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从烨低头处理这几日积压下的公文,情绪也随着季冠灼的沉眠而逐渐平静。
他大概知道那小细作在想什么。
无非是被他戳穿,原先的法子就行不通了。
如今恐怕在想新法子,准备来讨好他。
他处理着奏疏,心情却难得不错。偶尔看到几个蠢货不知所云的文书,也只是被他搁置一旁,最多吩咐李公公把那些奏疏打回去。
李公公跟在旁边,难得瞧见师从烨这幅温和模样,高兴得不得了。
趁着师从烨批公文休息的间隙,李公公小声道:“皇上,晚上还要加餐吗?”
“可。”师从烨想到什么,抬头道,“让御膳房准备点梅子冻吧。”
“梅子冻?”李公公略微有些诧异。
“怎么?宫中御厨连这个都不会?”师从烨眉头微皱,语带不耐。
“倒也不是,只是您先前……不爱吃这些东西。”李公公弓腰,小心翼翼道。
先前师从烨病情复发的时候,整日食不下咽。
他想着酸甜可口的东西应当会利口些,便让特地让膳房准备了一些,却被师从烨连碗带托盘一并摔了出去。
后来他才知道,师从烨对青梅气深恶痛绝,发病时更是难以接受。
“……”师从烨的手从案上收回,神色不辨喜怒。
手指却用力收紧。
受到所谓信素影响,他自十五岁后,便再也不爱吃这玩意。
可方才感知到季冠灼情绪之时,他居然想让宫人做一些送过去。
这北狄探子,又凭什么受此优待?
“罢了,不必再准备。”
李公公不敢多说,心中却有计较。
师从烨不爱吃梅子冻,但没人说过,季冠灼不爱吃啊!
虽然他的确觉得皇上和探花郎在寝宫中呆了一个时辰,皇上的病情就不再严重这件事着实奇怪。
但李公公还是决定跟季冠灼打好关系。
能提前一步想到皇上还未想到的,才是顶尖的好奴才。
是以,季冠灼一觉醒来,便尝到了御膳房特地精心调制的梅子冻。
还是以师从烨的名义送过来的。
鸣蝉坐在一旁看他大快朵颐,笑得格外开心:“大人,我先前还未见皇上对谁这么上心呢。”
季冠灼受宠,她做奴婢的也与有荣焉。
他心里暗自对鸣蝉道,你要是个omega,皇上也能对你这么上心。
不过是对好用工具人的奖赏罢了,他可并不觉得自己除了缓解师从烨的易感期外,有其他任何特殊的地方。
“皇上可能只是觉得我今日在太和殿中说得有理,惜才罢了,谈不上上不上心一说。”
鸣蝉可能的确没有其他意思。
但这话对于需要通过临时标记来稳定信息素的未结合AO来说,未免实在太过暧昧了。
吃完梅子冻,季冠灼坐在桌案前继续看《太武秘闻》上册。
书册将沧月风土人情讲得格外详细,也提及不少师从烨在军中之事。
季冠灼猜测负责撰写此书的,不是跟在师从烨身旁的文官,也应当是军士家中人。
只是不知下册为何写得是那些东西。
他看至子时,才上床休息。
陷入沉眠之前,季冠灼混混沌沌地想。
他老祖宗的尚书房里,好像还有不少未尝流传到现代的书。
或许他明日可以问问师从烨,万一他老祖宗人帅心善,同意了呢。
第28章 嘴硬
第二日早朝后, 季冠灼本想去府衙当值,却被李公公拦了下来。
李公公喘着粗气,脸上神情格外严肃:“季大人, 皇上叫您去尚书房一叙,请吧。”
瞧他这幅模样,应当是有要紧事。
季冠灼同户部的人说了一声,随李公公赶往尚书房。
他二人紧赶慢赶,行至尚书房时, 李公公累得额上都是汗水,喉间满是粗重的喘息声。
季冠灼越过他, 踏入尚书房, 便一眼瞧见坐在桌案前处理公文的师从烨。
这几日积压的公文实在太多, 昨日刚处理得差不多,今天早朝便又送上来一叠。
除了一些重要公文外,其中还夹杂了一些蠢货的废话,看得师从烨眉头紧皱。
闻到已经有些熟悉的染着青梅气息的木樨香气, 他神色略微平缓下来。
“在宫中住下,可还适应?”师从烨头也不抬,温声问道。
仍在大口喘息的李公公脚下一个趔趄,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喘气。
皇上什么时候会问旁人这些东西了?他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
“还不错。”季冠灼笑着给师从烨行礼,琥珀色眸子干净明澈, 好似一眼便能瞧得见底, “还得多谢皇上昨日派人送来的梅子冻, 微臣已经许久没尝过这般好吃的东西了。”
师从烨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冷冷地扫过李公公。
李公公尴尬地背过身, 整个人死死贴着墙,恨不得将自己藏在一旁的柱子里。
他瞧探花郎平时挺聪明的, 怎么这会儿就成了个愣头青呢?
“季爱卿坐。”师从烨收回目光,淡淡道,“平时想吃什么,直接告诉御膳房便是。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找李文义,让他替你操办。”
他态度算得上亲切。
李公公却只觉得怪异与可怖。
上一次瞧见师从烨对朝臣这般亲切,还是柒九从那朝臣家中寻到不少与北狄勾结往来的书信。
他将朝臣留在宫中谈话,私下却派官员到那朝臣府上抄家。待到那朝臣回去之时,家中父母妻儿皆已被带入天牢之中。
而拾一端坐在府门前,直接将朝臣提到天牢中与他一家团聚。
“多谢皇上。”季冠灼笑眯眯地端坐在桌案另一端,目光从堆积如山的公文上扫过,忽然想到什么,“皇上,微臣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
“说。”师从烨手下朱笔不停,继续批复文书。
“乔益清……皇上打算如何处置他?”
乔益清日后所做桩桩种种,足够他死千回百回。
可现下他所为之事,也不足以致他于死地。
单看师从烨如何定夺。
师从烨合上手中文书,放在一旁,目光落在书案另一侧眼巴巴看着他的季冠灼身上。
他继位后,尚书房中桌案坐椅皆被调整过。加之公文又垒得极高。季冠灼半张脸埋在公文堆里,莫名让他觉得有些可怜。琥珀色的眼睛又好似能一眼看得见底。
“季爱卿如此关心乔益清之事吗?”他垂下眼,继续处理公文,手上动作却慢了许多。
季冠灼非常诚恳地点头:“臣的确很关心此事。”
李公公心底不由得道,你关心有什么用?
朝臣来问皇上这类事,未免会落个逼迫皇上从重处罚的名声。
是以先前极少有朝臣敢问师从烨这件事,师从烨也从不会作答。
这季冠灼,别以为住进宫里……
“朕已经下旨,三日后便会将他于午门问斩。”师从烨语气淡淡。
李公公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真的?”季冠灼陡然坐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地看着师从烨。
听到他说乔益清会死就这般高兴?
怎么?以为他会轻易放过乔益清么?
“当然是真的。”师从烨轻咳两声,耳根处染着几分可疑的红,“承天寺身为国寺,于整个沧月来说,都尤为重要。若非那日你机警,加之的确又有几分骑御的本事,那日恐怕你要于寺外受重伤。”
他神色严肃,继续道:“况且,那乔益清和你之间矛盾不深,便敢对你下手,他定是以为此事不会被发现。哪怕你受了伤,但朕如果追究起来,也会治你个御马不利。”
“朕并非为你,或是为谁。乔益清心肠毒辣,倘若不加管制,日后还不知要翻起多少风浪。此次是他选错地方行事,实在该死。”
承天寺,哪里是容得他们这些人随便撒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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