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岁捂着心口,指了指他们,“行,我都记住你们这副嘴脸了,下回再有人抱着我腿喊妈妈求照顾,看我理不理!”
刑侦办公室一片欢声笑语。
段榕在法医室里看着黎鹿的尸体,不用法医抽血送去验血,他很清楚黎鹿的尸体是怎么回事,玫瑰。
他太清楚这个毒|品了。
继云风镇公交劫车案后,又一个注释了玫瑰的尸体躺在他眼前。
黎鹿是个年轻貌美的女生,不比先前那个歹徒,她很美,是十三年前那些富人喜欢给女生用玫瑰的人选,年轻、皮肤白、几乎没有家人、死在河底下都十二天才被发现。
这些都符合,可黎鹿不是被精心挑选的,她不是处,她更像是被随即看到,带走,注射了这个毒品,可是她怎么出来的,又怎么自杀在了李家村的河里。
注射玫瑰的人不可能让她这么轻易离开。
白霜走进来,带上门,外面俞卷在坐着乖乖等段榕,他不敢进来看尸体,所以段榕把他放在外面。
白霜道:“黎鹿是个普通女孩,在销售中心里做客服,她可能会接触到去买房的有钱人。”
段榕居高临下看着黎深和黎鹿,从面容上看,看不出他们有相似的地方,可能黎深整过容的关系,“你觉得他们兄妹两个,都被包养了吗?”
白霜很冷静,“结果还没有出来,我们不能确定他们是兄妹。”
段榕轻嗤了声,摸了摸下巴,“要不要打个赌?”
白霜:“赌|博犯|法。”
段榕将黎鹿身上的白布盖到脸上,转身出去接小鱼,“白支队,太无趣可找不到老婆。”
留下白霜一个人站在原地皱眉,这位年轻有为前途大好的支队长因为段榕的一句话陷入了自我怀疑,良久,他决定改变一下。
也许是太无趣了。
“小白,还在这里干嘛呢,外卖到了,快出来吃啊,你要跟这四个尸体一起吃吗?黎鹿倒是行……”
白霜拉着聒噪说个不停的赵云岁出去了,法医室里最后一点活人的气息也没了,里面温度低,太冷太阴,诉说着活人听不见的冤和恨。
段榕揉了揉俞卷的耳朵,“走吧宝宝,我们去吃饭。”
俞卷因为吃了炒板栗,肚子还好,没那么饿,段榕什么也没吃,肯定早饿了,“我们就近找一个吧,明天再吃鱼。”
段榕牵着俞卷的手,他手热,暖着俞卷有点冰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口,“心疼二哥?”
俞卷赶忙挤到段榕怀里,小碎步推着他进到电梯里,害羞,“嗯……我们快点就吃饭吧。”
段榕笑,搂住俞卷的细腰,“好,吃完找个酒店。”
段榕向来是个不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不羁惯了,不过因为一些因素,他在外面还是比较收敛,监控底下很少跟俞卷有亲密接触,甚至会挡住俞卷的脸。
但其实已经晚了,俞卷的长相他捂不住。
问白霜借了辆车,段榕把俞卷放到副驾上,扣好安全带,回自己的驾驶位,钥匙插|了进去,没急着开,拇指跟食指捏着俞卷的下巴亲了会儿,直到白霜落在车内的对讲机突然响起声音。
“注意点,这还是在公安局内。”透过声音都能想象到白霜那张冷脸。
俞卷缩了回去,两只耳朵白里透红,可爱的想让人咬一口。
段榕把对讲机给关了,扔到后座,驱车离开。
“他这是酸了。”段榕心情好起来,勾着唇。
俞卷害羞来的快去的也快,舔了舔被亲的发红的嘴唇,慢慢凑到段榕身边,“二哥,你有什么事不开心啊。”
刚才段榕的状态不对。
段榕一只手抬起来,捏了捏俞卷的后颈,“想起来了些不好的事情。”
俞卷巴巴地看着他,段榕很想亲他,但是开车没有亲,“坐好宝宝,回去给你讲故事。”
俞卷弯起点眼,因着这声宝宝,乖巧坐了回去。
他好喜欢段榕叫他宝宝。
虽然、虽然听起来,很羞耻,还有装嫩嫌疑,都这么大了,还喜欢听爱人叫自己宝宝,又不是真的宝宝,可俞卷就是喜欢。
就是每次在外面段榕也这么叫他的时候,他难免又开心又羞,如果只关起门来叫就好了。
两人吃的一家小饭馆,老板娘手艺很好,做的菜好吃,段榕跟俞卷都吃饱了,一起去找了家酒店住。
段榕检查完整个套房,就抱着俞卷去洗澡了,非要亲自帮小鱼儿洗,还洗尾巴,全洗完水都凉了。
段榕叼着根半湿的烟,没有点,只是瘾上来了,吃糖也不管用了,他拉着俞卷坐到自己怀里,用干毛巾给俞卷擦头发。
先开口的第一句,是道歉,“二哥食言了,这件案子我要留下来查清才能走,对不起宝宝。”
俞卷歪头在段榕手掌心蹭了蹭,“没关系,我也还没联系舅舅,可能拿不回我父母的遗物了。”
段榕亲了俞卷的耳朵,知道俞卷从吃饭开始就等着听故事,默了几秒,没耽误,开始讲故事,“我有个哥,亲生的,叫段鹤,你应该听说过。”
俞卷在段榕怀里扭动屁股,变成跟段榕面对面,点了点头,“嗯,我听许付哥说过。”
段榕刮了下俞卷的鼻子,叼着烟,说话含糊,“许付叫你师娘,你叫他哥,你俩关系比我还亲是吧。”
俞卷想碰段榕的烟,段榕拿下来扔到桌上了,只抱着俞卷,“我哥在十三年前因为任务牺牲了,他处理的最后一个毒品就是玫瑰。”
段榕的大哥比他大了整十岁,段榕八岁的时候,段鹤就已经考入警校,段鹤尚未毕业,十九岁休学去当卧底,没跟家里任何人商量,公安局的人找到段父母他们才知道,家里四口人,都在为他卧底的事做隐瞒,段鹤天生是个英雄,他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为了抓到毒贩,他什么都能做,也什么都能牺牲。
甚至是段榕。
他把他亲弟弟拉下了水,只为能获取信任。段榕九岁就会开|枪,跟着段鹤和一群亡命徒逃出边境,他去过很多地方,做过更多犯法的事,流过很多血,这种脑袋不在脖子上,随时被一枪从后面打穿心脏的日子他过了很多年,久到段鹤牺牲,他被接回境内,完全融入不进正常的社会。
那一年是段榕过的最糟糕的一年,段父母跟段鹤一起牺牲了,只留下了他,他回到境内,接受无休止的调查审问,专家每隔段时间都要去找他谈话,美曰为他着想,以免留下什么心理疾病,段榕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在提防他。
那年他十七岁,还未成年,所有人都在忌惮,这个留下来的“英雄”,他跟随卧底一起潜伏期间,做了那么多事,杀了那么多人,他会不会也变成反社会人格,会不会因为过不惯国内安稳的日子,某一天重新偷渡出境,回去做下一个毒枭。
段榕那时确实很糟糕,打伤了很多警察,顶撞领导,他那时不过十七,十七这个数字,听起来就充满了不确定性。
坐在办公室里的领导安逸惯了,他们用正常大人的目光,企图去看段榕,他们不知道段榕的十七岁不能用正常大人眼光看。
他们认为,十七岁,心性未定,家里没有留下一个亲人,且几日相处,段榕表现的都很危险,不能轻易放走。
段榕不是英雄的弟弟,他也不是英雄,他连警察都不是,被拉下水时,他前一天还在学校上五年级,这些年,他不是个正经的卧底,也不是坏人,他跟着段鹤,不清不楚,也不知道该怎么算。
回来都十七岁了,他在外面学的那些吃饭保命的本领,在这里用不上,他跟这里的世界严重脱节,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大概有半年吧,所谓的治疗,直到段榕过十八岁生日,他才从医院出去,当时摆在段榕面前的路每一条都很极端,稍有一步差池,他就不是现在的段榕了。
好在,路没走错。
俞卷听的眼泪直掉,搂着段榕的脖子,“二哥去了哪里啊?”
陈年旧事,段榕已经不会难过了,只是看到玫瑰,还是有点沉闷罢了,托起俞卷的腿根,亲了亲,笑,“你再哭我不讲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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