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言很喜欢小鱼干,任意过了一个愉快的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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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节来得早,过完阳历新年没几天就到了。军部放了假,傅言归难得在家里闲下来。
除夕当天一早,傅言归给得月台的工人放了假,连冯泽都走了。偌大的家里空荡荡的,除了必备的安保人员,就只剩下傅言归和任意。
年夜饭很简单,酒店送了几个喜庆的菜过来,还有冻好的饺子。何迟也来了,他是孤儿,从小在军队里长大,后来跟着傅言归,便把得月台当家。
两个人坐在偌大的餐桌旁,守着一桌子菜。何迟惯例举着酒杯给傅言归拜年。
“言哥,新年快乐。?”
“小迟新年快乐。”
两人没用公事上的称呼,私下里的场合,没那么多顾忌。
何迟一口喝完整杯白酒,酒杯还没放下,就听见傅言归问:“人都走了吗?”
何迟闻言有些意外,说“是的,都放假了”,傅言归是知道的,假还是他亲自放的,不知为何要明知故问。
何迟想了想,说:“还有五个安保人员没离开。”
“他们怎么吃饭?”傅言归又问。
“酒店一起送来的,菜色和我们一样。”
傅言归点点头,没说话。
何迟脑子急转,总算让他抓住一点异样,于是试探着问:“任意怎么吃?”
傅言归筷子顿了顿,没接话。
任意平常吃饭都是在佣人使用的小厨房,有时候他自己偶尔下碗面吃。现在大家不在,估计他会凑合一顿吧。
“我叫他下来一起吧。?”何迟观察着傅言归脸色,作势站起来,“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再说了,大过年的,连年夜饭都要凑合,是不太好。”
何迟起身和说话的速度挺慢的,带了点刻意,但傅言归只是看了他一眼,没阻拦。何迟放了心,便往楼上走去。
没一会儿,何迟便走下楼来,后面跟着任意。
从狙击事件之后,任意的日子没以前那么难熬了,齐颜也常常来看他,给他带一些补品。傅言归没说什么,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别人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任意好吃好喝被养了一个多月,气色养回来一些,看着没那么干巴瘦了,眼睛里也有神采。他步子很轻快,到了餐桌旁看见傅言归,站直了,恭恭敬敬叫了一声“会长”。
傅言归没看他,只是点点头,任意便坐在了何迟旁边。
三人一时无话,餐厅里有轻微的咀嚼和碗筷响动。任意自从身体出了问题之后,便成了低食欲人群,吃得很少。一只饺子吃了十几口也没吃下去。
傅言归眼色偶尔扫过来,吓得他噎一下,吃得更慢了。
好不容易吃完几只饺子,任意又小心夹了几筷子青菜,他只吃自己跟前的菜,从不把筷子伸向傅言归那一边。
即便一顿饭十分拘谨,他也是开心的——和傅言归一起吃年夜饭,是他这几年来想都不敢想的事。
大约是餐厅里的气氛太沉闷,何迟最先受不了,按开了墙上的投影开关,随便找了一个应景喜庆节目。三个人一边吃一边看,气氛慢慢松弛下来。
那档节目是个街采,询问路人新年最想对爱人说的话。有人说没有爱人,有人说想要结婚,还有人说想求前任原谅。答案五花八门,再配上一些奇奇怪怪的BGM,还挺有趣。
任意吃了一会儿便盯着屏幕看得津津有味。傅言归不知道这种无聊的节目有什么可看的,但他注意到任意因为看电视再也没动过筷子。
他将勺子扔进汤盅里,传来“当”一声轻响,任意和何迟同时看向他。
傅言归说:“汤有点咸,尝尝。”
他难得开口说话,又是罕见地在寻求认同,何迟跟任意对视一眼,两人都喝了一口手边的汤。何迟说:“不咸啊。”任意尝了一口,没说话,但表情是认同何迟的。
“不咸?”傅言归重复一句,又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几口就把汤喝完了。
何迟见状也端起来一饮而尽,喝出了方才喝白酒一样的豪气干云。任意自然也是乖乖把这盅不知道是咸是淡的乳鸽汤喝完了。
饭后时间还早,没有公事处理,也不想再看那些无聊的电视节目,三个人坐在客厅里,气氛一时有点微妙。
任意坐在傅言归对面沙发上,两手交握放在膝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离开。正在他神思不属时,何迟打破宁静:“言哥,花园里有几只烟花,我去放了吧。”
放烟花和吃饺子一样,都是惯例。除夕夜似乎是个做任何事都能被宽容的日子,傅言归不像天新会那些老人,有那么多规矩和讲究,他无所谓,反正眼下就他们三个。
深蓝色缀满繁星的夜空中,烟花升起,在空中绽放、盘旋,像一束花开在了荒芜的心上。
任意站在夜空下,仰着头,脖颈线条绷出一条好看的弧度。那转瞬即逝的璀璨从他眸底滑过,照亮他微红的眼。
又一束烟花升空,任意突然转过头,对站在身后的傅言归张了张嘴。烟花燃爆声盖过了一切,但傅言归仍然看清了任意的口型。
他说:“言哥,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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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到头,得月台只有除夕夜是清闲的。之后便恢复平日里的忙碌。
初一白天,天新会高层来团拜,吃过午饭才离开。这天大部分佣人回来工作了,任意躲在自己房间里,中午收到了维克多送来的餐食。
初二则是私人聚餐,齐家兄妹、梁都、何迟都来了。他们一年到头难得放松,只有初二这天能像真正的朋友一样踏踏实实吃个饭,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都很默契地在这天不谈公事,在餐厅的大露台上BBQ。
食材是提前准备好的半成品,何迟负责烤,梁都陪傅言归坐在一旁下棋,齐姜在说最近听来的军部八卦。齐颜穿得美美的,自然是不会动手的,她只等着吃就好了。
何迟烤好了第一批羊肉,递给齐颜。齐颜迅速撸完一串,满意地点点头:“何迟,你不该给傅言归当助理,屈才。”
她又伸手,何迟立刻递给她两串。齐颜又飞快干完了,满脸赞赏:“你去开个烧烤店,绝对能发财。”
她边说边吃,几分钟就吃了十来串羊肉。齐姜凑过来,也想吃,看到烤盘里只剩下签子,很是无语地瞥了一眼何迟。何迟立刻说:“让她试吃一下,我马上烤新的。”
齐颜过完嘴瘾,拍拍手站起来:“我上楼看看任意。”
她这话说得自然,也不用征求谁同意,抓起包便往楼上去了。梁都迅速抬眼看了看傅言归,对方的心思似乎在棋盘上,并未对齐颜的举动有什么不满。
过了没几分钟,齐颜就拉着任意下了楼。
今天人有点多,齐颜又是在没得到傅言归允许的情况下私自把任意带下来的,所以任意有点不自在。但齐颜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不容置疑地将他带到露台上,又把他按到烧烤炉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他都来不及拒绝。
任意穿了一件白色卫衣,搭了一条灰色运动裤,头发没打理,刘海软软地耷在前额上,整个人看起来干净通透,温软无害。
他舔了舔嘴唇,有些紧张地看向傅言归的方向。恰巧傅言归也转过头来,两人视线短暂相交。傅言归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钟不到,转过头继续下棋。
任意轻轻松了口气。
齐颜从包里拿出一件东西,在任意跟前晃了晃,扔进他怀里。任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齐颜声音很大地说:“新年礼物!新年快乐,任意。”
任意吃了一惊,怀里是一部没开封的新手机。
“今年最新型号,喜欢吗?”齐颜歪着头冲他眨眨眼,故意说,“我前两天从网上熬到凌晨一点才抢到的。”
“……”任意彻底傻眼了,他控制不住地又抬头看傅言归,发现这次傅言归并未看过来,似乎也并不在意。
“……不行的,”任意小声说,“规矩不能——”
“给你就拿着。”齐颜打断他的话,随后又补一句,“这大过年的,谁还没个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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