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鸿:“疯了,谁会让契约者杀了自己啊。”他觉得叫“召唤兽”好像不太尊重,便改了个称呼,又道:“听起来好像机器人三大法则,其实你是个机器龙吧。”
陆修不明白江鸿了,迷惑地问:“你问这么多,到底要我去做什么?”
江鸿:“呃……可以告诉我你刚才走神的那一刻,在想什么吗?”
陆修才知道原来拐弯抹角这半天,是想问这个。
“没想什么。”陆修诚实地回答道,“只是在想,我如果有个家,会是怎么样的,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更没有和他们一起生活过的经历。”
“好了,”江鸿有点抱歉,说,“对不起,我以为你刚才有烦恼。”
陆修也明白了,江鸿一直在担心自己。
“这样很好,”陆修说,“是我自从懂事以来,过的最好的日子。”
年前江父与江母都回到家里,一家人便恢复了日常的生活,每天睡到自然醒,江鸿看看书或打游戏,陆修偶尔用江鸿的笔记本电脑备课,下午陪江父出去打球。
大年夜,江母感慨道:“今年多了陆修,热闹了好多,我们都怕江鸿去上大学就不回家过年了。”
“原来你俩也怕空巢哦,”江鸿说,“我还以为我不在了日子过得更滋润了呢。”
江父说:“平时确实是的,只是过年嘛……”
江鸿哭笑不得道:“这根本就是补刀吧!”
江父开了一瓶茅台,与陆修一起喝,江鸿是见识过陆修酒量的,不停使眼色,示意他让一下中老年人,陆修便会意。
“对了,”江父在年夜饭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说道,“宝宝,你记得上次你室友们来玩,你朝我问的那个问题不?”
“什么?”江鸿一脸迷茫。
江父说:“你不是问我,咱们家的祖上,是不是有一个大风水师么?”
江鸿已经彻底忘了这件事了,陆修闻言停了动作,看着江父。
“你去西藏的那几天里,恰好老家来了个亲戚,我们聊起来,他回去帮我查了族谱,还给了我们一份复印件。”江父说,“两百多年前,真的有一位大风水师,名字叫江晟煌。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江鸿顿时瞠目结舌,又看陆修。
“这位祖先当时很是出名呢,”江父说,“创立了自成一系的门派,还教授了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弟子们。你看,这上面有他的事迹,专门写了满满的一页,还说他晚年走遍全国,成为了一位‘驱魔师’,活了一百一十五岁,收伏了不少妖魔……当然,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当故事听就好了。”
“真了不起,”陆修说,“没想到有这样的……先人板板。”
“先人板板不能这么用,”江鸿纠正了陆修刚学会没多久的四川话,“那是骂人的话。”
陆修忙点头,说:“来,敬你一杯。”
江鸿:“可是我也不会法术啊,我就是个凡人。”
江鸿不留心说漏嘴了,江父却没察觉,江母说道:“这世上,大家都是凡人嘛,能平平安安,过完一辈子,就很幸福了,是不是?”
年夜,倒数后,江鸿坐在床上,还睡不着,不住感慨命运的神奇。
“居然是真的!”江鸿说。
最后一个疑惑也因此解开了,江鸿说:“可是我的心轮为什么又是破碎的呢?”
陆修:“很正常,不少驱魔师的后代也用不出法术,何况隔了这么多代人。有些驱魔师希望子孙不再重操旧业,毕竟太危险了,宁愿他们当个凡人。”
好吧……江鸿看着祖先那生涩拗口的、以古文语法写就的事迹,微信群里不停地弹出拜年短信,大多是同学们的。
陆修也在教师群里收发了几条消息,说:“明天我有点事,要回学校一趟。”
“哦。”江鸿头也不抬,趴在床上玩手机,说,“袁士宇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他。”陆修现在已经完全不介意与江鸿讨论袁士宇了,说道,“你不跟我回了吧?好不容易回来,和家人多聚几天。”
江鸿想了想,舍不得陆修,却又觉得放寒假,过年期间不在家也不好。
“那你还回来吗?”江鸿问。
陆修有点迟疑,江鸿算了下时间,今年过年晚,年初八就要回去开学报到了,便道:“那我早点去找你吧。”
“好。”陆修说。
“什么事?”江鸿又问。
“驱委的事,”陆修说,“下学期有驱委和妖协的两地实习二选一,曹校长想年初二带着几位老师,去给驱委的老领导们拜年。顺便我也想和他聊聊你这件事。”
“曹校长其实也是你的家长吧。”江鸿抬眼,笑着看陆修。
“不算。”陆修也躺了下来,把手机放到一边,说,“但他和陈真、项诚,就像大哥一样,算很照顾我的。”
外头传来稀稀落落的鞭炮声,新年的第一晚,江鸿说:“恭喜发财,新年快乐。”然后在陆修身上摸来摸去,像个猴子一样。
“摸什么?”陆修被江鸿摸得有点抓狂,说道,“快住手!”
“红包啊!”江鸿只是逗他玩,但陆修的腹肌与薄胸肌手感很好,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又不是那种大块头,尤其腰搂起来太舒服了,就总想占他便宜。
江鸿把手捋进陆修T恤时,摸到他的胸膛,正要恶作剧般地捏他胸口时,陆修也把手伸进去。
“快把红包交……”江鸿突然不说话了,感觉手里被塞了一片薄薄的鳞片。
“还给你。”陆修说。
那是陆修的逆鳞,江鸿翻身坐起,掀开陆修的T恤,看他的心脏处。
他的左胸上,出现了一道很淡的、弯月形的疤,江鸿回忆起几次看陆修换衣服,他给了自己鳞片后,胸口确实每次都看见了这个痕迹。而当他把逆鳞还给了陆修后,沿途前往西藏时,陆修胸膛的疤就消失了。
现在它又出现了。
“不不。”江鸿想把鳞贴回去,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陆修说:“我一开始就没想过拿回来,你留着吧,随时召唤我。”
江鸿:“那你化为龙以后,心脏的位置就没有保护了。万一有人拿箭射你……”
“我不会闪避吗?”陆修哭笑不得道,“我躺着让人射箭,对方都找不到这么一块鳞覆盖的地方。”
江鸿心道:但总不好吧,逆鳞是龙唯一的弱点。但陆修按着他的手,让他的手指并拢,再让他躺下,关了灯,不由分说让他收下了。
“新年快乐。”陆修说。
“嗯。”江鸿答道。
夜半时,陆修又忽然道:“倏忽从始至终都没有错,是我错了。我将在命运的安排下与你再次相遇,你是大风水师的后代,这个预言很准确,江鸿。”
陆修看了眼熟睡的江鸿,江鸿抱着他的腰,睡得正香。
年初一,陆修朝江父与江母辞行,两人都相当惊讶,但想到陆修是过完年三十才提出要走,应当不存在待客不周的情况。江父坚持要送他到机场,江鸿万般推辞,都拗不过,只好让老爸开车送两人一起去。
“过几天就见面了。”陆修手指比画了鳞片大小,两人在机场道别。
“其实……”江鸿一直觉得说这话有点难为情,但既然陆修要走好几天,现在说倒是还好。
陆修:“?”
江鸿:“其实我还是……挺高兴的,发现自己确实是……你一直在找的他。也许我忘了很多,不,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再是前世的那个人……但是知道和你之间依然有……有这种联系,比什么都高兴……呃,是这样的,你明白我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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