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能先将几块地改良,种植一批东西,还能节省一些钱。”
“可以。”季冠灼略一思索,笑眯眯地点头,“周大人的想法非常好。”
他附身,在地里捏了一把泥土。
略微有些湿润的泥土带着些许土腥气,但日后,这里哪怕不会成为良田,也不会再像如今这般颗粒无收了。
季冠灼不无出神地想。
他实在走神太久,等再站起来,他脸上还沾了不少泥。
周悦瞧见了,忍不住眉眼弯弯地想要提醒,下一刻,他的神情骤然变得严肃:“皇……”
后半句话却未能说出口。
季冠灼骤然回神,猛地转身。
师从烨正站在离他二人不远的田边,身边还跟着李公公。
他穿着一件玄色外袍,头发被束起来,垂在脑后。
一时间瞧着像是哪里来的富家公子。
“我来只是为了瞧瞧此地究竟是否同季大人说的一样。”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季冠灼身上。
季冠灼一张脸脏兮兮的,不知道从哪里沾染着泥土,也不知道擦一擦。
偏偏一双眼睛在这般映衬下,显得格外干净。黑漆漆的好似星子,令人几乎挪不开眼。
好似有迷路的云雀在师从烨的心口重重地撞击了一下,而后慌张地逃窜。
唯有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感受着心脏处剧烈的回响。
“您怎么了?”眼前人微微探头,来看他脸上神情。
贴得近了,他几乎能看清楚被还挂着少许灰尘的睫毛。看起来,像只钻了炉膛的小花猫。
师从烨屏住呼吸。
那只惹得人心绪烦乱的云雀,好像又飞回来了。
“无事。”良久,他别过脸去,声音沙哑道,“季大人,带我去看看?”
季冠灼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点点头。
他同师从烨一起,往田地的另一边走去。
周悦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皇上面对季大人的时候,未免也太过和蔼可亲了。
季大人难道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吗?
田地里,原本被种下的作物又长了一些。
“当时无法确认不同作物在这改良后的地块中的生长情况,是以我便让人多拿了些不同的种子。”季冠灼接过李公公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沾着的泥土,“不过目前看来,大部分都长得还算不错。”
师从烨站在田垄上,查看田地里在风中摇曳的嫩苗。
南郊这块地足足拖了三年,他也来这里看过几次。
当时的大部分田地还一片荒芜,只残留着少许能生长在盐碱地上的植物。
但如今,哪怕只是这一小块地,都足以证明,这些土地会一改先前的样子。
“看不出来,季大人居然还能点石成金。”师从烨语气淡淡道。
季冠灼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您贤明。若非跟从明主,我也不能有此机会。”
“哦?季大人莫非先前跟过不明的主?”师从烨微微挑眉。
他挠了挠头:“只是读的书多,会些纸上谈兵的功夫。朝堂之中应当也有许多不认可我的吧?但即便如此,您还是支持我,难道不算明主吗?”
老祖宗今天的攻击性怎么忽然这么强?他应该没说错什么吧?
“原来如此。”师从烨似笑非笑地看季冠灼一眼,“我还以为季大人先前也曾跟从过哪个君王呢。”
“这个不可能。”季冠灼耸耸肩,“倘若说我父亲的话,还有几分可能性。毕竟山中只有我们一家三口,他又擅长种地,说是‘地王’也不为过。不过,我身为他身旁唯一可用之人,即便他再不贤明,那也无人可用啊。”
他的话说得轻巧,又幽默风趣。
一旁的李公公都被他逗得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不知为何,即便现在他站在师从烨身后,但他就是能感觉得到,今日的皇上是高兴的。
“季大人打算何时回去?”准备回马车上时,师从烨问了一句。
“这……”季冠灼沉吟片刻,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老祖宗希望他早点回去,还是多在这里留几天呢?
他抬头小心翼翼去看师从烨脸色,却发现老祖宗脸色似乎有点不大好看:“在这南郊,你就有那么多事情要去做吗?”
“如今宫中还有许多政事需要处理,先前你说的垦荒政策也要想办法推行。季大人……贪图享乐,可不是什么好事。”
短短的一番话,说得季冠灼有些心虚。
他原本还真打算先斩后奏在这里停几天的。
“既然如此,那我便早些回去。”季冠灼闻弦音而知雅意,知道师从烨想他早些回去,便道。
“早些?怎么个早法?”偏偏师从烨像是非要知道个结果一般。
季冠灼被问得苦笑,无奈道:“臣今日收拾好的话,便回去。您看如何?”
就看到师从烨赏了他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那还不快去?”
季冠灼无奈:“那麻烦您等等我。”
他回去的路上,揪了一把略微长了些许的头发,实在有些想不通。
老祖宗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多年苦熬易感期,一朝得到信息素抚慰,终于失常了?
半个时辰后,师从烨在马车外瞧见了拎着包袱的季冠灼,和跟在他身后的孩子。
那孩子瞧起来也不过十岁的年纪,面对他的时候有些怯生生的。
一跟他的视线对上,便躲在季冠灼身后。
“这便是你说的那个孩子?”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点不悦的气息。
“是。”方才去来的路上,季冠灼已经替小熊紧急想了一个名字,“他叫熊书染,先留在我身旁服侍。日后倘若愿意读书或是习武,我都会替他找师父。”
“小熊,快来见礼。”季冠灼摸了摸熊书染的头,让他走出去。
熊书染站在马车中央,乖乖低头跟师从烨见礼。
“草民拜见皇上。”他跪下,恭恭敬敬地磕头,心中着实有些忐忑不安。
先前季大人总同他说,皇上素来温柔可亲。
他怎么觉得好像不太一样?
“起来吧。”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令他有些害怕。
他站起身,刚要回到季冠灼身边。马车却忽然动了。
惯性令熊书染后退几步,跌跌撞撞地跌坐在季冠灼怀中。
“哎哟……”季冠灼扶着熊书染,只觉得腿骨都被他腿后的骨头磕得生疼,“小心点,磕着怎么办。”
“季大人,对不起。”眼前的孩子低下头,怯生生的样子。
季冠灼忍不住摸摸他的腿:“磕疼没?”
熊书染本来就不是外向的孩子。
原本表现得机智伶俐,也是在当时的条件下,不得已而为之的。
如今这幅模样,才是他原本的样子。
自从知道他会被带入宫中后,便恢复到之前那种缩进壳里的模样。
季冠灼当然不会觉得这样不好。
“我没事。”熊书染小心翼翼地抬头,还想再说什么。
只是骤然对上师从烨的目光,他又有些害怕。
他怎么觉得这个皇上,好像有些凶凶的。
季冠灼又安抚熊书染几句,才让他坐到一旁去。
迎面对上的目光有些发冷,好似冰凌一样刮过。
他正襟危坐,抬头看向师从烨:“皇上,既然要提及垦荒的政策,那我们不如先谈谈吧?”
师从烨的目光冷冷地从季冠灼双腿上收回。
他就说,带个小孩子回宫就是麻烦。
还是早日替他寻个师父,送出宫去吧。
第38章 江南
“垦荒一事, 之前朝堂上也谈及过。”季冠灼思考片刻后道,“不过先前只谈及到实施时可能会遇到的问题,未尝提及过要注意些什么。对于垦荒制推行, 微臣认为最需得注意的一点,还是要保护林木,不应肆意开垦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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