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四道……
一棵双人环抱粗的大树被拦腰砍断,卷着小孩的藤蔓像是死蛇般直直垂落,两个小孩大叫着从半空坠落,被一名管理和黑狼分别接住。
大树轰然倒地,断口处涌出大量红色液体。其他树变异种像是被这一幕给惊吓到,或者终于忍不住疼痛,也都纷纷收回藤蔓,小孩们下雨似地往下坠落。
“快接着,接着。”管理们仰着头,在下方大张着手,但小孩太多,他们根本接不着,褚涯又将精神力化为一张无形的大网,在这片区域铺散开。
“啊啊啊啊。”
“救命啊。”
“啊啊啊……哎,不痛?”
“不痛哦。”
“我没有掉在地上,我浮在草坪上面的。”
“啊,我也浮在草坪上面的。”
褚涯见小孩们都已经掉落在网上,这才收回精神力。
遍地都是被斩断的藤蔓,在地面堆叠成厚厚一层。虽然那些树变异种还在淌血,也不敢再有所动作,但管理们不敢再呆在这儿,跑来跑去地大喊,催促小孩们快离开这里。
“快快快,快爬起来,我们走,快离开这儿。”
褚涯背上沈蜷蜷,跟着陈榕在前面开路,小孩们跌跌撞撞地跟在他们身后。管理们赶紧去拉推车,将那些走不动的拎上车拖着,再快速清点人数,看有没有少上那么一两个。
小孩们逐渐回过神,察觉到刚才的凶险。小班生和中班生都吓得不轻,一句话也说不出,边走边呜呜咽咽地哭。大班生稍好一些,只脸色看着苍白一些,有那么一两个胆大的,还在讲述自己刚才的经历。
前面依旧是这种树变异种,成林成片。大家战战兢兢地从空地上往前,生怕树上会突然窜出几根爬藤将他们卷起。有人踏响一根树枝,都会激起惊叫声一片。
“别怕,没事,我会精神力攻击,刚才我就打死了一棵树。我哥哥更厉害,那些树都是他打死的!”沈蜷蜷抱着褚涯的肩,又竖起眉头指着最近的那一棵:“厚脸皮!你要敢把人挂上去,我就再把你踢断!你怕不怕?你去后面看看我踢死的那棵树,去问它怕不怕!你们其他的树呢?其他的厚脸皮呢?怕不怕我哥哥把你们都打死?”
坐在他身后推车上的唐圆圆也边哭边喊:“厚脸皮!你不准出来!厚脸皮!打死你!”
“厚脸皮!!!!”陈洪亮一声大吼,那些被风都吹不动的树叶全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声。
越来越多的小孩加入了喊话,厚脸皮声此起彼伏。他们这样一路走一路喊,气势汹汹地朝着那些树变异种大骂,果然不再那么害怕,胆气也壮了起来。
沈蜷蜷越喊越勇,拿着一根棍子,从褚涯背上探出身,去击打离得最近的那棵树:“你个厚脸皮,厚脸皮,厚脸皮,你长这么近是想干什么?问你!你想干什么?给我退回去!退回去!”
“好了,别管它,我们走我们的。”
褚涯将他的手拿回来,背着他继续往前。黑狼跟在他身侧,不动声色地靠近沈蜷蜷刚打过的那棵树,突然扬起爪子,飞快地抓了一把。
哧!
树干上出现几道深深的抓痕,鲜红液体涌出,黑狼看也不看地走向前方。
虽然这些树变异种看似已经老实下来,但褚涯并不放心,又放出了精神力,如刀片般在它们的树干上割了不深不浅的一道。
这一刀既是威慑也是彰显实力,那些树变异种果然更加规矩,连缠绕在树干上的爬藤也慢慢缩了回去。
走出这片树变异种区域,前方出现了一片生满野草的空地,空地边还有一条汩汩流淌的小溪。陈榕赶紧询问褚涯:“这里有没有变异种?”
褚涯早已经查探过:“暂时没有。”
“草呢?这些草是不是?”
褚涯:“不是。”
“那,那条河呢?”
“……不是。”
陈榕连忙拍着手朝队伍大喊:“来来来,都来这边休息,快来休息。”
刚才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小孩们的情况,不清楚有没有人受伤,现在才能停下好好检查一番。
沈蜷蜷从褚涯背上滑了下来,去找唐圆圆几人。
“我被倒吊着的,我看见沈蜷蜷在用石头打那棵树。”唐圆圆道。
陈洪亮有些委屈:“你倒吊着也有一只脚在乱踢。我就挂在你旁边,你一直用脚在踢我,踢得我好痛,我就说你不要踢我了,我们安静地挂着不好吗?”
“我又不是故意的。”唐圆圆道。
沈蜷蜷摸摸王小细的脸,又去抱住唐圆圆的肩:“别怕呀,我哥哥在呢,他可厉害了,比林多指他哥厉害多了。”他又四处张望:“林多指和柳四斤呢?”
“林多指和他哥就在那里。”
“柳四斤我也看见了的。”
沈蜷蜷这才放了心,再转头去找褚涯。
第78章 沈喵喵,去抓鱼呀
褚涯的精神域并没有完全恢复, 刚刚对付那些树变异种,短时间内几乎耗尽了所有精神力,现在放松下来, 只觉得脑中胀痛,眼中景象像水面般在起伏扭曲, 周围的人声也忽远忽近。
他闭上眼躺在地上,忍受着那阵天晕地转。他知道这种情况需要向导梳理, 但沈蜷蜷是尚未突破的向导,只能在每晚入睡后不自觉释放出精神力, 所以他必须要坚持到晚上, 坚持到沈蜷蜷睡着后才行。
他听见管理和学生的声音,像是隔着厚重的玻璃墙般模糊不清。
“不要下水啊, 就在溪边,都洗个脸, 把溅上的那些玩意儿洗干净。”
“那我擦的抗蚊子药也会被洗掉的。”
“再擦就行了,你顶个一脸红怎么办?谁知道那树的血有没有毒。”
……
他也听到了沈蜷蜷的声音,时大时小,在耳边嗡嗡个不停。
“沈喵喵你睡着了吗?你怎么不醒的?沈喵喵, 沈喵喵……你动一动,你的脸好白,你动一动呀……管理, 我哥哥,我哥哥……哇……”
褚涯听见沈蜷蜷的哭声,努力睁开眼, 模糊地辨认出面前那张满是惊慌的脸。
“没事, 我睡一会儿, 睡一会儿就行。”他说完这句就陷入了昏沉中, 正在四处巡视的黑狼也回到了他的精神域里。
褚涯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他知道他在发烧,还被抬去了一个松软的地方,身旁也安静下来,吵闹声小了许多。他能感觉到有人在喂自己喝水,在用冷毛巾擦拭他的额头。
他似乎飘浮在一片空茫的云层里,这让他感觉很舒服,只想一直这样飘下去。但总会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在轻声唤沈喵喵,问他渴不渴,要不要尿尿。也总能听见哗哗水声,一只小手和着毛巾贴上他的额头,触感冰凉,让他觉得很舒服……
褚涯再次睁开眼时,脑中已经清醒,只觉得神清气爽,没有丝毫不适感。他转着头打量四周,看见自己躺在一顶很小的帐篷内,身旁依偎着熟睡的沈蜷蜷。
这帐篷用些奇奇怪怪的皮料缝制而成,显然是管理用这几天剥下来的变异种皮单独给他做的,免得被其他小孩给惊扰到。沈蜷蜷虽然躺在他身旁睡着了,眉头却拧着,手里还拿着一条湿毛巾。
帐篷门被揭开,黑狼的大头钻了进来。褚涯对它做了口型:“你没事了吧?”
黑狼点点头,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褚涯将沈蜷蜷手中的毛巾抽掉,给他脱了衣服盖好棉被,端起旁边的半盆水走出帐篷。他发现他们还在那处草坪上,应该是因为他的昏迷,队伍便没有再前进,就在这小溪旁扎营休息。
陈榕正端着一个搪瓷小盆往这边走,看见他后惊喜地问:“醒了?”
“嗯,醒了。”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已经完全恢复了。”
褚涯说这话时,还能感觉到沈蜷蜷停留在他的精神域里,显然已经将他的精神域给梳理了一遍,现在正在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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