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顿时失去了依靠和重心,向楼下跌去。
风声在耳畔呼啸,他恍惚听见傅纪书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像是叫着什么安全词。
他的身体仍然在迅速下坠,却又在一瞬间挣扎起来,竟抓住了墙壁边遗留的那根绳索,自高空中减缓了下落的速度,平稳落地打了个滚。
意识还在很模糊,他站起来,晕头转向,不知道现在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先前已经脱离的幻觉在这一瞬又一次反涌,他分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只是循着身体的记忆往酒店里走,推拒着那些靠近想要询问他安全的人们。
他站在三楼的走廊间,茫然又彷徨地呆呆地站着,直到傅纪书匆匆追上来,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掌心磨破了皮,发丝也有点乱,除此之外倒也没别的伤口了。
傅纪书隐约松了口气,伸手将李雁额角的碎发拨弄开,低声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傅纪书,”李雁怔怔喊他的名字,轻声问,“为什么不吻我?”
alpha抓着他手腕的手骤然收紧。
酒店三楼走廊暖黄的灯光落在他们头顶,在眼下投影出纤长的睫毛倒影,李雁意志不算清醒地站在傅纪书面前,半长的发丝凌乱地散着。
他其实连自己问了什么都不知道。
李雁慢吞吞抬起手回握住傅纪书的手,却摸到对方带着手套的指节上有一处明显的凸起。
意识骤然便清醒了,那些虚幻的不知真假的画面如同泡沫一般在眼前破碎,现实逐渐清晰。
他微微睁大了眼,抬头与对方对望着。
他摸到了傅纪书的手指。
他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那枚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婚戒。
他一直没见过傅纪书戴着婚戒的样子,原以为是他不满于这段婚姻,甚至没有心思做做样子,于是后来连他自己也开始习惯将戒指取下。
他实在没想到会在今天发现傅纪书戴着婚戒,也实在没想到他会用手套进行遮挡。
这分明是那么多此一举的事情。
李雁那双浸了水一般明亮的瞳眸倒映出傅纪书的面容,他不堪于对方探究询问般的视线,于是转开了脸。
李雁唇瓣张了张,未等开口,一瞬间忽然感到腺体发疼,随之一股alpha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压下来,抑制住了他的身体和意志。
腺体处的剧痛压得李雁险些跪倒下去。
大片大片的白茫充斥在眼前,他如同将要溺亡前被人捞出水中一般大口喘息着。
压抑的、挣脱不开的掌控欲弥漫在周身,李雁神情恍惚,身体剧烈地排斥这样的掌控操纵,竟强忍着转了身想要往外走。
刚迈出脚,手腕便被人拽住,扯入怀中。
那些说不上究竟是压制还是安抚的,独属于自己伴侣的信息素彻底将李雁围困,后颈痛意像是被刀割火燎一般,痛得他喘不上气,于是只能颤着手去触碰腺体,想要抓挠抠弄。
傅纪书紧紧抓着他的手腕,用自己的信息素掩下李雁四散的荼蘼花香,来不及同追上的许姬打招呼,带着他快速离开此处,上了车。
车门阖严,将花香堵在其中。
傅纪书面色严肃,信息素的压制浅了些许,低声喊他:“李雁。”
话音落下,理智彻底如弦崩,散得干干净净。*
“李雁。”
傅纪书的声音隔着潮水落在耳畔,似爱人亲昵耳语,轻声道:“相信我吗?”
眼前黑暗渐渐散去,李雁看见高窗上刺目的日光和窄矮的天花板,冷汗黏腻地沾在面颊和身体上,密密麻麻的痛意顺着肢体血液游走。
他动弹不得,怔怔看着窗外,难以思考,只是睁着眼睛,看得眼睛干涩刺痛。
半晌之后,他感到自己开了口,无声道:“相信。”
所有的一切骤然间回归黑暗,唯有alpha的信息素愈发明显,萦绕在鼻腔。
李雁的睫羽颤了颤,片刻之后微微睁开了眼。
他被傅纪书抱在怀里,压在后座上,信息素纠缠着,伴随着亲吻和亲密,难舍难分。
情热期来得突然,他们谁都没有提前准备,只能临时给了标记,等回家之后再继续处理。
李雁浑身痛得难受,汗水粘附在皮肤上,像是被蚂蚁啃噬着一般让他忍不住想要翻滚挣扎。
傅纪书开了自动驾驶,他抱着李雁正要离开,许姬忽然在外头敲窗户,递进来一支抑制剂。
李雁模模糊糊地望过去,同对方对视着,隐约听见许姬同傅纪书说:“快立秋了,我记得李雁的情热期是这段时间。”
“他没吃什么东西,大概是吸入式的诱导剂。”
“好,我会去查,”许姬拉了拉肩上的披肩,“易成良跑了,白死一个易阳,你们……路上小心。”
抑制剂扎入腺体处的皮肤,冰凉的液体顿时顺着血管漫开,缓解了疼痛和燥热。
李雁这才松懈下来,沉沉睡过去。
在酒店三楼的走廊里,他想要一个吻,也觉得那个时候傅纪书本应给他一个吻。
他会在挂钟秒针的咯哒声中走上楼,走到走廊尽头处的监控死角去,然后与迎面走来的傅纪书擦肩而过。
再然后,被他抓住手腕,被他抱在怀里吻住唇瓣。
他会从低垂的帽檐下看清对方的脸,会感受到他青涩的吻技。
而不是他仿佛想要逃避般的视线躲闪。
李雁在睡梦中,想要傅纪书的一个吻。
之后风铃花淡淡的香气涌进他的梦境,在沉默无声的车厢后座里,傅纪书给了他一个吻。
【作者有话说】
咦,不长嘴的闷骚男明天啦,晚安^—^
第22章 自杀
口琴混着小提琴的音乐在酒店大厅缓缓流淌,李雁站在角落里,无数人从他面前穿行而过,相互拥抱牵手,跳着交际舞,他却难以看清他们的面庞。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向吧台边,酒店的天顶的灯光在大厅里转换闪烁,李雁从桌上取了一杯酒,却并没有饮下,只是端着杯子站在吧台边和调酒师说话。
声音含糊不清,听不清楚,也不能控制身体。
墙壁上古旧的挂钟嘀嘀嗒嗒响动着,他盯着钟摆看了一会儿,垂下眼的时候,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形进入眼帘。
带着一股浓郁的,属于omega的百合香信息素。
李雁骤然睁开了眼。
他还躺在车厢后座上,周围溢满了他自己的信息素,腺体肿胀隐痛,浑身发酸。
他捂着后颈坐起来,脑门上忽然落下一只温柔的带着茧子的手。
傅纪书语气平淡:“还有哪里不舒服?”
李雁只摇摇头。
傅纪书又打量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倒不像先前那么苍白,于是便不再多问,从光脑里调出一张照片给李雁看,问他:“这个人,你还记得吗?”
照片中的人皮肤粗糙,面容不善,额头还有一道伤疤。
李雁微微皱了皱眉,很快记起来了,在34星的那个夏天,他曾经从这个人手里买下一道烈性的情药,用在了傅纪书身上。
李雁唇瓣嗫嚅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无声问:“帝国?”
“嗯。”傅纪书将光屏收起来,道,“这个人是帝国安插在34星的奸细,易阳和他所有往来,从他那里买了些药,之前也是从他那里知道了那些事。”
但易阳是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少爷,他或许知道自己父亲的金钱来得不清不白,却从来没有往帝国去怀疑,这些藏在联邦各个角落的奸细和内应他大半都认识,时常在无意间替他们传递情报,还有傅纪书的行程,还以为只是自己的追求者而沾沾自喜。
李雁知道他死得不可惜,唯一可惜的是动手的并非他自己。
傅纪书的理由冠冕堂皇,他找不出驳斥的地方,也并不觉得高兴。
易阳的亲近是他自己默许的,但以傅纪书的身份地位,死了一个易阳还会有无数的omega涌上来,插手在他们的婚姻当中。
李雁如今想到这些可能会存在情况便觉得疲累,不知道一段婚姻为什么可以被他们经营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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