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邵含祯一面倒酒一面笑说,“夏天这回真结束了。”
家里没有好看的玻璃高脚杯,干脆就倒在马克杯里。倒完以后两人对视一眼,他总觉得还缺点什么,自言自语道:“我还真有蜡烛。”
邵含祯站起来去翻抽屉,他知道宿砚在看过来,果然回头时宿砚托着下颌笑眯眯地正往这边瞧。蜡烛的小火苗跳起来,在宿砚脸上映出一片小小的火光,使他的眼睛和嘴唇都亮晶晶的。也许是咖啡因还在体内作乱,邵含祯的心仍然咚咚咚直跳。他拿杯子碰了碰宿砚的杯子,“老板娘,庆祝你正式搬过来。”
宿砚两手托着下巴,他眯缝着眼睛,火苗一晃、晃出一片细密的弧形阴影,“还有呢?”
邵含祯想了想,继续道:“认识你很高兴?”
“还有呢?”宿砚的眼睛像是两弯月牙,邵含祯再次想想,明白了,也笑道:“我爱你——”
“我也爱你!”宿砚几乎是迫不及待接说。邵含祯被他逗笑,这句话像是让刚才吃下去的那口蛋糕突然生效,奶油霜都化在心里了。那一下子他觉得自己别无所求,只是不知道宿砚有什么愿望。邵含祯指指蛋糕道:“点都点了,许个愿望吧。”
宿砚思考了一番看向邵含祯,眼睛里有跃动着的火光,他认真道:“让这一刻过得慢些吧。”
窗内窗外,时间仍在推移。城市不大不小,装得下川流不息的人群与前因后果,自然也装得下两个爱人。厄运线,剪刀,时间,都可以是注脚;也在此时都不重要。
吹灭蜡烛那一刻,愿望在当下皆作成全。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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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啦!
6.6号开新连载,大荒世界观下的全新灵异文~
期待与大家再次相见,祝好!
第一一六章 ·后记
我开始在网上发文,渐渐有点点水花后,很多读者私信过我同一个主题的问题。总结一下大概就是——“怎么面对无常与虚无感”。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问我这个,可能因为我老神经兮兮的,也可能大家都看出来了我也时常被这个问题困扰?有时候半夜睡不着会慢慢翻着这两年的私信看,我的回复也在慢慢慢慢有变化。可能几年以后再回想又有新的想法了吧,但我对现在的答案也挺满意了。
哲学、宗教,都对这个问题有各种回答,如果那些是参考答案的,我觉得我就是:还是写个让大家开心的小故事吧!所以我就写了。这个故事一直在讲昨日之因与未来之果。过去的无从更改,未来的不确定性,确实让我感到无所适从。但我现在觉得答案其实很简单嘛,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能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不是一件留到未来的事,而是现在的我在做什么决定的啊!
所以,我知道过去很重要,因果也很严苛。总要给自己点希望的嘛。
过去已去,未来未来,希望大家的愿望当下皆作成全。
如果这个故事让你开心,我也会很开心。其实今年我还是觉得写小说没那么开心了,我写得也很烂,好多时候想删文消失。感谢大家一直包容我。虽然我在网上的形象比较活泼,但实际上本人很丧很丧,所以我一向不把掌声和夸奖当真。好消息是我现在也不受批评影响了,不是不接受批评的意思,是不会再因为批评痛哭流涕好几天了。就这样也挺好的,这个平平淡淡的小故事很搭配现在平平淡淡的我。我觉得这个故事主题是玄的,但落点很“踏实”,简直是大白话。或者说,我一直以来想表达的东西也都是平淡普通的大白话。大家认同的话,还是希望你看完能开心、会心一笑,不认同的话,也祝你早日找寻到自己的答案。
不知道这篇结束后我还会不会开新连载,多久以后开。如果会开的话——下次再见吧!
谢谢你看到这里,也非常感谢你喜欢念念和祯祯,喜欢我的故事。祝好。
第一一七章 ·番外·念念
“大名要沉,沉才压得住这条命;小名要轻,要有人一直惦念。”
第一次听见自己名字的含义时,宿砚还很小。他缩在门后,一手勾着门把,有点没太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时,坐在母亲身旁的那个女人瞧见了自己,于是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念念来——”
宿砚走到沙发旁边,冲女人也笑,“阿姨好。”
面前这个女人,宿砚只知道姓张,有个很奇怪的名字,她是母亲的密友、大学学姐。她俩很少见面,每次聊天说的话题宿砚也听不太懂,不过两人说话时膝盖总是朝着对方,显得很亲近。
“真好,还是你家孩子招人喜欢,一笑眯着眼睛甜丝丝的。”女人把他拉到两人中间坐下,两个人的膝盖又都冲着他。
苏运秀眼底流露出一点骄傲,隔着宿砚拍了拍张神娘的腿,“像我吧?”
张神娘和她一起笑,两人间有股不言而喻的默契。她点头说:“确实像你。”说完她停了停,突然自言自语似的又说:“我可喜欢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人了,特像我妹妹。”
张神娘说着捏了下宿砚的脸颊,“你要是个小女孩就好了。”
“大名要沉,沉才压得住这条命。但还得巧,光沉不巧,死板。”张神娘隔着宿砚继续和苏运秀讲话,“小名要轻,要有人一直惦念。你这个名字起得好,能留住。”
苏运秀笑着叹了口气,声音落下来,慢慢说:“还是怕呀。我能念他一辈子吗?”
“各人自有机缘。”张神娘边说边拍拍苏运秀的手,“你送他一程,后面就看别人了。”
·
谁是那个“别人”?
这个问题,宿砚想了很多年,想着想着就又给忘了。
对着镜子,他看见了锁骨上那道半指长的疤痕,颜色已经浅了很多,但摸上去还是凹凸不平的。宿砚一直觉得人其实很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当时有多疼,好了以后就只记得有多疼,怎么个疼法却说不清楚。他把头发绑起来,想想当时的状况,突然觉得有点搞笑。
那次碰巧张神娘也在场。宿砚刚成为系厄人没多久,不自觉地跟着视线中那道不存在的黑线走。在说话的两个大人谁也没注意到,他从坡上滚了下去。很疼,但怎么个疼法,宿砚忘了,只记得自己在母亲怀里嚎啕大哭。他终于憋不住把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为什么是我?”
没有人能解答这个问题。世界上所有遭遇意外、倒霉的人大概都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或许是为了安慰他,在去医院的路上,张神娘说:“念念,有神明选中你了。”
宿砚当时不相信,现在也不相信。不过,“为什么是我”这个问题,就像第一个问题一样,他早不再想了。
·
桌上摊开了本书,上面摘录了很多对联。有一条宿砚觉得有意思,于是借回家了慢慢看。台灯的光束照亮黑字,写着“但凭你无法无天到此孽镜高悬还有胆否”。他觉得有意思是因为,这句话其实是给活人看的,告诫人未来终有审判,因此现在切莫作恶。到后半句,他又觉得没意思了。后半句是“须知我能宽能恕且把屠刀放下回转头来”,谁来宽,谁来恕?
根据这几年和厄运线打交道,宿砚发觉,能宽恕的人其实只有自己。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他真是扫把星,还是那些承厄人也无一有过半丝想要改变忏悔的心意,系出去的厄运线,没有一个再被剪断。
后来有一天宿砚又读到了一本书,上面讲绑刀氏之子经。“祈祷”不会让石头从水底浮起来,也不会让酥油从水面沉下去。他觉得他好像看懂了,也好像没有。结果在未来,任何事、是要在现在发生了,才会成为过去。
还差点什么意思。
·
胡萝卜曲奇真的很好吃,不太甜,搭配焦糖拿铁也不腻。宿砚一手拖着下颌,嘴里咬着吸管。店里的老板在给不远处的一桌客人推荐甜点,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照在人脸上,他一笑睫毛变成浅棕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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