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珩愣了下,然后忍笑,“是这样的,时清小同志。我也许、可能、大概,真的想吃了你。”
没人说话。
宋时清迟钝的脑子终于转动了一下。可好奇怪啊,他没有因为谢司珩这句玩笑话笑起来,而是极为缓慢地,从心底升起了一丝寒意。
见他没说话,谢司珩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被子,“赶紧起床,今天是个大晴天。我们能去玩了。”
宋时清被他说的看向窗外,果然看到了一缕落进来的明媚阳光。那一条光落在他的眼底,像是代表着真实和自由的标志,但谢司珩遮下的阴影就在旁边,恶兽一般,慵懒地拦住了光的前面。
宋时清怔了一会,坐起身。头昏昏沉沉的,像是被灌了铅一样。也不知道他的动作突然牵扯到了那一块肌肉,滕然感受到一阵隐痛。
“嘶。”
宋时清弓起身。
他的胸前,好疼啊。
第六十一章
细微刺痛来自于胸前与衣料摩擦的皮肤,宋时清皱眉,想要低头看一眼。但顾忌到谢司珩还在身边,他顿了顿,下床朝浴室走去。
脚才落地,宋时清的身形就僵了下。
不仅是胸前,他两条腿间的韧带也像是被过度拉伸过一样,隐隐透着酸胀感。
“怎么了?”谢司珩慢悠悠地问道。
他像是觉得宋时清一步一顿的样子很可爱一样,笑眯眯地盯着宋时清的背影,“腿抽筋了?”
宋时清扶着旁边的架子。
浑身都很不舒服,他昨天有走很多路吗?
脑子里的记忆混混沌沌地糅杂在一起,像是各种被兑进了一个杯子的颜料一样,旋出混乱的螺旋。
对了,昨天晚上他和谢司珩去逛了逛酒店外街上的礼品店,结果回来的时候,酒店电梯坏了,所以他们是爬上的十二层。
……我的体力什么时候这么差了?十二层而已。
宋时清小口吸着凉气弯腰按了按右腿。
后腿弯连着大腿的韧带,不碰的时候都酸酸涨涨的,现在一下子按上去,更是突然爆发出一股难以忍受的疼来。痛得宋时清一下眼前就模糊了。
“时清?”
谢司珩见他都弯腰不动了,收敛起了脸上莫名的笑意,走到他身边扶住他,“我看看,很疼吗?”
下一刻,宋时清直接打开了他的手。
啪的一声,特别响。
宋时清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多委屈,可那些从未知的恐慌、惊惧,以及无法逃离的绝望中孕育出的酸涩情绪霎时间冒出,占满了瑟瑟发抖的心脏。
“都怪你。说了不要下去的,商场什么时候不能逛啊?昨晚那么黑,那么多人。”
天黑,人多……
宋时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怪异。
但谢司珩一点都没反驳,他有点慌地靠墙站,顶着宋时清控诉的目光两秒,还想伸手去碰宋时清,但立刻又挨了一下。只得揉着手背蔫下来低头做认错状。
宋时清不看他,进了卫生间反手关上了门。
他昨天晚上为什么要答应谢司珩下楼啊,不下楼就不会赶上酒店电梯故障,就不用爬上来,更不用在黑暗的楼梯间待那么久。
光是想到“黑暗的楼梯间”这几个字,宋时清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但他没在意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双手拉起上衣的下摆,将其掀了上去。
侧面洗手台上的镜子里映出了他裸|露出来的身体。
白皙柔韧,带着经常锻炼但绝不过度的隐约轮廓。就是因为身体不太好的原因,腰线显得过于细瘦了,只有竖长凹陷下去的优雅线条,没有成形的腹肌。
这是宋时清以前和谢司珩比身材的时候,经常不高兴的一点。只是今天,他无暇注意,皱眉看向了自己胸前隐隐不适的部位。
淡色的尖端乖乖翘起一点,从颜色上看,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又疼又痒地折磨着主人,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
宋时清抿唇……片刻后,他用衣服捂着蹭了蹭,伸手打开了淋喷头。
于此同时,浴室外,谢司珩整个人侧着,弯折成九十度的夹角,两只眼睛死死贴在浴室门与门框间,根本没办法被活人使用的那一小条缝隙上。
借此,盯视着里面走动的宋时清。
听着水声响起,谢司珩直起身,骨骼清脆响了两声,伴随着的还有他本人松了口气般的叹息。
——一两百年了,他对这些术法的使用熟练度甚至赶不上国内那些才成型的怨鬼,还真怕穿帮了。
另一边,杰里在没开灯的房间里,给主管打了个电话。
他昨晚就睡了三个小时,眼底有些血丝,但精神很好,手边还摆了杯加了特供药的咖啡,再工作一天没什么问题。
【杰里,怎么了?】
他目光没从屏幕上挪开,但开口时,声音虚弱沙哑,“麦斯福阿姨,我好像得了重感冒,今天得请假一天。”
【重感冒?你?天哪,你可是从来不生病的啊。】
杰里苦笑了一声,“大概是昨天晚上去海边踩沙子的缘故吧,我也没想到。”
【你们这些青少年。】
麦斯福主管抱怨了几句,但还是应下了他的请求,只是苛刻地扣了他一整天的工资,就去协调换班了。
杰里没什么表情的放下手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在他面前的屏幕上,正播放着昨天晚上十点十二分时的一段走廊录像。
那是穿着睡衣的宋时清。
他连拖鞋都没有穿,光脚踩在地毯上,跌跌撞撞地朝前跑去。
杰里双手十指相交,支在眼前,审视般盯着屏幕中的宋时清。凭他的专业眼光,很快就大致判断出了宋时清的身份和大致家庭情况。
挺漂亮的少年人,就是运气不太好。
那扇半开着的房门好半晌都没有动静,杰里看了眼左下角的时间,足足又等了一分半钟以后,才看见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谢司珩。
比起宋时清的惶恐,他则显得很闲适。
酒店走廊的监控分辨率一般,拍不到他的清晰表情,但人的心情是可以通过肢体语言来判断的。
他甚至没忘了带房卡,反手关山门以后,顺着宋时清的逃跑路线跟了上去。
杰里按了下键盘,屏幕上的监控画面跳到了昨晚十二层的电梯间。
宋时清跑到了电梯前,但无论他怎么按下行的按钮,停在酒店一层的电梯,就是没有半点动静。
他整个人都细微地颤抖着,后退了好几步,扭头看向黑洞洞的楼梯间,怔了几秒,下定决心般朝那里跑了过去。
他大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他身上的睡衣很单薄,没有口袋,也没有凸起的痕迹。从这些判断,宋时清应该没有带任何身份证件和手机。
异国他乡,他没有朋友亲人能求助,付不了钱也不能去到任何相关机构。
杰里昨晚查了他的资料。
倒不是说他们部门有能力入侵华国的公民信息库,而是宋时清申请了国外的大学,财产证明和实践履历都表明,他有相当的自理能力。
排除宋时清是个不懂带手机带证件的生活废物这点,他能有这样的表现,唯一的原因就是他知道谢司珩的可怖之处。
一个不是人的东西,为什么要带一个活人在身边呢?
杰里脑中出现了几个猜测。
不等他想出答案,画面中再次出现了谢司珩的身影。
——他是坐电梯下去的。
他去了一楼。
毫无疑问,他会在一楼堵住宋时清。
楼梯间里可没有摄像头。
这种国家,酒店的消防设施都不一定齐全,这种逃生用的楼梯里,更是连灯都没有,怎会安装摄像头?
杰里深深地蹙起眉。
调到昨晚一楼大厅的监控,他只看到了谢司珩慢条斯理走进楼梯间的身影。
再往上,二楼没动静……三楼没有……四楼……五楼……
杰里估算时间,不断倒放,盯着每一层,那半开着的,只露出一小块黑洞洞平台和扶手的画面细致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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