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过去的事,怎么也不该计较了,可他事后想起来就是止不住害怕,喝了酒,吃了甜点,被喜欢的人亲了又亲,还是控制不住去想:
之前的逃亡,他们被拆开了。这次呢?这次能成功吗?
“你没有丢下过我。”缪寻扯动下嘴角,本来想轻松笑一笑,却衬得他发红的眼眶更加酸涩,“你没同意,所以不算丢下我,只是走了。”
那个遥远的故事,并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在到达帝国首都星后,容少爷和他的猫被得到消息的容议长的下属截住。容涣勃然大怒,当下决定,直接把缪寻送回漂浮大都会。
他把他的一腔怒火,都发泄到了那个引诱他儿子离家出走的孩子身上。
容少爷不同意,容少爷发了疯,花费了很多人手才把缪寻从他怀里拽出来。
少年死也不愿意松手啊,可身边人冷静的一句话,让他肝肠寸断,痛苦万分地松了手。
“你再不松手,我们这边的哨兵就会扯断他的骨头了。”
他如何能不放手?
他的猫,把从家里带的图册送给他了。
“做,做个温柔的人吧,对自己温柔点吧,放,放少爷……”
“猫”带着这样的祈愿,被人拴住,哭着远远和他道别。
被送上飞船,舱内环境比逃亡时坐得移民船好太多,缪寻却抱着膝盖坐在角落,一声不吭。他知道,飞船升空了,自己离容少爷越来越远,他们可能要永别了。
“舰长舰长!舷窗右侧出现不明飞行物,正在急速靠近并尾随!”
有人紧急报告着跑进远处的驾驶舱,“猫”站起来,朝窗户上外看去。
他看到了什么呢?
苍蓝色天空恍若忧伤的大海,正在缩小的地面如坚硬礁石,在冷冽上升的空气中,黑白色庞然大物笨重又焦急地摆着尾巴,极力想贴近窗户。
缪寻整个趴在脏兮兮的落地窗上,忘记了伤心,心脏砰砰直跳。
“竟然是头鲸鱼!”副驾驶员吃惊地喊。
不是的。
那应该是,呼应你的思念,妄图挣脱陆地束缚的一道灵魂。它变作鲸鱼,划破苍穹,不顾人类精神力延伸的极限,遨向万米高空,只为了最后看你一眼。
彼时,“猫”并不知道那是少爷压抑多年,最终释放的精神体。
但他感知得到,那份固执偏爱,浓烈钻心,是属于那位少年的。
他探出手掌,急迫想要触碰黑白色鲸鱼的脑袋,触手的却是冷冰冰的宇宙钢化玻璃,隔开了两道炽热的灵魂。
就算再强的向导,精神力也不足以支撑精神体穿越星际,飞进太空。
在驶入宇宙轨道时,光线变暗,仿佛水族馆的关门时间到了,庞大的鲸鱼忧郁鸣叫,再见,一定要再次相见……肢体逐渐融化进黑暗,消失在“猫”的眼前。
陆地上的容少爷吐血力竭,被送进抢救室。
飞船上的猫用顺来的笔,在手臂上偷偷画出鲸鱼的样子。
回到闪密西族,一切如旧。
苟昀不怎么意外,没有责备也没有安慰,只是在缪寻提出要找老师来教导时,稍微讶异那么一瞬间。
“也行,索性一次都找全吧。”
文化历史,音乐艺术,战斗指挥……接受着各种知识灌输,缪寻学得飞快。
手臂上的鲸鱼图案,每次洗澡都会淡一点,就用笔再描清楚。
掉下的乳牙都收进盒子,等攒够了,要串成项链的。
他的妹妹,闪密西的新公主,还在牙牙学语,奶声奶气地问:“你的手上是海豚吗?”
缪寻说:“嗯,是大海豚。”
十岁半,他换完了所有牙,也找到了容少爷的学校邮箱。
【牙换好了,你还要吗?】
没有回音。
【如果是存单丢了也没关系,我,我可以再写一份给你】
收件箱依旧是空的。
【你还记得我吗?我不怪你……】
……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一份模棱两可的信,地址既不是容少爷,也不是任何他认识的人,上面只写着三个字:来找我。
缪寻觉得那就是少爷,便带着装牙的小盒子,毅然决然出走了。
自那之后,他就丢了。
“我写了很多封信给你,你都没有回……我们约好,约好了的……”
“你说,只要我还是你的猫,你就会来接我。你这个骗子,骗子……”
“呜,”缪寻泪眼朦胧地哽着声,“你,你再把我拴紧点,我怕我忍不住揍你。”
薛放下意识摸了摸后背,前两天被小野猫挠出的伤,早已好了大半。原来缪寻一直悄悄内疚着。
“你说过,你会做个好人……不会忘记我……”
千万不要忘记啊……
他们曾经那样互相嘱咐着。
别忘记……
别……
但还是忘记了。
“揍我吧。”
第95章 唆唆尾巴 我是三十年撸猫老师傅
薛放还是解开了他的桎梏,用力拥抱他:“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缪寻回搂住向导,缺乏安全感地收紧手臂,埋进颈窝,悄悄吸着信息素,小声说:“我喜欢大海豚,这没有错。”
薛放把他按在床头,亲成了委屈巴巴的飞机耳。
“对了,你之前进门时要告诉我什么?”缪寻的长尾巴尖扫过薛放腿弯。
看着羞涩转动的猫耳,薛放违背良心地说:“没什么,是大姐头说的些琐事,远没有那盒牙重要。”
缪寻瞳孔微张,“牙……丢掉了。我不记得放在哪了。”
他承诺的事,却没有做到。
“没关系,我陪你去找。”薛放抓住那条尾巴,温柔地顺毛捋了捋。
“好!”小野猫高兴地扑倒他,尾巴缠上他手腕,“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时候复婚。”
“那不行,万一真的找不到呢!”
“唔……那我还会掉牙的。等你变成了老老头,我变成小老头,我就把掉的牙串起来,重新送给你。”
薛放被他的形容逗笑了,揶揄着:“变成了小老猫也要来找我复婚吗?”
尚且年轻耀眼的小野猫,倨傲地昂起下巴说:“你得给我吹一辈子的耳朵,才能给奖励。而且等我老了,坏掉了,听不见你的声音,你也不能嫌弃我的。”
再也听不见彼此的心声……
薛放掩藏住眼底的黯然,轻快回答:“怎么会呢,你可是我的宝贝啊。”
小野猫抱住他的脑袋,“吧唧”在脑门亲一口,“嗯哼,我的老baby。”
薛放:“?”
向导发出严正抗议:“不可以叫老baby!”
说得他好像已经到了遛鸟下棋的年龄,过分。
“那要叫什么呢?”小野猫一下子凑得很近,锈金色的眼底,流淌着浓郁热意,“叫老……”
甜热的奶咖味灌进嗓子,薛放盯着那双唇,下意识鼓动喉结。
“——老师傅!”清脆含糖地喊。
“……”薛老师僵住。
而他的“猫”倒在床上,笑到肚子疼。
期待破灭,薛放只好拽来被子,闷闷不乐关灯重新躺下。
猫的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趴在枕头上望着他,“老师傅,可以给咪咪梳梳尾巴毛吗?”
“……老师傅累了,明天再给你梳毛。”
膝盖顶顶男人的后腰,“老婆~”
薛放内心开始疯狂动摇。
猫爪子轻轻挠上他的背,顺着脊沟敏感蹭过,“少爷……想要唆唆尾巴。”
薛放忍无可忍,掀被而起,心想我三十年撸猫老师傅还能镇不住嗦不秃你个小猫妖!
“咪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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