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师是条鱼(119)
半空中的谢黎昕听了此话,弯眼一笑接话道:“哈哈哈,他们方才不许你们靠近北海一步,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也可以在事成之前不准他们靠近一步,怎么样很公平吧?”
肖昱与下面的众恶一同点点头:“公平!”
正道之人定了定脚步,纷纷压低身子,握紧手中的武器,似是准备死守北海。
见此,谢黎昕缓缓从空中下来,穿着黑色靴子的脚尖率先着地:“何必呢?反正有我和肖昱在,你们也是守不住的,倒不如我们双方相互体谅一下,行个方便,又何必非要打打杀杀的呢?”
正道中一人握握手中的剑,舔舔干裂的嘴唇,眉宇肃然咬牙道:“谢黎昕!我们是正道之人,和你们这些邪魔歪道怎能混为一谈?今日若你们非要过去,唯有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否则绝、不、能、过!”
与肖昱对视一眼,两人都懒懒抱起手,丝毫没有要动的样子,至于两人身后的一干恶人,模样也是轻松惬意,似笑非笑。
弄得他们对面的正道众人心头隐隐浮出不好的预感,为首的人更是动动喉结,有些不安的骂道:“要杀就杀,要刮就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肖昱抱着小手摇摇头:“今日我们就是来凑热闹的,反正守护封印的大阵几日前已经被我拼命破了一半,那剩下的时间我们俩就只是看戏而已。至于你们的死活,又不是我们说的算,找我们嚷什么嚷?我好心给你们提个醒,你们真正要嚷、要防的人,他……就在你们身后呢。”
他的话刚刚一落音,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回头看去,就骤然听到身后传出一声响彻云霄的龙啸!
吓得众人猛地一回头,就见海上腾起一头十来丈的水龙,水龙通体晶莹,在海上发出阵阵怒吼!
而在水龙中一道黑影蓦然从空中一跃而下,冲入北海之中不见踪影。
见此人如此大胆,看守封印的水龙似是被人触及逆鳞,大怒般的向天一吼,也迅速尾随着钻入海底!
岸边的一干人看得惊魂未定,就连肖昱也收起笑脸,也唯有谢黎昕在眉心处搭了一只手,眺望着水龙没入的地方,幽幽的道一句:“这入水真是入的惊心动魄啊。”
第145章 破封印(二)
去北海之前, 谢黎昕告诉江殊殷:“我和司闰发现,救你出来的人留了一手。”
江殊殷皱眉:“什么?”
谢黎昕笑笑, 火红的衣裳在月下艳的惊人:“此人竟像是提前知道你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什么意思?”
谢黎昕道:“我也不好说这到底是好是坏,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好的吧。因为这人留的一手, 便是只要你触碰到你真正的身体,魂魄便会物归原主, 回到应回的地方。”
江殊殷愣了愣:“那这么说来,救我之人真是炼魂一脉的人?”
谢黎昕点点头:“那是自然, 否则这天下再没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只是我有一点想不通。”
江殊殷见他眉头微微皱起,也不由好奇起来:“你想不通什么?”
谢黎昕道:“炼魂一脉的阿诗雅别说与你相识, 她连你人都从未见过, 到底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会出手救你?且若她想用你威胁我还她权利,可我与司润曾将你全全检查一遍,又实在看不出任何异常。她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现在的这种行为,真的不像她,倒叫我有些看不明白了。”
思绪结束, 江殊殷沉在漆黑无际的水中, 施计避开水龙的追击。他平视着前方被道道铁链锁住的俊美男子, 看着他四周因为触发大阵而不停闪烁的金色封印, 江殊殷心中,竟是一片平静。
淡淡的上上下下打量一阵,像是在看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一般。直到身后猛然传来一阵激流, 江殊殷才像下定决心一般,向那个绝美的男子游过去。
……
冬去春来,北海之上的正恶双方在岸上焦急的等着。
从冰天雪地触目皆白的冬日,等到冰雪消融,万花争艳的春日,都迟迟不见那个曾经纵横天下的首恶。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静,也没有预想中的波涛海浪,一切都随着几月前那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的投入海中,就仿佛石沉大海,再掀不起丝毫波澜。
这不禁叫岸上的正恶双方都感到惊愕,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正道之人渐渐看见希望的曙光,而恶人面色则是一天比一天阴沉,一日比一日紧张。
全天下人的目光此时都投放在北海,不论是被白亦冰拦下的正道,还是围堵在西极周围的仙首,甚至就连六大恶人自己都紧张的在等待着。
之前,在江殊殷去到幻境中时,正道唯恐西极羽翼丰满,已全全联手与西极交战三次。
因而当江殊殷将那封信公布于世时,正道才慌忙又将一部分军队先调往北海加强看守。本想在那支队伍集中北海后,后面的军队就从西极撤离,一同赴往北海镇守封印。
哪知前面那支队伍刚刚抵达北海,肖昱就立即带人岔路把从西极到北海的去路堵死。
肖昱之后,白亦冰又不知从何冒出,一路从烬亡山带人突袭,掩护肖昱的人马赶往北海破阵,并顶替肖昱将去路看住。
唯一的路被堵截,烬亡山又是西极的领地,偏偏更叫人恼的是此番正道乃是倾力出动,所有主力都被堵在西极到北海的路上。
本想着花惜言谢黎昕不在西极,肖昱和白亦冰又都在西极之外,如今的西极之内只有余司闰和毕擎苍二人,正道主力便弃北海,转攻西极。可惜,谢黎昕自他姐姐亡故后,一下继承了他姐姐的聪慧,将六具高阶驱尸置放西极之内。
且江殊殷此人,城府极高。昔日选定西极的原因,看中的就是西极的地势。
而西极之中,除去余司闰和毕擎苍,又有众多狠戾歹毒的头目镇守,后方白亦冰见正道诸人的动作,更是带人追堵。与身在西极的余司闰配合的天衣无缝,自知兵力不足,便用计将正道冲散叫他们无法集中攻打,将局面硬生生扭转为双方都无法进行下一步,算是困死。
于是如此一来,北海的消息传不进,里面的消息又传不出,两边再如何急躁,都只能按下耐心静静等待。
原来在这样的局面下,正道之人已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无法支援北海,叫江殊殷重出于世。
可如今等了那么久,局面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北海那边又无任何动静。不禁叫众多被困路上的正道之人欣喜起来——难道北海那边的恶人,出了什么差错,亦或是……江殊殷根本没法救出来?
相比他们的欣喜,恶人们却从一开始的兴奋,过度到后来的坐立不安,至于北海之边的更是如此。
肖昱连连眺望了数月,都不见北海有丝毫动静,便在私下悄声问谢黎昕:“你和司润真的确定,他能回到原来的身体?”
谢黎昕自打冬日过后,紧锁的眉头就未有打开的一日:“原来我觉得是可以的,但过了那么长时间,我,我也不敢确定了。”
听了他的话,肖昱急躁的跺了下脚,本就微扬的眉,这下更是高高掀起:“就不该由着他去的!这封印本就是专门为他设计的,谁会知道他进去后会发生什么!要是什么都没发生,还是用别人的身体回来也就算了,要是回不来……唉!”
另一边,硕红的桃花纷扬而下,一英俊微冷的男子矗立花下,雪色的衣裳被清风悠悠扬起。
一人小心又恭敬的问他:“六爷,这么久过去了。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实在不行,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白亦冰藏在袖下的手轻轻捏住,他虽眉早已皱起,可语气仍旧是坚定不移:“不可。好不容易将局势稳下,那边既有肖昱和谢黎昕,在一切还未尘埃落定之前,我们必定要死守,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一切都将会乱了的。”
那属下点点头,看看四周悄声道:“爷,昨日七爷见局势稳定,悄悄带了一人从烬亡山走密道进西极了。”
白亦冰眉头松了些:“花惜言回来了?他带了什么人?”
属下回道:“是浅阳尊。”
白亦冰颔首:“你昨日见他,那他可醒了?”
属下摇摇头:“醒是还未醒,不过听七爷说他的情况已经转好,蛊毒在他体内已然没有威胁。”
“那就好。”白亦冰轻轻拂去衣上的落花:“这样,也不枉殊殷去他幻境中走了一遭。”
两人随后沉默了一段时间,白亦冰又问:“那让你们打听的坠云山,沈子珺那边如何?”
属下答复:“还是老样子,丝毫没有任何的动作。不过我想,收到江爷信后,他的情绪一定很激动吧,只怕再过不久,他就真的会有所动作了。”
抛下这边不说,视线转至西极。
花惜言小心将沈清书放在床上,似是松了口气后,才去问身后的余司闰:“怎么这边局势紧张成这样?殊殷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
余司闰这几日许是操劳过度,坐在轮椅上有些疲惫:“石沉大海,毫无消息。”
花惜言摇摇头,很是无奈:“也罢,再等等好了。”
刚说完这句话,他便发现从窗外斜斜伸进的桃枝上,有一枚小小的虫茧。
在他目光幽幽投上时,小小的虫茧便在桃枝上微微一动。看到这一幕,花惜言眼睛睁了睁,轻然道:“凤凰浴火,破茧重生。”
余司闰骤然听了这么一句话,没有明白他说什么,刚对他投去自己的疑惑,还未开口,花惜言便抬手向那一指:“你看。”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两人只见那枚虫茧动作渐渐加剧,而随着它的动作,虫茧突然破开一道口子。口子中间,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奋力爬出,当它爬出虫茧歇息在枝叶上时,一对缤纷的翅膀也迅速在变化着,慢慢的张开,缓缓的变大。最后突然拍拍翅膀,悠悠从树枝上腾起,飞出窗外。
两人将这一幕看尽眼中,待蝴蝶飞走后,却突然听床上的人轻轻吸进一口气,不由让守在沈清书身旁的两人连忙回头,就见他掀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好似日光下一对扇翅轻舞的黒蝶。
见他要醒,花惜言也不由收起笑颜,双手都有些紧张的发抖。
紧接着,床上的人缓缓睁开双眼……
与此同时,北海之上突然发生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
叫岸上的人顷刻之间全全歪倒,不等他们有所反映,这震动愈来愈剧烈,已到了飞沙走石,天崩地裂的程度!
吓得不少人脸色煞白,纷纷御剑避开倾倒的树木巨石。
众人似是根据这震动联想到什么,刹那间,恶人们欢腾一片,高高将衣物帽子抛向空中,群群抱起大呼一片!
至于正道则是咽咽口水,面色铁青,又无比惧怕,若是朝他们仔细看去,还能发现他们的身子都轻轻颤抖着。
“哈哈,你们再嘚瑟啊,再嘚瑟啊!谁说我们爷回不来的?他妈的,有种再给老子站出来说一句试试!”
“我们爷待部下和善豪爽,此番他破封印回来了,不如你们也加入我们西极得了!”
“哇!不愧是咱们爷,破个封印而已,看看看看,飞沙走石惊涛骇浪啊!瞧瞧这周围的环境,啧啧,破坏力太大了!”
随着众恶的欢声笑语,原本平静的北海骤然翻滚胡搅,像是有一头恶龙即将出世!
天间,不知从何袭来一片厚实压抑的黑云,乌云遮天闭月,袭来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看着这样的阵势,此时的恶人也瞬间跳不起来,而是一个个白着脸,小心翼翼的和正道之人共同撤离,以免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