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人了, 没一点要当爹的样子。
都不知道注意一点。
*
饭后, 陶青鱼将剩饭剩菜搅拌在一起。
“嘬嘬嘬——”
屋里守在桌子下的小黄摇着尾巴, 听着声音追了出来。
将剩饭倒进屋檐下的狗碗中, 陶青鱼拍了拍狗头,将碗带去厨房。
“小爹爹。”
方雾接过他手里的碗, 放入冒着腾腾热气的大锅中。手上的丝瓜瓤往碗里一搅,陶碗立马干净了。
冷风从半开的灶屋门送入,将锅是飘着的热气吹得一偏,也朦胧了方雾的一张脸。
他手上动作快,洗碗洗得陶碗碰撞,清脆作响。
手里忙着,嘴上又催促:“锅里有热水,收拾收拾回房去歇着。”
“不着急。”陶青鱼围着方雾打转,磨磨唧唧道,“明早吃了早饭,我们要去方家村送东西。”
方雾手一顿。
“好。”
“离青书成亲没几日了,你记得回来。”
“记得的。”
陶青鱼找个凳子坐下,陪他小爹爹待一会儿。
他随手抓了跟桑树枝撕着上面的桑树皮,问道:“家里房子修好了,青书成亲后二叔还在县里给他租房吗?”
“多半不会了。”
家里草屋换瓦房,从公中出了一半,各家也掏了私房钱。
房子比以往茅屋大许多,连小孩都有自己的屋了。
方雾洗完碗了又收拾灶台。
擦着擦着,他声音微微低了些。
“近来你二婶的爹情况不好,你二婶没在酒楼里做了,现在在专心伺候他爹。”
陶青鱼手上的桑树枝剥得光秃秃的,又将皮缠在一起。他闻言抬头:“怎么就病了?以前不还好好的。”
“人老了总会有点。”
“行了,别跟我待在灶屋。去把热水用了,我还要烧水等会儿杀鸡呢。”
陶青鱼将桑树皮又缠在棍子上,随口道:“多麻烦,我又不缺鸡吃。”
方雾抹布往灶台上一扔,瞪他:“你再说一句?”
陶青鱼立马闭嘴。
见方问黎进来又往他身后一藏。
“我错了。”
“谢谢小爹爹!辛苦小爹爹!”
方问黎伸手往后将哥儿拉出来:“谢谢岳父。”
陶青鱼哼了一声。
“赶紧把他带走,别在这碍我的眼!”
方问黎无奈看了眼哥儿,赶紧拉着人洗漱。
……
收拾好了后躺上床,陶家几个房子陆续熄了灯。
只余灶屋亮着。
陶兴永跟方雾坐在木盆边,手里拔着开水烫过的鸡毛。大黄趴在不远处的柴堆里,闭着眼睛,尾巴偶尔晃动几下。
豆大的油灯放在灶台,映亮了这一方。
周围静谧,方雾的声音也温柔下来:“哥儿明天要去方家村,我想着也去一趟。”
陶大郎点头:“明日不用卖鱼,我也去。”
方雾轻轻笑了笑。
他仔细理着鸡皮上还没长出来的毛管,似感触道:
“我这辈子虽只有这么一个哥儿,但我觉着他就是来报恩的。相公你说是不是?”
陶大郎面上也染了笑意:“夫郎说得是。”
可又一想到明日,陶大郎有些迟疑。
“明日过去,岳父那边……”
“放心,我爹定不敢再说哥儿。方雨跟着哥儿学养鱼可给家里赚了不少银子。”方雾提起这个就有些怨怼。
他家鱼哥儿这般好,就他爹看哥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
村中人起床起得早,天刚亮院子里就有动静。
除此之外,村里各处又是鸡鸣又是狗叫,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很大的交谈声,那嗓门大得跟吵架似的。
沉寂的山村苏醒过来。
像水落进了油锅里,噼里啪啦热闹得不行。
陶青鱼睡饱了爬起来,迷迷糊糊就被穿好了衣服牵着下床。
温热的帕子往脸上一盖,搓一搓脸,人顿时就清醒了。
冬日天冷,空气像被冻过一样,吸进去从鼻腔到肺腑都透着一股清凉。
陶青鱼站在院中。
他靠着方问黎望着西边山林,听一声接着一声的野鸡叫,忽然道:“好想进山里逛逛。”
“现在不行。”
方问黎抓着哥儿的手擦干上面的水珠:“明年带夫郎去。”
陶青鱼:“现在就想。”
“想挨收拾了是不是?!”方雾的声音幽幽传来。
陶青鱼看他小爹爹举着扫帚扬了扬,抓着方问黎衣服往他身后躲。他委屈道:“小爹爹我就是说说而已。”
方雾哼笑:“你那可不像说说而已。”
陶青鱼瘪嘴:“你不爱我了。”
方雾老脸一红,气笑了。
“纵得你!”方雾提醒方问黎,“可别什么都惯着,不然他跟你要天上的星星。”
方问黎回头。
陶青鱼下巴搁在他肩膀,小声道:“你别听我小爹爹的话,星星落了地就不好看了,我不要。”
方问黎摸了摸哥儿头脑袋:“乖。”
陶青鱼眯眼,立马被顺了毛。
方雾跟陶兴永的眼睛都是偏圆眼,哥儿遗传了他俩,眼睛也圆溜溜的。
他装乖时尤其无害。
且现在脸上多了些软肉,瞧着跟汤圆似的。一看便觉哥儿咬起来也该是甜丝丝的。
方问黎喉结动了动,压下牙齿的痒意。
*
早饭有鸡汤,陶青鱼被他小爹爹催促着灌了一大碗。
看在他爹嘴硬心软的份儿上,陶青鱼决定单方面原谅他。
吃完饭,二人就去方家村了。
陶家夫夫蹭了个马车随他们一起。
而昨晚杀的另一只鸡则让陶兴旺他们先带铺子里去,等陶青鱼回去再去取。
马车进了方家村,方问黎先跟陶青鱼拿着东西下来,再让人送陶大郎夫夫往里走。
方家院子关着门,不过一推就开。
方问黎手上拿着东西,陶青鱼缓步跟在他身边。
两人刚走进院子,就隐隐约约听到屋里传来一阵中年女声跟少年的声音。
方问黎脚步微不可见一顿,又如常往里走。
陶青鱼偏头看了一眼男人。
不是他的错觉,方夫子不高兴了。
他眼神冷锐,唇角悄然绷成了直线。陶青鱼伸手搭在他的手背,略显担忧看着他。
方问黎反手握住哥儿的手,将他往身后拉了拉。
进了屋,将东西放在桌上。
方问黎目光一扫,见堂屋里添了不少新东西。
有凳子上的针线筐,里面放着绣了一半的兰花;桌上有没喝完的花茶,翻了几页的话本……
“从流,鱼哥儿。”苍老的声音从堂屋连接的侧房门口传来。
陶青鱼跟方问黎转身。
见到老人,两人皆是眉头一皱。当即上前将人搀扶住。
“外婆……”方问黎嗓子堵住说不出话。
郑氏拍拍他的手。
只两个月,她像苍老了十岁。眼神暗淡,背脊佝偻,头发都好像失去了光泽。
“你那娘回来了。”
“快回去吧,别跟她碰面。”
“外婆。”方问黎握紧老人的手,修长的身体弯着,双手将老人抓得紧紧的,“您跟我去县里。”
“不去。”
“快走快走,她见了你又要闹。”
陶青鱼一时间不知道该心疼老人还是心疼他男人。
“娘!”一道平静又冷淡的女声响起,“他回来了怎么不叫我一声。”
方宁沁从屋里出来,身后跟着个少年模样的男孩。
女人瘦削,但穿着一身锦绣,头戴珠翠。
她虽然憔悴,但也能看见得出年轻时长得不错。
而那少年十岁出头,模样跟方问黎有三四分相似。想应该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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