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宝的脚后面是一只眼球。
临沅初瞪大了眼睛,他想要叫,可是喉咙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将临沅初的声音全部堵在了喉咙里,巨大的惊恐几乎席卷了他的全身,娇小柔软的孩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张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无措和惊惶。
临沅初下意识抬头想去看李宝,可一双手抢先一步捂上了他柔软的脸颊,遮住了他的眼睛。
那只手的拂上脸颊的触感很诡异,是湿冷的,有点黏,凉的临沅初打了个小小的寒颤。
与此同时,临沅初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叹息。
“抱歉。”临沅初听见那人说:“不该让你看到的。”
那声音离得他很近,带着点潮湿的水腥气。
嗅着那令人不适的气味,临沅初突然想起自己年幼时跟着保姆路过超市海鲜区时看到的鱼,那条翻着肚皮濒死的鱼,瞪着大大的眼睛,嘴巴一张一张,它急促地呼吸着,像是在享受死前的最后一点点氧气。
临沅初感觉有点反胃,他想要挣扎,可惜身后的人和临沅初的体型差实在悬殊,他捉住临沅初比捉住一只小仓鼠还要轻易,那人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用一只手遮住临沅初的眼睛,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屁股,用抱宝宝的姿势将临沅初抱进了怀里。
浓烈的海腥气瞬间包围了临沅初,让他更加不舒服了。
漂亮孩子很嫌弃的皱了皱鼻子,一双白嫩嫩的手下意识去推身后的人。
面对临沅初的抵触,那人倒也没恼,他低笑了一声,原本捂着临沅初眼睛的手缓缓下挪,轻轻捏住了临沅初小巧的下巴,扳着他的小脸往后看。
转过头后,临沅初看到了一双鱼似的眼睛。
他这才意识到,抱住自己的是那只怪物。
这是临沅初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打量那只怪物。
他们贴得很近,两张脸几乎贴在一起,透过那双浑浊的死鱼眼,临沅初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毫无血色的脸蛋。
那双鼓起的,没有任何生机的鱼眼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临沅初。
过了很久,怪物开口了:“初初。”
临沅初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就在临沅初愣神的功夫,那怪物又说:“睡会儿吧。”
一瞬间,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席卷了临沅初的全身。
在他的意识彻底陷入模糊之前,临沅初又听见那个声音说:“该拿你怎么办呢。”
“你还是想起来了。”
临沅初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幼年时期的临沅初很害怕夜晚,因为一到夜晚,就代表他要和那些奇奇怪怪的家伙们共处一室,小家伙抵触着鬼怪,也顺带着开始讨厌黑暗,每到了关灯的环节,临沅初就会可怜兮兮地揪着被子呜呜哭,哪怕有家人陪着睡也必须要把房间里的星星灯打开。
虽然后来被抹去了有关鬼怪的记忆,可临沅初对黑暗还是有着本能的恐惧,更不用说此时的他还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了。
小美人抖抖索索的在黑暗里摸索了一会儿,这里的地面很光滑,冰凉凉的,不象是在室外,而像是在什么密闭的空间里。
临沅初强忍着内心强烈的恐惧,他一点点地挪动着细白的手指,试图找到这个房间的墙壁。
可在那之前,临沅初的手摸到了一个湿漉漉的东西。
有点黏,是阴冷的,触感很不美好。
小洁癖临沅初有点嫌弃的拧起眉头,他撇着嘴巴想要将手往回缩。
可在临沅初移开手的同时,那团潮湿的东西像是有了生命,它像一条水蛭,咻的一下缠上了临沅初的手腕,然后牢牢地吸附在了上面。
临沅初还来不及发出惊呼,就听见那团潮湿的东西发出一声低笑。
听着那声熟悉的低笑,临沅初感觉到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不是独自一人身处于这个房间里的。
那个怪物也在这。
“初初。”那个怪物又在叫他的名字。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临沅初总算听清了怪物的声音,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楚望的声音。
“初初,你知道吗,做人好累。”
握着临沅初的手,楚望自顾自地说着:“做人真的好累,我每天披着那身丑陋的皮囊,它们紧紧裹着我,让我觉得好难受。”
“我不明白,脱了皮大家都是一样的,那层皮对人类来说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临沅初不想听楚望这些稀奇古怪的诡辩,他挣扎了一下,声音小小地说:“你弄痛我了。”
丑陋的怪物在听到这声近乎撒娇的抱怨后愣了一下,它没有回话,手上的力道却松了些。
“临沅初。”楚望又说:“你确实赢了。”
临沅初的手指动了动,小声哼哼道:“那你就应该信守承诺。”
楚望笑了:“你的确恢复了记忆,不是吗?”
临沅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混蛋怎么这么不要脸!!!
因为不是人,所以楚望并不需要借助光亮就可以清晰看见黑暗中的临沅初,它看着面前猫崽子鼓起的粉软腮肉和圆乎乎的漂亮猫眼,很可爱,让楚望忍不住想要上去亲亲临沅初的眼睛。
“初初。”楚望又叫临沅初。
临沅初不想搭理它,而且手上黏糊糊的触感让临沅初觉得很不舒服,坏脾气的小美人蹬了蹬腿,一脚踢上了面前怪物的膝盖。
“诶呀。”临沅初很没诚意地说:“我不小心的。”
楚望没说话,只是眯起了眼睛。
因为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临沅初根本意识不到面前的怪物有多么庞大,它的身形比临沅初高出整整好几倍,巨大的怪物蜷缩在狭小的房间内,就像是巨大犬类面对着自己娇小漂亮的主人,它收好了身上每一片锋利的鳞片,就连牵手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伤到临沅初一点点。
楚望意识到,面对着临沅初的小脾气,它连发怒都做不到。
它太喜欢临沅初了。
“不得不承认,我和楚渊不一样。”
楚望说:“虽然我不明白我们究竟有哪里不一样,但你好像总是能分辨出我们的不同之处。”
临沅初回的很快:“你们当然不一样。”
楚望挑眉:“哦,比如?”
“很多。”临沅初说:“你缺乏同理心,看事情的角度太狭隘。”
“还有,你一直在骗我,你和我说楚伯伯把你关起来是要杀你。”
临沅初顿了顿,又说:“可他们却是想救你。”
这世上的鬼怪有很多,有的天生就能与人类和平共处,它们不会害人,有的甚至还会帮人。
可附上楚望尸首的这个怪物偏偏是最凶险的那种,它死得冤,怨气重,天生只学会了害人。
面对着楚老太太留下来的这个麻烦,楚商河明显不打算敷衍了事。
楚望一直以为自己很强大,强大到楚家杀不掉它,它却不知道楚商河不杀它不是因为做不到,而是因为楚商河根本不想杀它。
杀死一只怪物很简单,难的是化解它身上的怨气。
“楚伯伯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去查你的身世,而且好像有点眉目了。”
楚望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信没信。
它没接话,只是问:“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
临沅初摇摇头。
“楚家密室。”楚望说:“这里是我第一次以原本的模样,和你相遇的地方。”
那天楚望的计划是杀了整个楚家,然后直接把临沅初带走。
作为一只怪物,楚望的思维再简单不过了,喜欢的东西就要带走,讨厌的东西就要杀掉,遵循本能罢了。
但在看到躲在衣柜里的临沅初时,楚望改变主意了。
它还记得临沅初在衣柜里看到它的模样,惊恐,害怕,厌恶,世界上一切负面的词汇都展现在了临沅初那张稚嫩漂亮的脸蛋上,小家伙的脸颊哭得湿漉漉的,简直可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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