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蜂蜜奶油般甜美的脸如此平静,反倒叫在场人背后升起一股凉意。
没有人知道他的生父是谁,或许对生命的蔑视与疯狂,早就流淌在他的血液里,只需要撕开一小道口子,就像精钢淬了火,刀锋开了刃,天生杀手走上了命运轨迹。
精致的孩子站在尸体上,挡在少年面前,轻轻歪头笑得天真,“我知道,你们都想做烂番茄。”
在容放的默许下,他开始人生中第一次杀戮。
猫能有什么错呢?清理人世间的恶,在少年眼里是再可爱不过的行为。
……
非法货船到达中转星球时,夹层舱里只走出两个人。
船长见怪不怪,把他们赶下去,只说下一段航程取消,不准再回来登船,还找他俩要了一大笔船舱清洗费。
翘家少爷和他的猫可怜兮兮流落到了陌生星球的大街上。
“你饿吗?”缪寻像不小心栽进血池的里的猫,满身血腥味。
猫一般问出这种问题,都是在暗示给猫粮。
容少爷摸了摸口袋,那里还有一些现金,“我们去吃饭。”
但这个边境星球物价黑得惊人,更没有新鲜食物,容少爷有一下没一下喝着浓稠的营养剂,毫无胃口。
这和他想象中的逃亡,差别太大。
容放脱离了容少爷的头衔,容家的照拂,简直一无是处。
甚至连一包食物都守不住。
浓浓的挫败感敲打着少年的自尊。
“给你。”一团锡纸塞进容放手里。那是“猫”放在自己小包里的幸存猫粮。
容放打开它,里面是自己之前分给缪寻的半块三明治,还是肉最多的半边。还在长身体的“猫”,居然能一直忍下没吃。
“你是娇娇的呆少爷,要吃好的。”
少年捏着锡纸肩头颤动,愧疚又崩溃,“我,我才不是娇娇少爷……”
他算是什么少爷,竟然要委屈自己的猫让出口粮?
“那就,呆呆少爷。”
“不是少爷……我不想做少爷了。”
“猫”晃悠着小腿,侧颜稚嫩却有一股淬过血的淡然:“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冷不丁被问,少年紧张地蜷起手指,心口像被小蚂蚁蹭蹭爬过。瞄了眼他的猫,明明知道不对,还是忍不住想要祈求,“想做小咪的……”
缪寻探头过去,“朋友?”
少年把嘴唇咬得血红,“不要朋友。朋友可以有很多个,小咪只能有我一个。”
缪寻蹙眉思考,“一个人,只有一个的……那只能是,cua?”
“cua是什么?”
“是闪密西语,他们说,cua一辈子只能有一个。”
少年欣然接受,虽然不知道它的具体含义,但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探究,“那我就是你的cua。”
“那好吧。”小奶猫趴在他肩头,眼巴巴地说:“对了,我可不可以咬一小口,就,一小口。”
少年呼吸错乱,觉得这应该是成为闪密西族猫猫之cua的必要神圣仪式,忍下羞赧,认命似的红着脸答应:“啊,好,好的,一大口也没关系。”
他拉下高领毛衣,伸出脖子,紧张地等待猫的小白牙临幸。
“猫”高高兴兴凑过去,“啊呜”一大口——
咬下了他手里的三明治。
第91章 可以抱抱吗 薛放放是男麻麻
他们走过五条街区,才找到一家稍微像样点的旅馆。
写着“住店”的招牌一闪一闪,门口放着两架赌博游戏机,一股烟味冲面而来,肥头大耳涂着黑色唇膏的男老板正在指挥家政机器人拖地,柜台后的小白板上写着:今日房价,300起。
虽然环境简陋了点,比起之前看的那三家烟雾缭绕的毒窝,这家算是干净的。
容少爷站在柜台前:“开一间房。”
黑嘴唇老板正往嘴里扔爆米花:“住几天啊?”
“你们这里最早去帝国首都星的班船是几点?”
“帝都星?班船?”黑嘴唇笑出满脸褶子,露出一口狰狞的大金牙,“你当这里哪,伊甸园?这里是黑狗星,来了就别想走!”
“哦。”容少爷完全不关心,“你们这有热水吗?”
粒子枪口天真无邪地指向老板脑门,红外瞄准器在肥厚的脑门欢快闪烁。
黑嘴唇一身冷汗,瞄向稳稳持枪的孩子:“……有。”
把现金拍在桌上,选了张房卡,容少爷正要牵着猫上楼,拽了下没拽动。
猫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那一大包奶油爆米花。
容少爷走下来,一把从胖老板手上夺过来,慈爱地塞到缪寻怀里。
黑嘴唇老板:……到底谁才是黑店强盗!?
房间在三楼,仿木质地板嘎吱作响,到处散发着一股新建材的刺鼻气味。容放一进去就打开换气系统,推开窗子,散散封闭过久的甲醛。除此之外,床单被子好像都是全新的,就连毛巾也是无人使用过的样子。
容少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的猫趴在窗户边,咔吱咔吱吃着爆米花,望着外面说了句:“这里的楼都好矮。爬上去掉下来,都不会死。”
的确,这颗星球的建筑物们都又新又低矮,最高不超过五层,和其他星球动辄上百层的高楼相比,密度低得实在不可思议。
——因此也更容易看清漫天星河,璀璨耀眼,亘古不变的星辰燃烧着生命。
“快去洗澡。”容少爷赶着“猫”进了浴室,把染血的脏衣服拿到洗脸池清洗。
隔着一道毛玻璃门,小奶猫快乐的歌声伴随拍水声哗哗传来。容放笨拙搓洗着布料,不经意一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这是谁,笑得这么荡漾!
缪寻拉开门看到少爷的脸,愣了愣问:“你很喜欢我哼的歌吗?”
少年掩饰性低下头,轻轻“嗯”一声。
缪寻像逃出牢笼那么自由和开心:“那我以后每天,每天都唱给你听?”
水池里的泡泡越搓越多,容少爷用手背蹭了下额角,轻声问:“那是什么歌?”
缪寻盯着绚烂的泡泡,“是……她以前会唱的,我也不知道叫什么。”
闪密西族内部古老的语言,由长至幼,口口相传。上代公主婉转温情的歌谣,留在缪寻记忆里的只有破碎循环的片段。
容放转过头,“她是……?”
缪寻一下子抱住他,像在寻求安全感,“是把我丢,丢掉的人。”
是猫妈妈啊……两只满是泡沫的手僵在半空,容放想抱抱小咪,又无处下手。
“以前没听你唱过。”
小奶猫嗅了嗅鼻尖,把脸亲昵埋在他腰间,“因为我闻到你,就想起她了。”
容放内心:啊被当成妈妈了……
少年心底又柔软又别扭,支吾着问:“为、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小奶猫抬起下颌,湿乎乎的杏眼像融了水的蜂蜜,“因为你和她,身上都有那样的味道。”
“什么样的味道?”容放闻了闻,并没发现自己身上有除了信息素以外的气味。
缪寻埋起脸,很轻地说:“不知道……像,像是喜欢我的味道……她的后来消失了,你的还在,还在这里。”
孩子的敏感,往往超出大人的想象。就像小咪会嗅到母亲情绪的变化,容少爷也很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和睦的家庭。
“你可以抱抱我吗?”缪寻小声祈求。
容放犹豫着:“我手上都是泡泡会弄脏你,让我洗一下。”
“没关系,弄脏我吧,我可以重新洗一遍澡,但是要抱紧我。”小奶猫咬了下嘴唇,搂住少爷的瘦腰。
容放慌忙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手,把雪白的衬衣弄得乌糟一片,蹲下来紧紧拥住缪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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