如生的彼岸花。
  轿辇周围突出的金角上,悬有几只透明精美的铃铛。每每风过之时,总会叮叮响起,一如催命!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红纱轻扬,一道清朗的男音在红枫间响起,周围女子面无表情,依旧缓缓行驶在石子路上,悄无声息。
  轿内传出另一人的声音,这人声色低沉,微微带着些挑逗,邪魅入骨:“霸衡山。”
  先前说话的人微微颔首,俊俏的面庞被红沙映得红透,莫名多了几分艳丽:“你先前说,江殊殷也在霸衡山内,还让我尽量避着他,这是为什么?”
  谢黎昕斜在软榻间,轻轻叹了口气才坐起来。坐起来后,一手拉住他,道:“这些都是些陈年旧事,我本不想提的,可江殊殷这个人……唉,他若见到你,少不了会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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