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少将,话可不能乱说。前几天临亚城动乱,我们晨星军也出动了人手,还损失了很多士兵。后来晨星会驻军军部被冲击,怎么没见日灼会前去帮下手?”一名晨星军军官冷笑着,将水杯重重搁到桌上,“虽然晨星军没有了会长,但我们依旧军纪严明,该做的事一件也不会落下。”
两方将领似要吵起来,顾麟却侧头接了个电话:“嗯,先带去吧,嗯,我这里在开会……不是有个快突破了的吗……带去置换室吧……”
争吵声不自觉停下,所有人都看着屏幕上的顾麟,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讲话,神情或多或少都带着复杂。但没有任何人打断他,气氛突然间就有些诡异。
顾麟放下电话,撩起眼皮看了屏幕一眼。虽然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开过口,但其他人也没了说话的欲望,包括那几名正在争吵的将领,都沉默地一言不发。
蒋鲜脸色有些不太好,终于开口:“孟政首,我头疼,我就不开会了吧,你们继续。”
孟和光连忙道:“那都不开了,就这样吧。”
蒋鲜起身时看了眼屏幕,正好和里面的顾麟对上视线。那短暂的一瞬,蒋鲜眼里是来不及收起的忌惮和不屑。他接着抬手,将属于他的那面小屏化为黑暗。
待到顾麟也关掉电脑后,一直靠墙站着的靳高走了过来。
“怎么说的?”
顾麟只坐在转椅上慢慢转动,突然扑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靳高问。
顾麟摇摇头:“我笑他们一个个都厌恶我,视我为洪水猛兽。但是又怕我,不敢得罪我。”
靳高也冷笑一声:“一群伪君子罢了。”
顾麟站起身:“政府军的王军务长又来了,我让人先带他去置换室了,现在去看看吧。”
两人刚走到门口,靳高的电话便响了起来。他一看屏幕,立即接通:“靳高。嗯,什么?云拓死了?”
顾麟倏地停下了脚步。
“跳海……嗯,嗯,尸体找到了没有?掉到海里……”
靳高挂掉电话:“我们的人在卡掠海峡发现了云拓的踪迹,但是在追击过程里,云拓跳崖坠海。”
“人找到了吗?”
“没找着,说那下面全是礁石和暗流,悬崖也高,云拓肯定活不了。”靳高眼睛都因为兴奋而发亮,“这下云拓死了,孟和光再也找不到拖延的借口,你可以当上晨星会会长了。”
顾麟没有表现出激动,反而皱起眉思索,靳高又道:“那天他们冲进白堡,也打开了其他牢狱,根据找到的线索显示,那些人最终翻过黑龙山脉逃走了。云巅最南边靠近黑龙山脉,黑龙主峰距离云巅不过几百米,用滑翔翼就能下去,他们应该是从最南边下到黑龙主峰,再逃向了临亚城。我早就说云巅南要加强人手防控,光是那层铁网拦不住的。只是……褚涯应该也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顾麟摇了摇头,淡淡地道:“这些人有大有小,能逃下云巅去临亚城,必定是在云拓的带领下。只是云拓为什么没有和他们一起翻越雪山,而要多此一举,独自绕到卡掠海峡走海路?”
“是啊,为什么?”靳高也冷静下来,开始一起思索。
顾麟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前方走廊:“唯一的理由,就是他还没有和褚涯汇合。”
“那褚涯现在还留在这里?”
顾麟微微眯起眼,“卡掠海峡往东可以去往临亚城,可要是往西呢?”
“往西……深渊?艾萨拉特区?”靳高神情一凛,“你的意思,他没有和其他人一起翻越雪山,是想从卡掠海峡去往深渊艾萨拉特区?”
顾麟没有回答,只跨入走廊大步往前走,一连经过好几间房后才冷声道:“从卡掠海峡可以直接去往深渊,不用经过图塔通道,也能避开路上的所有检查。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我们的搜查重点没有错,褚涯就在深渊艾萨拉特区。”
“是的。”
“还有云拓,先把他死亡的事告诉孟和光,随便找个尸体糊弄过去。但是我们要继续找,一天没找到尸体,就不能放松警惕。”
“好的。”
顾麟又停下脚步,垂眸看向自己的右臂,看着袖口处隐约露出一小段黑线,如同洗不去的脏污浸染在手腕处。
“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找到褚涯。”
“我明白。”
两人在通道里左拐右行,打开一扇密码门后停下了交谈。
这扇门看似不起眼,但打开后里面却另有天地。进门后便是一个偌大的空间,摆放着各种仪器,一些穿着工作服的研究员在穿行忙碌。
两人穿过大厅,踏入一条通道,再次通过一扇密码门后,停在了一面玻璃墙外。
一束灯光照亮屋中央那架单人床,也照亮了床上那名处于昏睡中的年轻男人。他约莫二十出头,头上戴着一个奇怪的金属帽,几根软管和身旁的仪器相连。
“034精神域内能量已到阈值,正在进行突破。”
随着一道机械音响起,仪器都亮起灯,被皮带固定在床上的男人开始剧烈挣扎。
他痛苦地抽搐,竭力张大嘴嘶吼嚎叫,颈部扯出暴凸的青筋。他突然睁开眼,眼珠似要脱出眼眶,并慢慢被一层黑翳覆盖。他皮下血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脸颊和眼眶开始凹陷,被皮带箍着的两只手痉挛地曲张,手背上的皮肤松弛成道道皱褶。
而与他头上那金属帽相连的软管里,似有什么无形的物体正在通行,让软管都呈现出充盈后的膨胀。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半分钟,仪器不再闪光,男人也终于停下挣扎,只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手脚不时抽搐一下。他眼里的黑沉也渐渐褪去,但整个人还是消瘦干瘪,瞬间像是苍老了数岁。
顾麟两人就隔着玻璃窗看着他,看两名研究员从侧门进入,将他抬下床,放上轮椅,再推出了大门。
男人看上去已不再年轻,像是垂垂暮年的老人,双眼浑浊无神,微张着嘴,嘴角往下滴着口涎。
“顾上校,靳上尉。”两名研究员看见门外站着的顾麟二人,连忙停下找招呼。
靳高看着那名已经完全失去神志的男人:“处理了吧。”
“是。”
研究员正要推着男人离开,顾麟突然出声:“等等。”
三人都看向顾麟,顾麟依旧盯着玻璃窗内的空床:“我记得034来自深渊克科镇矿场,给他们矿场负责人发份资料,就说他分化成功,被派去了临亚城驻军。”
“是。”研究员回道。
待研究员推着男人走远,顾麟自言自语般道:“免得像那福利院院长一样,老是来找我要人。”
话音刚落,旁边的一扇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名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这人像是很不愿被其他人认出来,不光戴着礼帽和墨镜,还戴了口罩围巾。他在看见顾麟的瞬间突然顿住,接着一声不吭地往通道外走,似是根本不愿见着顾麟。
“王军务长。”顾麟却出声喊住了他。
那人不是很情愿地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身。
顾麟也不介意,只慢吞吞地道:“王军务长步伐稳健,身上的不适已经全消了吧?不过这个穿戴……您是怕冷吗?也对,白堡的冷气调得有些低,王军务长得注意别着凉。”
王军务长什么话也没说,只提步匆匆朝前走,顾麟又对着他背影喊:“王军务长,晨星会马上就要竞选会长,到时候还请您将那宝贵的一票投给在下。”
目送着王军务长走出通道,密码门关闭,顾麟脸上的笑容敛起,只剩下满满的嘲讽和不屑。
“以为不被人认出来,就依旧是那道貌岸然的高级长官。”靳高冷笑:“再装得人模狗样,也不敢不把那一票投给你。”
一夜雨声,第二天雨量未减分毫,且有愈下愈大之势。
沈蜷蜷穿上了被烤得暖暖的棉袄,背上水壶和挎包,低头看褚涯给他脚上套塑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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