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你!”
“你别乱动,我我我去给你拿个靠垫来!”
“你要不要吃点胡萝卜啊?”
脑子里的跳痛以及浑身的不适感让他有点想吐,祁飞星往后靠在枕头上,苍白的脖颈拉出纤长柔韧的线条。
一个小护士直接掩面泣奔,“不行了好可怜我看不下去了……”
祁飞星:“……”
胡萝卜……
耳畔模模糊糊的响起江无昼刻薄的声音:“我开星舰的时候你恐怕还在啃胡萝卜呢!”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喃喃道。
一个小护士抢答道:“啊,你经历了一场超大的爆炸,一块玻璃插进了你的肾动脉,本来没那么紧急但是你被少将大人气了一下——”旁边一个年长些的护士踩了她一脚,后干笑道:“我是说你情绪波动的太厉害导致大血管破裂,就送来抢救啦。”
祁飞星:“……少将大人?你们是说江无昼吗?”
“唉?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护士们都有些纳闷。
“一,一般吧……”祁飞星艰难地回答。
提到江无昼的丰功伟绩,护士们就很来劲,七嘴八舌的抢答道:
“江少将好早就开始打仗了,超厉害哒!”
“战神呢战神呢!我们都是被少将大人救下来的!对不对!”
“对对对,就是从那个超可怕的大虫子的钳子下头!”
“那个虫子一钳子能把燃气管都夹断!还会吸脑髓!”
“你们是说……百日虫难?”祁飞星微微瞪大了眼睛,海量的陈旧记忆涌上来。
战火,焦土,虫尸与人尸随处可见,他与尚且年幼的祁幺幺躲在桌子底下,他抱着祁幺幺,祁幺幺怀里抱着家里仅剩的两根胡萝卜。
苍穹是深棕色的,那是黑与红的混合体,几乎要刺瞎他们的眼睛,直到人搬开了塌陷的屋顶,有人呼喊救援,他们奔来走去,肩上银色的十字勋章熠熠闪烁,成为了一种新的颜色,汇聚成海、汇聚成天。
“江无昼参加过百日虫难?他是……哪个军队的?”祁飞星喃喃道。
“银十字盟呀!”小护士们一起比了个十字笑道:“说起来我们这里原来还是战地医院呢!”
祁飞星两眼上翻,瘫回枕头里:“完了……”
百日虫难的时候,他跟祁幺幺还在不知名的荒星流离失所。是银十字盟的将领将他们救下,送至当时位于首都星的避难点,他们才得以在首都星定居……
银十字盟的少将,参加过百日虫难的勇士,这是何等大的来头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句话还真是没有夸张,江无昼在开星舰他还在啃胡萝卜!
那他之前……都对江无昼放了些什么厥词啊???
祁飞星越想越烦乱,头疼欲裂,胃里更是翻江倒海起来,猛的趴到床畔。
小护士们炸成一锅粥。
“哎呀他吐了!!快拿盆过来!!”
“是不是有颅内血肿呀!”
“哎呀不要把刀口震裂了呀!”
“我去叫院长来!!”
“砰”一声,高大的男人自门外入,大步流星的冲到床前,一把将祁飞星捞起来按在肩头,护士眼疾手快的打了一针止吐剂下去。江无昼用掌心一下一下的拍着祁飞星的背。
“对,对不起……我不,不知道你......”兔子的呼吸急促,约莫是吐的太狠了,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点儿哭腔,湿漉漉的鼻子时不时蹭到江无昼的颈子,暧昧又柔软。
江无昼拍打的掌心微顿。
那片肌肤被蹭的酥酥麻麻,心底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像是被人掐着尖儿拧了一下,酸涩难当。
他好像还是比较希望看到祁飞星趾高气昂的样子。
“没事。”他只恨自己没有舒凛花哨的话术,能做的唯有把祁飞星彻底纳入怀中:“我没生你的气。”
第17章
小护士们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也不知道谁带头露出了微妙的笑容,其余的就差把“般配”两个字打在脸上了,而后在老院长的一瞪眼下纷纷退了出去。
“我事先声明,我没哭,我只是……吐的太难受了。”祁飞星躺回枕头上,护士给他吊了两瓶电解质和葡萄糖,他总算有力气说话了。
江无昼盯着他看了两秒,兔子上次打断的耳神经这次被系统的包扎过了,腰上那处开了刀,也被绷带一层层的缠裹,另外还有锁骨,肋骨等好几处骨裂……
“兔乃伊。”江无昼忽然吐出几个字。
祁飞星:“?????”
“噗嗤”一声,江无昼被自己独创的这个意象给逗笑了,扶着祁飞星的床头直不起腰:“对不起对不起……”
祁飞星简直一头雾水:“……这有什么好笑的??”
江无昼张了张嘴,不便解释这种诡谲的情趣,只好调转话题:“为什么突然跟我道歉。”
“为我之前说你的那些话。”祁飞星大方的承认自己的错误:“说你是蹲办公室的草包什么的......我真的不知道你是银十字盟的少将军。”
江无昼没吭声。
“如果我知道的话,崇拜你还来不及呢。”祁飞星说:“百日虫难的时候如果没有银十字盟,我跟幺幺早就没了。”
“这该不会是你立志当兵的契机吧?”江无昼说。
“被你说对了。”祁飞星说:“我那时候也就十二岁多点,你多大。”
“十六。”
“那你真的很厉害。”祁飞星由衷的说:“我十六岁的时候还在课堂上睡大觉呢。”
“你谬赞了。”江无昼淡然道:“事实上,我现在的确就是一个蹲办公室的文书工作者。”
“说起这个我还觉得奇怪呢。”祁飞星说:“你一个少将为什么会来军纪委啊?也太屈才了。”
江无昼哼笑了一声:“说来话长。”
“你不想说就算了。”祁飞星也不强求。
“你也已经很厉害了。”江无昼说:“安翔那么打压你,换做是我,单打独斗的,不一定能做的有你好。”
“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感慨?”祁飞星眯了眯眼。
“安翔应该在国防部也安插了人,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江无昼说:“所以那天晚上你们发出救援申请,国防部没走任何程序就直接驳回了。”
祁飞星闻言顿了片刻,后饱含讥诮的笑出了声,“果然。”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江无昼颦眉。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安翔吗?”祁飞星垂眼,眸光渺远:“我十七岁那年保送科蒙军校,入校刚三天他就找人堵我,因为那个名额是他爸爸花了二十万买的,但架不住我的成绩单太漂亮,无懈可击,所以他爸爸的二十万打了水漂。”
“你跟我说过这件事。”江无昼的嗓音微沉。
“是啊,而后每一次,每一次我执行任务,安翔都能找到关系给我使绊子,他可以离间我的人际关系,买通教官,破坏设备,小到简单的体测,大到驾驶星舰出航,每一次都像是意外,我念书期间学校给的医疗保险根本不够用,好几次差点连命都丢了。”祁飞星微微咬牙:“但我从来不找他吵吵,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越是这样就越显得他无能,学校给的医疗保险不够用我就一年连跳三级,直接得到银卫军的正式编制,他给我排制定班让我飞猎户线,我就成为了全银卫军唯一一个能单独驾驶星舰巡航猎户线的飞行员。他只要一次打不倒我,我就会变得更强,他砸再多的钱找再多的关系,只要我足够强,都不管用。”
“可他依然抢在你前头晋升了中尉。”江无昼不咸不淡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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