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四斤看不见量子兽,只看着他们捡起树枝,小碎步地朝某处靠近,接着转着圈左右跑,像是在躲着什么,又拿着树枝在猛抽空气。
“打这个,打这个,打死它,打死它。”
“呀,快跑,打这边这个,这边,这边。”
“打它们眼睛,打瞎,打瞎!”
沈蜷蜷不停地大吼,一向胆小的林多指也像是被激发了某种暴怒情绪,一边跟着沈蜷蜷大吼,一边用树枝去抽那两只量子兽的头。
“打瞎!打瞎!”
“打瞎!打瞎!”
两只量子兽正在和黑狼厮斗,冷不丁钻出来两个小孩,拿着树枝朝它们拼命抽打。虽然它们完全无视那细微的攻击,但树枝在眼前晃来晃去,非常干扰视线,那只豪猪便又被黑狼咬了一口。
两只量子兽必须全力对付黑狼,根本分不出空去管那两个小孩。它们只不断发出愤怒的吼叫,摆明了只要解决掉黑狼,就会将两个小孩撕裂咬碎。
“你们在干什么呀?在干什么呀?”柳四斤既害怕又好奇。
“打瞎,打瞎……”
“打瞎,打瞎。”
沈蜷蜷也顾不上回答,只转着圈躲那只豪猪,又一树枝抽到了猕猴头上。
他这次真的抽中了猕猴眼睛,猕猴闭上眼发出吱吱痛呼,黑狼也趁机咬住了它的脖颈,尖牙没入,咔擦一声响,猕猴便化成了一团黑烟。
黑狼不待那豪猪逃遁或是返回主人精神域,飞速转身,又是一声咔嚓,豪猪也跟着消散。
褚涯扶着身旁的树,跌跌撞撞地奔跑在树林中,嘴角一丝溢出的鲜血还未坠地,就已冻结成一条暗红的冰痕。
他已经中了数次精神力束缚和攻击,现在全凭一口气在强撑着,只边跑边打量四周,找寻可以躲避的地方。
他已经将两名岗哨兵引得很远,希望柳贞和王成才足够机灵,在这会儿已经带着沈蜷蜷逃走,再通知前面福利院的人,让他们先躲起来。
褚涯看见左边有一条雪沟,决定从那里滑下去,但才走出两步,身上便又中了次精神力束缚,一时脚下不稳,整个人直接摔倒。
“跑啊,再跑。”
身后传来一道气喘吁吁的男声。褚涯撑着身体挣扎往前,但才爬出两步,又被一道精神力攻击击中后背。
他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在雪地上溅起星星点点的红,终于支撑不住地扑倒在地。
“他妈的,这小子也太难跑了,累,累死我了。”
“这是名哨兵,他,他的量子兽在外,外面。”
“早知道就开枪了,谁能想到,居然,居然能扛住我们这么久的攻击才倒。是,是高阶哨兵?可怎么,怎么只是逃,连盾都开不了,奇,奇怪了。”
“肯定不是高阶哨兵,不然早就反击了。”
“先看看去。”
两人走到褚涯身旁,一人用脚踢了踢他:“死了?”
“只是昏迷,经扛着呢,就跟个沙袋似的。”
“看着年纪还小啊,长得也不糙,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山上?”
“来这荒山野岭的肯定不寻常,先把他带回去,一定有问题。”
“其实我怀疑他是想引走我们,这山上应该还有其他人。”
“还有其他人?那马上通知岗哨,让他们多派点人上山,一路往前搜索。”
“行,你通知吧,我穿下鞋,鞋带都跑松了。”
褚涯侧脸趴伏在雪地上,脸色和积雪一样苍白,若不是胸膛还在细微起伏,看上去就如同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
哨兵刚掏出通话器,神情就是一愣:“我的量子兽被打散形体回精神域了。”
向导也面露惊讶:“我的量子兽也一样。”
量子兽被打散形体,要好一阵子才能再次放出精神域,两人都看向了躺在地上的褚涯,神情变得凝重。
“量子兽这么凶悍,原来还真是个高阶哨兵。赶紧报告岗哨,让他们全都上来,这山上指不准还有其他的哨兵向导,把重武器都带上。”
哨兵从怀里掏出通话器,正要摁下通话键,那躺在地上的少年却毫无征兆地突然暴起,如同一只猎豹般将他扑倒,同时击飞了他手里的对讲机。
通话器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坠入一旁的雪堆,哨兵被褚涯掐住脖子,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伸手去摸腰间的枪,也被褚涯用膝盖给顶住。
这变故发生得太突然,旁边的向导两秒后才反应过来,赶紧放出精神力束缚。
褚涯手上一松,那哨兵立即翻过身,反过来将他按在雪地上,满面狰狞地掐住他的脖子:“居然还敢掐老子……”
向导站起身往这边走,同时也去摸身后的枪,但突然身体一震,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接着便软倒在了雪地上。
柳贞抱着一块大石,一边喘气一边往前走,她正要如法炮制去对付那名掐着褚涯的哨兵,便见那哨兵倏地回头,接着自己胸口像是中了狠狠一锤,整个人直接向后飞出,撞在了一棵大树上。
柳贞摔落在地,瞬间便被树干上掉落的积雪淹没。
但褚涯也趁这机会,猛地一个翻身,再次翻到哨兵身上,掐住了他的脖子。
第74章
褚涯用尽全力收紧手, 脖子和手背都鼓起了道道青筋,同时双膝也顶住了哨兵的身体,不让他能掏出枪。
哨兵拼命挣扎, 眼球迅速充血,瞪大得像是就要脱出眼眶。他连接发出两次精神力攻击, 褚涯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却依旧掐着他的脖子不松。
柳贞这下撞得不轻, 好一阵才回过气。她忍着疼痛从雪堆里爬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那块掉在地上的石头。
但她刚弯下腰, 额头上就抵上了冰冷的硬物。她僵住身体没动, 目光顺着那根抵着额头的枪管往前,看见了那名刚被她砸晕过去的向导。
柳贞被枪抵着头, 面对死亡的恐惧迅速侵袭她的全身,她这一刻忘记了呼吸, 甚至连心跳似乎都已经停止。
向导拿着枪,喘着气从地上爬起,目光和枪膛一样冰冷。就在这时,旁边树后却突然窜出一道人影, 高举的右手被雪地反出刺目的亮光。
柳贞被晃得闭了下眼,同时也听见了一声闷闷的扑声,干净利落, 不带一丝尾音。
她再睁开眼时,看见额头上的枪口一点点垂下,向导依旧瞪着她, 却慢慢朝前栽来。她连忙后退, 向导便扑在她脚边, 背心插着一把匕首, 整个锋刃已没入身体中。
刚才和柳贞跑散的王成才就站在向导身后,呆呆看着他,身体不住地发着抖。而另一边的褚涯也终于力竭地扑在那名哨兵身上,两人都一动不动。
柳贞踉踉跄跄地走近,将褚涯从那哨兵身上拨开,他便仰面朝天地躺着,下巴和前胸全是血渍。而那名哨兵直直看着天空,眼球怒凸,嘴巴微张,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王成才跌坐在雪地上,柳贞也颓然坐下。
风雪呼号,雪地上的两具尸体迅速僵硬变冷,林深处有着变异种踏动积雪的窸窣声。但三人谁都没有做声,谁都没有动,似乎都已经在这片雪地里凝固成冰。
褚涯最先缓过神,他睁开眼,慢慢坐起了身,侧头看着身旁的哨兵尸体。
他在掐住这名哨兵脖子时,只想着不能让他去掏枪,不能让他给岗哨报信,可没想到居然把他给掐死了。
他和母亲在玉米地里逃亡时,曾经朝着身后开枪,不清楚有没有击中谁。但现在是他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刚杀了人,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声音在嗡嗡作响,双手也控制不住地抖。
他抓起一把雪,反复在手上搓揉,包括每一根手指和指甲缝,很快便将两只手搓得泛红。
中途他抬起头,看见还在发怔的柳贞和王成才,突然意识到他们比自己更害怕,更惶恐,而自己现在必须要保持镇定。
褚涯闭上眼深呼吸两次,扔掉了手中的雪,竭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不要怕,我们必须杀掉他们,不然福利院的人全部会被发现。”
“是的,是,我们必须杀掉他们,不然我们就得被抓回去。”柳贞牙齿格格打着战,只急促地不断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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