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慢慢克扣组织发的工具和福/利,勉强囤积下来的物资。药剂盒子里是高浓度的各种强效药,包括但不限于抗生素、消炎药、止痛药。
它们都是些保命的东西,但克纳什因为特殊技能大多时候用不上。他将药剂囤下来应急,或者高价卖给组织的其他成员。
这个时候,克纳什无比庆幸自己的这点抠搜和囤物癖。
他来不及稀释药剂,哆嗦着往自己的身体里注射高浓度的止痛药和消炎药。药效慢慢发挥作用,他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是的,狐狸根本没有克服自己的特殊本能。
创造者重塑了他的基因序组,让他像一个程序一样,无条件地愈合伤口,恢复成出厂设置的样子。为了成为一个完整无暇的工具,甚至可以用他的生命来换。
克纳什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难熬过。
他不怕疼,穿过喉咙的刀只会疼一瞬间,任何伤口都会快速愈合。现在,扎穿的孔明明很小,但是一端是想要生长回去的特殊功能,另一端是要隔开伤口不长回去的软针。它们相互之间的对抗,几乎快要了克纳什的命。
手臂上注射消炎药和止痛药的针孔很快消失了,光洁如新的皮肤遮盖了他保持清醒的方式。疼痛感在止痛药的作用下渐渐消失,变得什么知觉都没有。
发烫的感觉还是很明显,消炎药没有那么快发挥作用,他的脑袋晕得厉害。
高浓度的药注定有耐药性,克纳什不知道之后药注射浓度多少的药剂,又要注射多少,才能抑制住漫无尽头的病痛。
碧蓝色的眼睛蒙了眼泪,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他的手隔着衬衫摸到了隔离罩上,眼泪也淌过滚烫的脸颊。
主人的标记……
他好想在身上留下主人的标记,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一次,狐狸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痛恨自己这个怪物一样的身体。无论主人怎样鞭打,用刀划用针扎,都没有办法在他身上落下长久的痕迹。
丢失的安全感快要让他喘不过气。
为什么伤口不能和主人的软针长在一起呢?
为什么他不能和主人长在一起呢?
他只是想要一个标记而已。
那种只要其他的虫看到,就能知道他是主人的狐狸那种标记。
那种只要他展现给别的虫看,就能骄傲地说“这是主人赋予我的”那种标记。
克纳什撑着身体,把箱子合上,藏好自己的罪证。他躺在床上,眼泪从眼角滑落,眼前是天旋地转。
主人……我的主人……
“克纳什,你醒醒。”
克纳什被熟悉的嗓音唤醒,模糊的视野中是赫越的身影。他的意识渐渐回笼,药效过去后伤口的疼痛和高烧的炙热让他呼吸沉重。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他躺在床上昏睡了很久。
赫越在他的额头贴了一块发烧贴,将一颗退烧药递给他。
“狐狸,身体熬不住,就别坚持了。”
克纳什的脸都被烧成病态的红色,眼神恍惚。他低着头把药吃掉,没有吭声。
这颗退烧药对他而言已经用处不大了,他一次次加大的剂量让他几乎对这种药效的退烧药免疫。
“别犟,你的状态很不好,这骗不过我。”
克纳什垂着头,抱着自己的尾巴,依旧没有回应。他不能拒绝主人的命令,但是又不想将软针交出去。
这具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身体,他已经受够了。
就是要犟到底。
(系统,查询攻略对象的精神力状态。)
【攻略对象克纳什的精神力状态无明显波动。】
赫越轻叹一口气。
这段时间,他觉得克纳什的身体状态很奇怪,但每次查询精神力状态,又是非常稳定的情况。
(他能克服过特异功能吗?)
【……不能。】系统小心翼翼地说。
(他会死吗?)
【不会。】这回,系统的回答很坚定。
两个答案组合在一起,赫越明白,克纳什如果不把软针取下来,就是这样永远纠缠下去。
赫越实在看不下去红肿的伤口了,“小狐狸,听话,我给你取掉。”
“不,不要!”原本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克纳什触发到了关键词,突然激动起来,“不能……主人,狐狸受不了的时候,会说的。现在还可以,狐狸没事。”
“你看起来像没事的样子吗?”
赫越怎么可能相信这只犟狐狸会松口说放弃?他的手背贴上克纳什滚烫的脸颊,那温度着实吓人,他觉得这只狐狸真的会被烧傻。
“就算没有穿刺,你也是我的狐狸。”
狐狸的眸光微动,“就……就再坚持一下……”
拖延时间的坚持没有任何意义,赫越和克纳什都心知肚明。但狐狸执着地耗着时间,挪着自己的腿,从坐姿变成了跪姿,躬身用额头贴到了床面。
“求您了,主人。狐狸现在感觉很好,除了有点热一点事都没有。”
他一直跪着,赫越没有松口,他就一点没挪位。
“主人,狐狸真的很想拥有您的标记,求您成全。”
“没有结果的事,为什么要坚持?”
跪趴着的狐狸抖了一下,带着哭腔的声音强撑着平稳。
“……万一,有奇迹呢?”
将自己的生命和未来,寄托在了如此虚无缥缈的论断上。
“不会有奇迹的,克纳什。”
【检测到攻略对象精神力水平异常波动。】
在克纳什经历折磨的这么多天,赫越都没有听到系统关于精神力崩溃的提示。现在,只是赫越一句话,克纳什便置身精神力崩溃的边缘。
又或许,是看似高大的房楼,一开始就是腐烂的根基,只要赫越轻轻一推,就全部倒塌。
这次,赫越没有选择任由克纳什糊弄过去。
“奇迹不会发生在这种事情上。”
【警告,攻略对象精神力状况存在崩溃风险。】
系统的警告声很急切刺耳,但跪在他面前的克纳什磕着头,一动没动。
面临崩溃风险的克纳什没有大吼大叫,没有像他平日里茶里茶气地扑过来哭诉求情。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淡得毫无波澜,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我知道的,主人。”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赫越愣了一下。
克纳什在哭,在掉眼泪,但是他没有抬头,没有让赫越看见。
“我一直都知道的,就像我一开始就知道我爱您也是一场没有结局的飞蛾扑火。”
平日里最闹腾的狐狸,现在最是平静,他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没心没肺,相反,他和狐狸这种生物一样忠诚专一。
“我知道没有奇迹,所以害怕有一天您丢掉我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留下。”
“你起来,狐狸。”
磕着头的克纳什没有动,“我只是自私地想留下点主人的什么。回忆会淡掉的,那些我以为那些惨痛到刻骨铭心的回忆永远不会忘掉,现在我也有些已经记不清了……”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时,已然是含糊不清的哭诉。
“主人,我知道没有奇迹,我知道好不了……我只是……想痛一辈子。”
破裂的伤口从狐狸的耳根处流出血,滴在了床上。他无声地撑起身,身形摇晃地去到了箱子面前。
高浓度的针剂注射到他的身体里,抗生素慢慢发挥作用,开始对抗感染的症状。
狐狸坐在地上,背靠着箱子,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主人,这就是我能撑到现在的原因。从一开始,就没有奇迹。”
赫越抿了抿唇,片刻动容停留在他的眼睛里。
怎么可以爱得这么傻?
他走到克纳什的面前,伸手去取他耳朵上的软针。
“傻狐狸……”
克纳什面露惊恐,语气慌张,“不,主人……不要取,求您,不要取……狐狸错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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