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审讯室出来,大队长抹了下脸上被喷的口水,叹气,“他没撒谎,从银行流水账单上看,陈茗好跟他都没有大笔收入和支出,张辉也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那五个人都问完了?”
五个人分别是在海洋馆大门监控刑警们一晚上没睡,从人海里一个个找出来的戴手套的人,两男三女,有一个男人在监控下消失了十分钟,重点询问对象。
“问完了,全都有不在场证明,而且都不直接认识陈茗好,没有情感和经济纠纷,三个女的戴手套是因为有洁癖,两个男的则是手上有伤,一个是螺丝钉划出来的,另一个是指甲盖翻裂。”
从监控上已经找不到任何线索了,案发到现在已经过二十四小时,他们依旧没有找到作案工具,一筹莫展。
走过走廊时,大队长看到一楼陈茗好的弟弟还坐在那里,头疼无比,“还没走?”
凶杀案必要情况法医需要解剖尸体,而有些死者家属不愿意解剖,陈茗好的弟弟陈凌安就是不愿意解剖的家属,态度极其坚决。
陈茗好死前没有受到性|侵,全身无擦伤,无第二处伤痕,没有怀孕,只是短短几个笔录,人际关系圈尚未全部展明,但已经能得出她私生活混乱的结论了。
私生活混乱,意味着接触的人多,情杀可以排在第一位了,此案重点在人际关系上,可如果没有一点线索,那就必须在原有的线索上重复去找,去翻,也需要解剖,从尸体上找答案。
这些都告诉陈凌安了,可陈凌安依然拒绝解剖,“我姐要完完整整地下葬。”
陈茗好的家庭信息已经在案发当晚就整理好放在大队长桌子上了,陈家姐弟是离异家庭,在六岁时父母就离婚分开了,姐弟俩成年后先后考入云城这边的大学,一个是体育院校,一个是美术学院。如今在这边可以说是相互唯一的亲人,相依为命,陈凌安情绪激动是正常,可以理解,只是他太激进了,且表现出不信任警方,与警方为敌。
此案在网上已经发酵,挂了整整两天热搜,局内开了三个案情讨论会,没有丝毫进展,市区分局支队也下来人了,上面催的紧,要尽快抓到凶手,如今这案子由支队负责,刑侦支队队长姓廖,叫廖清,今年刚三十五,拿到案子后看完所有的线索,抽了两支烟,愁的眉毛展不开,忽然他想到什么。
抬起头问他的副队,“我记得段榕去年说要来南方过冬,他现在在哪儿?”
副队眼光一亮,忙摸出手机找人问,没一会儿收到回信,“在在在,离这儿就七十多公里,坐个地铁就能过来!”
廖清舒了口气,“申请委托调查书吧,把段榕叫来。”
副队欢天喜地的去了。
刑警大队有个实习生,警校还没毕业,就过来实习三个月,他悄悄问带他的前辈,“前辈,我们要请段榕来破案吗?”
以后要当警察的,很少年轻人没听过段榕这个名字,就是在学校里,也有老师提。段榕,88年生,虽然不是警察,但从他当侦探开始,帮助警方破获了数不清的案子,他不常定居在一个地方,时不时就会出门找案子办,所以每个地方的警察总有那么几个认识他,有他的联系方式。
这年头侦探听起来是有点扯,但确实是有这个职业的,只不过别家开侦探所的,最多也就接个明星、富婆的跟踪,拍拍照,抓抓小三,但段榕不一样,他不接这些,他的侦探所都不知道生了多少灰,他只跟警方合作,打交道。
一年也不一定回一趟他的侦探所。
名声大了之后,要找他破案,还挺困难,得看他本人在哪,能不能接。
这次很幸运,他本人就在云城,离云风镇远些,但确实是在云城。
前辈点了下实习生的额头,“听见段榕就高兴了,怎么,我当你师傅为难你了?”
实习生嘿嘿,“没有没有,就是我第一次见段榕,特别想看看他长什么样。”
关于段榕的传奇太多了,但段榕的照片几乎没有,要么是背影,要么就一个侧脸,听说上面一直在保护段榕,但不知道什么内情,段榕没有进公安系统,而是做了个侦探,跟公安挂个钩。
如今都第十七个年头了。
前辈道:“别段榕段榕的叫,那是廖支队年龄比段榕大才那么叫的,你见了人叫段二哥就行。”
实习生跟在前辈后面,亦步亦趋,“为什么啊?”
“没为什么,因为他在家中行二,上头大哥死了。”
第3章 行,我接了
-警方还没公布进展,这是还没抓到凶手啊。
-我就是云风镇的人,现在每天都不敢出门,谁知道是不是无目的无目标的乱杀人啊。
-排查死者的人际关系啊,一个个审啊,凶手肯定在里面。
-你当那么简单,你审两句凶手就自己露出马脚了,都注意点安全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凶手脸上也没刻字。
……
案子在网上热度很高,每秒钟刷新都有新的评论,段榕坐在一家大排档外面的塑料椅子上,桌上的云吞面还冒着热气,他倒了杯啤酒,电话里的人还在催,“二哥?回话啊。”
段榕点了支烟,面还没吃一口,他先就着酒抽烟了,横在扶手上的手臂肌肉虬结,两只胳膊都有纹身,其中一个是花臂,一个是腕上纹了条毒蛇,缠了一圈,逼真的蛇头覆在血管明显绷起的手背上,像活了过来,当真是条剧毒的蛇般。
“死的是条人鱼?”
廖清抢过手机,“是人鱼演员。”
段榕是个人精儿,年轻时候走南闯北,耳朵灵光的很,竟然听出了数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廖清的声音,“哟,廖……如今是支队队长了吧?”
前几年见,还是个小副队。
廖清也笑了,“你这记性跟耳朵,是,升职了。案子你大概了解了,再清楚的得等你真接了才能告诉你。”
段榕抽了口烟,“不急。”
他想起刚刚在手机上看到的陈茗好照片,眯了下眼,不是个正经人,“小美女长得挺好看。”
段榕是个烟鬼,烟抽的凶,一支烟几口就没了,全吞进肺里,在地上摁灭了烟,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行,我接了,下午过去看看。”
廖清:“委托调查还没下来,你不先来局里?”
段榕很轻松,“案发现场又不在局里,我去局里没用,挂了啊,面还没吃。”
挂断电话,桌子对面的年轻人捧着碗大口吸溜,段榕哎了声,“不知道的以为我虐待童工。”
许付跟段榕好几年了,三年肯定有,早习惯段榕的腔调,吃完面,抹了抹嘴,期待地看着段榕,“二哥,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去海洋馆了。”
段榕笑骂,“老子还没吃。”
许付催促,“那你快点。”
许付刚跟段榕的时候还是刚从警校毕业的毛头小子,在洛林市局分局当打杂的,当时人手严重不够,前辈们没空,正巧段榕也在,前辈当面把小许付给段榕了,让他带。起初许付还挺不乐意,想他根正苗红警校毕业,如今给一个没职没权的侦探当助手,心里还是憋屈的,但他性格好,委屈了也不说,好好干,后来跟着跟着,就满心是佩服和崇拜,当年的一时“托孤”,没料想“孤”跟着段榕这个家长不回去了。
如今许付已经不是警察,而是段榕的助手。
正是饭店,大排档人多,附近有个工地,工人都出来吃饭,大呼小叫的,指着盘子里的鸭肉,“这肉都是冷的!你们放多久了?”
老板娘抱着小孩,“热的,刚从市场上买回来的,你不信摸摸这盘,都是刚切好的。”
工人又拿了个鸡腿才罢休,他罢休了,别人又闹了,“老板娘,你这汤里有黑色的东西,整锅汤都没做好吧。”
汤都是昨晚上熬的,老板娘急忙争辩,“那是菜上的,汤好好的,没问题,你们不要找茬行不行?”
店里没粉了,她男人开车去拿粉,这帮工人也就看着店里就她一个女人一个孩子,男人不在,才这么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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