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常常偷窥人间的宴席,那些食物看起来真是精致美味!总让我忍不住想混入其中吃一口,看看是什么味道。但是啊,总有人在席间心事重重,一桌菜就完全失去了味道。
“人类就是因为这样啊,所以总是活得不长,即使活得再长,也并不快乐……”
“宴席?”张甘想起了它去枯木帝时提到过宴会,“你去过人间吗?”
“没有,但是我可以这样。”
白狐的大尾巴甩过,张甘下一刻就置身于人间各种的盛大宴席上。这边,母亲小声训着学业怠惰的孩童。
那边,有人说着说着争执起来,互不相让。
有人虽满面红光,却醉得又哭又笑。
饭菜的香味立即变淡了,变得淡而无味。
喧哗声随之淡去,宴席消失,白狐回到了它的矮榻上趴着,嘀咕道:“幸好你和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张甘没觉得自己不一样啊,并且……惭愧得很,他很多时候来见白狐,都有目的,动机不纯。
而白狐只是纯粹的吃饭,享受美味。
它才是那个单纯的家伙。
“你自己当然没有注意,你嘴里吃着东西的时候,从来不说话,总是吃完才说话,说完了才动筷子。如果我不想听,你会很聪明地选择不说。”白狐眯着眼睛道。
它观察得还真仔细,张甘习惯了,自己从没留意过。
“所以呀,我可不是什么人类都愿意搭理的。”白狐打了个呵欠,瞥眼看他。
张甘一下明白道:“我知道,你对我最好。”
白狐满意地闭上了眼睛,又忽然睁开,问:“那些家伙,你真的能应付吗?”
“能。”张甘说。独眼一直在注视着,它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选中的人类被带走,在这个世界,他很安全。
等他离开,白狐又跳下开始来回踱步。
“他真的没问题吗?”
“还是偷偷跟去看一下吧。”
“不行不行,不能去人间……”
“如果就去一下下……”
狐狸还在犹豫时,张甘已经回到了房间。
房中的两人同时看了过来。
“卧草!”青叫道,跑过来好奇地摸桌子,“你怎么做到的?这里没有空间入口的吧。”
张甘去把碗筷洗了,发现他们盯着桌上的绒球。
“这应该是奇兽,你在哪找到的?”青问他。
张甘道:“不要碰它,会咬人。”
他拿起来,感觉到绒球的不安,安抚了一下。这只小东西平时他放在抽屉,一直在休眠状态,所以丘他们完全没注意。
现在两人都很感兴趣的样子。
青道:“丘也有一只。”
张甘吃了一惊,只见丘摸出了一个黑色圆球,看起来沉甸甸的。
“这个家伙好像不习惯,休眠了。”青说,“它会长刺,可以扔出去当暗器,防不胜防的。”
张甘发现了不一样,那圆球坚硬得好像金属做的,应该就是翡兰世界所说的奇兽。
“这边的世界好像会限制它的能力,进入休眠了。在翡兰世界,它可以变身很恐怖的怪兽,战斗力很强的。”青羡慕地说,“难怪闪云看好你,光这一只奇兽,你到那边马上就能得到重视。”
张甘淡淡道:“它不是什么恐怖怪兽,就是比较能吃而已。”
狐狸说它最大的用处是替他死一次,应该只能防御。但他从来没用过。
“哦,吞噬型奇兽!”青饶有兴致地说,“翡兰有一种巨噬兽,能吞天吐地的!”
他在那边还真是没白闲着,研究了挺多。
“啊,毕竟穿越了异世界嘛,其实对普通人来说没那么好玩,变成一只力量底层的蚂蚁,挺苦闷的,只好当作游戏一样自己做攻略了。”青看来在这边时没少玩游戏。
张甘还挺欣赏他的洒脱。
“你睡吧,我两个不会吵你。”两人又自觉蹲墙角去了。
张甘便躺下了。他明天还有很多事,并不想花太多精力去想异族的问题。
独眼在床边守着,虽然是条老狗,也不会叫,但有什么动静,它很快会察觉,张甘就会醒,就算在睡梦中也能看到独眼的视线。
尽管它闭着眼睛,但视线无处不在。张甘跟着它,在梦里飞快过了一遍人生,却好像新世界一样。
他看到了山岳河流、森林大海,知道雨什么时候来,又什么时候离开,风从哪边来,又吹往何处。
春芽萌生,夏蝉生长,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从他出生开始,从田野到城市,从天空到大地,从过去直到现在……
早晨睁开眼睛时,独眼还在睡。张甘却奇妙地感觉,它好像在用他的眼睛看这个世界。
他总是会不由自主注意到天空的飞鸟,地上的蚂蚁,树的响声,草的生长,种子在地底萌发……
“三儿!”妈妈喊道,“你愣啥呢,把锄头给我呀。”
张甘回神,看到她站菜地里,头上有白头发。
“我这把年纪了,长白头发有什么稀奇的。”妈妈好笑道,“你今天咋的,一愣一愣的,诶,干嘛盯着我看。”
张甘道:“妈你最近好像心情很好。”
妈妈笑道:“我哪天心情不好了?”
张甘再多看一会,又发现了,“你昨晚哭了?”
她眼角有泪痕,擦拭过,应该什么都看不见了,但他看过去时,就浮现了她的样子。
“瞎说!”妈妈吓了一跳,轻轻打了他一下嗔怪道,“你啊别神经兮兮的,我心情好又怎会哭?”
然而她内心慌得很。她最近晚上躲房里哭,儿子怎么知道的!
“没什么。”张甘揉了揉眼睛,“最近眼睛有点……怪。”
视力变强了,脚下的泥土颗粒清晰可见,更重要的是,看东西的视角好像也不一样了。
他四处观察,又想起来,回头问:“那你到底心情好还是不好?”
妈妈乐道:“好呀,你在家我就好极了。”
张甘皱眉:“那我不在呢?”
“你在哪都行,知道你好我就开心嘛。”她开始唠叨了,“不是我说哈,舅妈问你什么时候成个家,成家就不往外跑了。我就说那也不一定,成家了压力更大。你爸年轻时为了赚钱就老往外跑,那会吧我不盼他挣多少钱,就盼他啥时候回来,你不也一样?天天放学回来问我……”
她可能想爸爸了。张甘心想,凑过去帮忙道:“我以后就听你的,不乱跑。”
他跟了一上午,妈妈很快就嫌弃道:“哎呀你一边去,都长大了,怎么还缠人呢?你没事就带牛出去吃吃草,不想出去给我修修东西也好,厨房那灯开关不灵了。”
张甘就去厨房看,发现青正在那儿拿着工具捣鼓呢。
“我昨晚半夜饿了起来找吃的,灯不亮,摸了半天。”他抱怨道。
“……”
张甘只好牵了牛去河边,想他的事。
大青在身边啃草,正好挡着他。
他拿出从深渊帝那里得到的枯草,或者说……应该是它的毛。此时卷成一小团,和白狐的小绒球不一样,这枯草团子是死的,没有生命。也对,它只是毛发而已。
张甘试着同化了一下,然后隐身,观察粒子的变化。昨晚之后,他的洞察力更好了,粒子的活动轨迹更加清晰。他闭上眼睛也可以判断它们的状态,然后试着同步粒子消失……
眼睛一热,再睁开时,眼前的河流不见了,只有干涸的石坑,身边的草也变得枯黄。
他进来了!
张甘站起来,喊道:“深渊帝!”
回声从四面八方回来。
“我、我醒着呢!”大地震动,远方裂开了一道深渊,它慌慌张张道。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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