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含祯接过来要出去,宿砚又探身道:“你知道在哪儿吗?”
“知道。”邵含祯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顺着楼梯下去了。
市图书馆人向来不多,这会儿换卡都不用排队。崭新的借阅卡是蓝色的,邵含祯拿着新卡片上楼,这次宿砚给他刷了卡,眯起眼睛笑说:“慢慢看。”
整个借阅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走进去便能发现还有几个人站在书架前认真挑选着。最外侧靠玻璃窗的位置摆放了一列桌椅可以坐下慢慢看书,此时没有人在。其实这儿允许说话,只是大家走进来都不由自主静了。邵含祯停在一列书架前,随手抽了本书下来翻开看看。看着看着,他忍不住从书上面的空隙之间看向那些桌椅。
傅龙华和那个……瞿小渠,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坐在其中的一张桌子前,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这么多年,那些桌椅看上去很新,大抵已经换过一批。被他拿下来的书却还是旧的,或许十年前傅龙华就也曾经拿在手中翻过。邵含祯一时有点感慨,偷偷回头看了眼宿砚。
宿砚撑着下巴、低头继续看那本摊开的书。他看向他,时空就从此刻开始交错,他们所有人都被一种看不见的联系重新聚在这里。
邵含祯选了本书,坐在玻璃窗下的桌椅前也慢慢看。
两人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一个上班,一个看书。下午,宿砚打卡下班。邵含祯借走了那本书,两人步行回家路上,他把傅一斐的新发现讲了。宿砚听罢没什么反应,只是点点头。
傅一斐那通电话打完后几天又没了信儿,邵含祯是没主动过问,宿砚也没有。两人去系线、也剪线。上次宿砚的话给了他一点点新启发,好像突然不怎么好奇承厄人的前因后果了。他们也只是那个庞大系统上的一环,某方面来讲不是他们在使用剪刀与厄运线,而是作为厄运线与剪刀的载体参与进不可思议中。
店休结束,手风琴咖啡重新开门营业。新品没顾得上研究,倒是许优优和郝文轩回来一个赛一个晒得黑。他俩都趁着放假跟朋友出门去旅游,带了伴手礼回来。三个人趁着店里空闲时间拆开吃伴手礼,纷纷表示又贵又难吃。
到底还在放暑假,刚开门一连几天生意都很不错。两人仍然在楼上几天,又在楼下住几天。有时邵含祯回家发现宿砚不在,看看冰箱门上,那个灰色的计时器却在安静倒数。他会想起自己知道的两对既是搭档、也是爱人的解厄人与系厄人。爷爷奶奶,傅龙华与简晓晨,大概他们也都等待过彼此的倒计时。傅龙华跟简晓晨最终因为机缘巧合没能一路相伴,大家总要留下一个谜团。
为此,邵含祯甚至突然有些伤感。他与宿砚之间当然没有谜团了,接下来的一切只能交由时间。
将近十一点多宿砚才进家门。邵含祯从店里带了蛋糕回来,宿砚坐在桌前拿小叉子吃,吃着吃着蓦地冒出来一句,“我又遇见陈茵茵了。”
“啊?”邵含祯从屋里探出头来,“你又遇见她了?”
宿砚拿着小叉子在手里转了几圈,慢慢说:“嗯。她自己又跑来关州了,正好碰上,说了几句话。”
邵含祯心底也不是特别好奇,但还是走出来,拉过椅子坐到他旁边道:“然后呢?”
宿砚插了一块儿蛋糕送到邵含祯嘴边,“我知道她为什么对傅龙华执念颇深了,因为她是傅龙华上一任搭档。”
邵含祯瞪大眼睛,咽下那口小蛋糕,“什么?还有这回事啊。就是小简叔叔之前,她跟傅龙华是搭档?”
“嗯。”宿砚点点头,口气稀松平常的,“陈茵茵跟我说,自己算是傅龙华带出来的徒弟。她发现自己手腕上冒出来一条黑线后,一头雾水。那时她遇到的第一个解厄人就是傅龙华。但可能她脑子转得太快了吧,傅龙华一直不喜欢她行事。”
第一〇八章 ·搭档
“所以后来,傅龙华认识小简叔叔后,她俩也分道扬镳了。”宿砚摊手,“不过我猜测还是厄运线的安排吧。”
邵含祯往前挪了挪,“那她有说想找傅龙华的继承人到底是要干什么吗?”
“说了。”宿砚干脆点头,“她说她就是想见见那个人。”
邵含祯皱眉,明显不信。宿砚反而笑了笑,把小叉子转了一圈,放下,继续道:“其实我反而理解了,有时候那个轴劲儿上来了可能就是这样,你看傅一斐。”
邵含祯还是有点半信半疑,不过,宿砚是亲口说过系厄人多少性格都有点奇奇怪怪。他“嗯”了声,便听宿砚又说:“她还告诉我一件事,傅龙华的剪刀有继承人。”
“哦。”邵含祯点头,愣了半晌,抬头,大惊道:“什么?”
他把桌子底下的狗吓了一跳,人和狗都看向他,宿砚抿了抿嘴,“她很确定地告诉我傅龙华绝对有继承人。因为两人虽然分道扬镳了,但一直还有联系。陈茵茵说傅龙华比她大十来岁,也算半个长辈了,她逢年过节会打个电话过去。傅龙华一家搬来关州后,她主动打过一次电话给陈茵茵,当时有亲口提到过她见到自己剪刀的继承人。这些年陈茵茵隔段时间就会想起来,就要打听,都成习惯了。”
邵含祯脑袋立刻就转过来弯儿,脱口而出道:“那只能是那个……瞿小渠了吧……”
可是,傅龙华的剪刀分明还放在烈士陵园她的龛位里。
邵含祯顿时有种不安预感,他看看宿砚,宿砚低头揉着狗耳朵,没有再开口。这让邵含祯不安感更盛,他站起来去拿手机,“得打电话跟傅一斐说一声吧。”
虽然已经半夜,邵含祯还是给傅一斐打了过去。对面半天才接通,邵含祯依旧开免提,把宿砚刚才讲的事情转述过去。说完好半天傅一斐那边都在沉默,邵含祯满怀忐忑地看了眼宿砚,宿砚抿着嘴,刚想开口,傅一斐突然说:“其实我要到瞿小渠的联系方式好几天了,但没联系她。”
“为什么啊?”邵含祯下意识道。
傅一斐很快便答说:“不知道。”
宿砚接说:“不搞清楚这件事你可能要想一辈子哦。”
邵含祯看看宿砚,傅一斐口气烦躁道:“你们两个为什么半夜又在一块儿啊?”
宿砚毫不客气道:“我们是情侣。你心烦别拿我们撒气好吧。”
邵含祯哽住,傅一斐那边又沉默了几秒钟,口气有些尴尬道:“那先这样吧,不管怎么说谢谢,挂了。”
两人对视一眼,没话说了,洗漱睡觉。
毕竟这事不管怎么说还要看傅一斐决定,邵含祯本身也不是爱多想的性格,隔过几天就给抛在脑后。转眼立秋都过了,天气是不见凉快。手风琴咖啡的冰淇淋每年卖到八月底就结束,出伏后宿砚连着吃了好几天冰淇淋,他喜欢吃跳跳糖口味的,邵含祯总是给他留几个球。
他吃的时候会眯眼睛,邵含祯看着,觉得日子就这样过也挺好。
关州是个四季分明的城市,出伏后气温渐渐凉爽。最近常常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很快变得舒爽凉快许多,需添外套。
三中开学了,这天下大雨,店里生意一般。客人点的单上完后许优优就在柜台后面发呆,邵含祯坐在折叠玻璃窗下的桌前,把窗户往回收了收,防止潲雨。窗外经过了一个迟到的学生,披着雨衣蹬自行车,额头前的刘海都被淋湿透了。雨衣随着他蹬车的大动作上下翻飞,露出三中的校服。邵含祯回头看看时间,这个点儿,他再晚去会儿都要下午放学了。
许优优走过来,放下一杯热拿铁。上面的拉花是只小熊,她在邵含祯对面坐下来,“喝点热的吧,春捂秋冻。”
“春捂秋冻是那么回事吗。”邵含祯无奈片刻,端起来喝了几口。坐窗户旁边是有点凉,偶尔几缕冰冷的细雨丝落在脸上。两人不由都看外面,远远见到一个个子不高的女人打着伞往这面走。外面风大,那把伞倏地被吹翻成一朵花,女人踉跄几步,有些狼狈地扯着伞柄。
两人同时站起来,许优优道:“我去帮帮她。”她边说边小跑到门口,从伞桶里抓起大黑胶伞,邵含祯给她推着门。许优优撑开伞跑出去,跟女人说了两句话,帮她撑着伞,女人一面点头、似乎是在道谢,一面把自己的伞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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