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手
门缝里不见毛绒绒的狗脑袋,宿砚发现敲门的人是邵含祯,把门推开轻声道:“哥。”
“东海呢?”邵含祯进屋,边换鞋边环顾一圈,屋里安安静静的。宿砚关上门说:“送去洗澡了。”
“下雨还去洗澡?”邵含祯扫了眼他那只缠着纱布的手,“脚不都又踩湿了。”
“宠物店开车送回来。”宿砚答说。两人视线撞在一起,蓦地冷了场,各自移开眼,显得有些不自然。邵含祯也不是来跟他闲聊的,从口袋里摸出那支药膏丢过去,“抹点药——”
宿砚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左手举到一半想起来伤口,又缩回去,右手没来得及抓住。药膏掉在了地上,邵含祯无奈,弯腰捡起来,刚巧宿砚也飞快地弯腰捡,两人脑袋愣是狠狠撞在了一起。邵含祯被他额头磕得眼花,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宿砚也捂着头“唔”了声,蹲在地上半天没起来。两人各自缓了须臾,又同时伸手去拿药膏,指尖和指尖一碰,都齐刷刷猛地缩手。邵含祯一时无奈又好笑到了极点,两手搭在腿上说:“我剪刀呢?”
“我去拿。”宿砚站起来道。
他进屋把剪刀拿了出来,轻轻放在了邵含祯身前、就在药膏旁边。宿砚也盘腿坐下,窗外是噼里啪啦的嘈杂雨声,他发现自己从雨声中听见了邵含祯的呼吸。邵含祯出了口气,拿起剪刀,冲宿砚摊开左手。宿砚心跳了下,缓缓把左手放在了他掌心上。邵含祯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撑开剪刀,他把缠在手指间的绷带小心翼翼地剪开了,锋利的刀刃切开绷带不费吹灰之力,“咔嚓”一声连着一声。宿砚好像被他的小心翼翼给传染了,呼吸也变得很轻,心却跳得很快。
邵含祯拆掉了旧纱布,随手丢进垃圾桶里。他把剪刀放在一边的地上,从口袋里摸出新买的绷带和纱布,又去摸那支药膏。拆开药盒包装,他单手旋开了盖子,另外一只左手悄悄往上挪了挪捏住,用五根指头卡住了宿砚的手腕。
能摸到那条黑色的厄运线——或者说是命线。和普通的皮肤触感没有区别,因为被拇指按住,随着皮肤一起微微下陷。邵含祯轻手轻脚把药膏挤到满是擦伤的掌心上、竖着挤的,防止不小心管子碰到伤口。宿砚果然吃疼缩了下。他就知道,所以那只手刚一动,邵含祯便立刻攥住了他腕子,“别乱动。”
“嗯。”宿砚用鼻子应了声,慢慢摊开手掌。
邵含祯低头专心致志地抹药膏。擦伤让掌心上布满细细的红点,看着就肉疼不已。他知道宿砚疼,只能尽量小心,边抹开边不自觉地轻轻往上吹气。吹了几下,他发现宿砚慢慢靠近了,停下时便大概是因为吹气脑袋里晕晕乎乎的。
肯定是这样的。邵含祯心想。他垂着眼,宿砚却蓦地脸凑到了他眼前,微微仰着下颌吻住了他的嘴唇。邵含祯愣了下,合上了眼睛。他的拇指刚好卡在宿砚的脉搏上,也不知道脉搏一分钟跳几下,竟然这样快、跳得这样厉害,像是要从皮肤下面蹦出来。
宿砚也闭上眼,邵含祯的嘴唇上有焦糖拿铁的味道。刚才他能从落雨中听见邵含祯的呼吸,现在他好像听见了邵含祯的心跳,从嘴唇上、从他贴着自己的那只手上。跳跳糖会在嘴里上下蹦跳,但邵含祯的嘴唇很安静,只有心跳不知通过什么传了过来。他记挂着这心跳慢慢和他分开,邵含祯睁开眼看了看他,宿砚和他对视着,脸突然一直红到了眼睑,看起来紧张无比,像是做错了事情等待审判的小孩。
也就是在这时,邵含祯发觉雨好像停了。他低头继续抹药膏,宿砚腾地把手指缩起,捏成了拳头不让他抹,这时候倒也不怕疼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亲你。”宿砚垂眼,盯着他的鼻尖道。
邵含祯一笑,低着头边拆纱布边口气悠闲道:“有什么好问的。 除了你喜欢我呗,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吗?”他拉了下宿砚的胳膊,“伸手。”
宿砚捏着手掌不动,他蹙眉道:“因为我喜欢你你就让我亲你?”
邵含祯差点笑出声音,只好出了口气假装没有。他故意道:“对,就因为这个——”他还没说完,宿砚倏地又贴过来,使劲地亲了他一口,然后急匆匆道:“那别人要是喜欢你你也让他这样亲你吗?”
邵含祯看看他捏着的手指,想掰开,但他整个指头上也都是擦伤,简直无从下手。他又故意道:“我考虑考虑吧。”
宿砚手顿时攥得更紧了,“不许,谁也不许。”
“那你也不许?”邵含祯边说边伸手去拿绷带,顺便抬头瞥了眼宿砚。宿砚绷着嘴唇,一副要被他气哭了的表情。邵含祯嘴角越扬越高,晃晃他的手腕道:“好了好了我逗你的,手放好。”
“不行。”宿砚不依不饶道,“除非你说你也喜欢我,快说!”
邵含祯偏了下头,把绷带一圈圈展开。宿砚忽然探身一把抓起剪刀,拿刀尖腾地就对准了自己喉咙,“你快说——”
“哎呦我的祖宗你发什么疯!”邵含祯吓了一大跳,一手去抢剪刀一手护住了他脖子。大抵是他毫不犹豫就把手往剪刀刀尖伸,宿砚下意识地闪了下,让邵含祯把剪刀抢了下来。他把剪刀直接揣进了自己口袋里,边拿纱布边说:“先包好,快点伸手。”
宿砚不说话,紧紧攥着手掌瞪他。他要是个小猫小狗,恐怕现在毛都竖起来了。邵含祯安安静静地也看他,两人对峙半晌,他终于绷不住笑了,笑得直接低头把绷带卷都掉在了地上、滚出去半米远。宿砚眼眶都红了,探身过去抓起绷带卷丢进邵含祯的腿间,大声道:“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你就是故意在气我!”
邵含祯越笑越大声,把绷带卷捡起来,他去拉宿砚的手,宿砚硬是缩着不让他拽。邵含祯无奈,往前挪了挪,俯身侧头亲了下他手背才说:“好了。快点,缠完带你去我家。”
话音刚落,宿砚乖乖把手掌摊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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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平安夜快乐!
第七十一章 ·楼上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邵含祯包得整齐了不少,虽然还是跟个熊掌似的。宿砚这回一动不动乖乖让他包,邵含祯缠完了,半真半假道:“你这手可能以后没法用指纹解锁了。”
他拉着宿砚站起来,把药膏纱布随手放在茶几上,边往门口走边说:“狗什么时候回来?”
“还得半个小时吧。”宿砚轻声答说。
邵含祯点点头,打开门拉着宿砚上去。楼道里也有一股独属于夏天的潮气,混杂着一点点洗发水、一点点花露水的味道,唤起关于夏夜的回忆。门开以后,邵含祯让他坐下,自己进屋取药箱。他洗了手,从锡板上按了一粒止疼药下来,又去倒了杯温水。宿砚规矩地坐在沙发上,视线追着他的身影。
邵含祯把药片递给他,“吃片止疼药再睡觉。”
药片挺大一粒,宿砚刚要伸手接,邵含祯又收回来,把药掰成了好入口的两小块,这才递给他。宿砚吃了药,刚想说话却发现邵含祯又走了,进了厨房。过须臾他握着一卷保鲜膜出来,拿给宿砚,“我想着你家也没有保鲜膜,洗澡的时候记得缠上。”
他说着把宿砚拉起来,“好了,回家吧。”
宿砚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他抿了下嘴,小声道:“我一个人没法缠。”
邵含祯颇有耐心地把保鲜膜又拿过来,把他的手缠了个严严实实、小心将接口贴好,“洗完澡就揭下来。不许再搂着小狗睡了,半夜蹭到。”
宿砚没话说了,一副欲言又止恋恋不舍的样子,垂下眼眼巴巴地望着邵含祯。客厅的大灯就在头顶上,显得他眼睛湿漉漉的,非常可怜。但邵含祯已经被东海磨练得铁石心肠,牵着他往门口走,“趁着吃了药不疼快点睡觉。”
走到门口,宿砚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人只好停下,他摸出手机来单手划接听键,也不知怎的一下没划开,邵含祯拿过来,屏幕上显示是宠物店打来的。他接了,把听筒贴到宿砚耳朵边,听筒里传来声音道:“您好,东海家长吗?我们在楼下了,您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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