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绿帽[快穿](39)
哪怕在剧情的最末尾,这两位执掌一界的主宰的表现,都无比地符合这一句话。
而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一直未曾露面的“第三方”,都暗藏着一股浓浓的“未完待续”的气息。
他所知晓的那个故事,远远没有完结,而那两个人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那劳什子的结盟。
穆卓阳与他所说的危机是没有任何隐瞒的事实,但季榆却忘了,在许多时候,危机的同义词,是利益与机遇。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穆卓阳要对他做这种事。
这个世上,能够神不知鬼不觉间地在他的身上动手脚的,唯有这一个人而已——他可不会无故地跑到仙界的主君面前去,和对方做什么亲密接触。
在最开始发现在那个酒楼当中行动极为艰难的时候,季榆只以为那个地方对于神识,有着压制的作用,可当身上传来那曾经在离开魔界之前不久,他在某个人那里感受到过的灵力被截断的感觉时,他便反应了过来。
那个地方的禁制,并非针对神识,而是针对他——或者应该说,针对穆卓阳在那个时候,放在他身上的事物。
“是为了那个地方的东西?”见容漆不回答,季榆再次问道。
天底下和那个酒楼当中的人一样枉死的人,少说也有千万之数,怎的别处都没有形成这般诡异的情形?季榆所能想到的,仅有那小说当中语焉不详地提到了两句的,那件与某位魔界失踪的主君有所关联的东西了。
想来那东西,肯定有什么特殊之处,必须由他亲自去取,所以穆卓阳才会特地设下这样一个局,让他毫无所觉地便踏了进去。
然而,这依旧不能解释许多事情。
容漆:……
这个家伙的脑子里到底都装的什么?怎么连这些都能猜出来?
容漆表示,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果然太大了。
“听说过系列小说吗?”有些泄气地摊在沙发里,容漆没有再去绕什么弯子,径直问道。
相同的背景,部分重合的人物,不同的主角,不同的故事。
这些故事有可能是发生在相同的时间,也有可能会有先后顺序,前一部小说的结局,不一定代表着最后的终局。
即便上一个世界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由一系列小说当中的第一部衍生出来的,可穆向苏和柳君迁却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主角,只要能够达成既定的结果,这两个人之间究竟如何,都无关紧要。
正因如此,季榆先前所做的那些事情,才会没有招致任何的阻碍,甚至偶尔还会出现被推着往前走的情况。
无需容漆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季榆也能大致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他思索了片刻,再次开口:“‘第三方’是谁?”
“你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定论,”没有直接回答季榆的问题,容漆反问道,“不是吗?”
——那个世界中,有三界。仙魔是第一部小说的主角,那么接下来该轮到谁,自是不必多说了。
凡间之人无法修炼,寿命短暂,弱小到了另外两界中的人从来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的地步。然而有的时候,有些生物,正是因为其弱小,才会显得更加强大。
至少那个酒楼当中的东西,若是落在了其他两界的人手中,定然发挥不出这般大的作用。
“这次的事情怪我,”抬手抓了抓头发,容漆稍显懊恼地说道,“没把事情弄清楚。”害得季榆在最初的时候就弄错了目标。
就算他知道季榆压根不会在意这些,但不亲口说出来,他还是感觉憋得难受。
“不过,”说起这件事,容漆的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怨气,“下次不管有事没事,记得找我。”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又不要钱。”
对方要是总不联系他,他会忍不住觉得自己被嫌弃了的。
“好。”就在容漆以为季榆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对方简短地应了一声,还不等他回过神来,就见对方站了起来,抬脚往门外走去。
“等等!”伸手抓住了季榆的手腕,容漆的面上没有了平时的嬉笑,出口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反驳的意味,“休息两天。”
“别这么急着去下一个地方嘛,”面上沉凝的神色褪去,容漆的唇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朝季榆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好睡上一觉,尝一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你的手艺?”将容漆的话重复了一遍,季榆的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意外的情绪来。
对这个家伙在自己面前永远不变的人偶似的死样子,容漆已经懒得去多说什么了。
“怎么,很奇怪?”松开季榆的手腕,容漆挑了挑眉,朝着对方扬了扬下巴,“我可是无所不能的‘神’啊!”
“一个需要别人去拯救世界的‘神’。”季榆面无表情地说道。
容漆:……
正要开口反驳,容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你刚刚……”他忍不住将季榆从头到脚都给扫视了一遍,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的物种一样,“……是在吐槽?”这可是对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做出这种事情来,“我是不是应该开一瓶香槟庆祝一下?”
可惜的是,这一回,季榆却是没有再配合他了,估计刚才对方只不过是没能及时地将自己从先前所扮演的角色当中转换过来而已。
知道季榆能说那句话来,就是同意了他的邀请,容漆也没有问季榆的喜好,就自顾自地转身准备食材去了。
大概是不知道季榆什么时候会回来的缘故,冰箱里装满了各种食物,季榆在里面见到了不少时常出现在自己菜单上的东西。
这个自称为神明的人,在一些不必要的地方,有着超乎寻常的细心。
“对了,”一边动作娴熟地切着菜,容漆还不忘一边找话题和季榆闲聊,“你怎么关心起上个世界的事情来了?”
要知道,之前在离开第一个世界的时候,季榆可是连他离开之后,那些人的后续都不愿去了解,这一回却主动问起了不少事情。
“我不喜欢未解的谜题。”尤其是那些谜题,与他有关的事情。
随手打开了电视,季榆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看着屏幕上的某个化妆品广告,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黝黑的眸子反射着电视机屏幕的光芒,仿若做工精致的人偶脸上的玻璃珠子。
“‘不喜欢’?”电视中的声响一点儿都没有影响容漆聊天的欲-望,他抬高了声音,出口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笑意,“那你有‘喜欢’的东西吗?”
患有逻辑自闭症的人,无法感受到任何情绪波动,但“喜欢”与“厌恶”究竟该不该归类到这其中,却着实没有定论。
等了好一阵子,都没能等到季榆的回应,容漆转过头去,朝客厅里看了一眼,就见到对方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好似睡了过去。
容漆见状,眯起眼睛将对方打量了一番,才收回了视线,弯起唇角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等到容漆折腾完,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好在一顿饭吃得还算融洽,没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来。
……虽然貌似想要惹季榆不高兴,实在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容漆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又给沙发上的人盖上了毯子,然后才关了灯,在床上躺下。
夜幕很快就笼罩了下来,窗外偶尔还会传来一两声车子呼啸而过的声响,让这个夜晚显得更加静谧。
门锁被打开声音极为轻微,但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却显得格外清晰。
“最后一个问题,”容漆睁开眼睛,看着站在门边的人,倒映着门外的灯光的双眼,像是能够将人整个看透,“为什么在最后的时候……”他问,“——你笑了?”
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尽管弧度很微小,但这个人的嘴角,确确实实扬了起来。
——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手上的动作一顿,季榆没有回头。良久之后,他才出声回答了容漆的问题:“我会找出这其中的原因。”
看着季榆抬脚走入门外的光芒当中,一点点地从视线中消失,容漆怔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忽然有点不确定,自己当初找了这样一个人,去做这种事情,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寻常人的意志哪怕再坚定,在经历过了那么多的世界之后,总有触动他们心脏的事物,那无尽的相逢与别离,已经不知道逼疯了多少原以为自己一定能够坚持下去的人。
如果他们没有那所谓的感情就好了——这样的话,那些人就不会成天沉溺在能够将人淹死的回忆之中,以比死亡还凄惨的方式存在着——容漆不止一次这样想过,然而,当他真的找到了一个与他所期待的模样完美吻合的人时,却又不忍心起来了。
分明最为令人同情的,是那些被毁了感情与未来,甚至连所生活的世界都将走向毁灭的人,可在见到季榆那没有丝毫光芒的双眼时,他的心底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些许疼痛来。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看到一个人丝毫不为旁人的感情所动,也会感到如此难受。
“就是因为这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容漆轻笑了一声,“我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唇边浮现出一抹苦笑,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这个不大的公寓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有雪花从天际无声地飘落,落在阳台上的盆栽上,很快就消融开来,倏忽间就不见了踪影。
季榆抬起手,轻轻地拂去落在肩头的雪花,缓步往前走去。
一群十三四岁的少年聚在山脚下,睁着写满了紧张与忐忑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不远处那逐渐靠近的身影,生怕一不小心,就漏过了对方脸上的表情。
在距离人群十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季榆的视线在众人的身上一一扫过,面上冷淡的神色,让人看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夹杂着雪花的风从脖颈钻入,冻得不少人打了个哆嗦,季榆略微侧过头,看向一个穿着淡蓝色布袍,双颊由于寒冷而有些发红的少年,出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被点到的少年愣了愣,确定季榆确实在和自己说话之后,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兴奋之色来,“我叫尹苍羽!”
听到对方说出这个自己早已知晓的名字,季榆略微点了点头,视线好似不经意一般地在对方身侧的少年身上划过。
池君昊,本该在今日被他收入门下,在日后成为正道有名有号的角色的,这个世界真正意义上的主角。
而同他从小一起长大,约好了今后不管什么事,都要一直在一起的尹苍羽,却被独自留在了破败的家乡,于几个月后被路过的魔教人士掳走做了用以采补的炉鼎,最后凭着一腔的怨憎与执念,硬生生地将当初凌辱过自己的人,一个一个亲手除去,最后坐上了魔教教主的位置。
而故事的起点,就在两人分别十年后,再次相见的那一天。
“跟我来。”将原本该属于这两个人的将来在脑中翻阅了一遍,季榆没有理会其他人听到这句话之后的反应,径自转过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无谓对错,这两个人之间最后的结果,不过是顺应“命运”而抵达的重点罢了。
季榆这般冷淡的表现似乎让少年有些怯懦,但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小跑着追了上来。